“我一個一個跟你們算賬。”衛夫人眼底有亮晶晶的笑意,“你們兩個想瞞著我,再過二十年,等我老懵懂了再說。”


    “那您有沒有和我爹說,我這驚世駭俗的心思?”楊玉小聲地問。


    “沒有。”衛夫人道,“我為你費心還不敷嗎?”


    “適才我們說到哪裏來著?”楊玉忙岔開話題,內心默默地對衛淮賠禮。


    她也不擔憂,看衛夫人現在的笑神誌,她便曉得衛夫人沒有真正生氣。


    “說到遷墳的事兒。”衛夫人道,“你少獻殷勤,好好坐著,鬧得我頭疼。”


    楊玉這才挨著她坐下,伸手攏在火盆上烤著火。


    “周密你子。”衛夫人叮囑一句後才繼續道,“遷墳的事兒的確不容易,卻不是沒有口子。你記得你剛結婚的時候,秦家屬長還上門挑你禮數嗎?”


    “記得,我很記仇的。”楊玉撇撇嘴,“想到遷墳必定要同那些老骨董打交道,我才以尷尬,說未必還不如三更午夜,我帶幾個人爽快去偷偷開館驗屍容易。”


    衛夫人啐了她一口:“你是將軍夫人,又不是盜墓小賊。秦家祖墳有人把守,有那麽多人明裏暗裏盯著你,做事用點腦子,別光憑一腔孤勇,以為有秦驍護著你便無所楊忌……”


    “好啦好啦,娘,這段您罵過了。”楊玉賠笑道,“我錯了。您自己生的女兒便是這麽蠢,您快好好教導教導,親生的,親生的,不可以扔了再換一個。”


    衛夫人被她逗笑,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張小嘴,真讓人又愛又恨。”


    “娘,對不起。”楊玉很認真地道,“沒孝敬您,給您添了許多困擾。”


    “傻瓜。娘是有女萬事足,巴不得多給你做些事兒。這幾日你爹裝病我照楊,老夫老妻沒什麽話說,都在談論你。說你生個孩子,我們便去給你帶孩子,連孩子的名字我們倆都想了幾何個。你聽聽哪個名字更好……”


    “娘,娘,”楊玉忙哭笑不得地打斷她,“這個我們以後再說。”


    “你也攥緊,別天天便混鬧。”衛夫人這才道,“不提了不提了,說遷墳的事兒。這件事兒你要費心的便一樣——如何說服秦驍。他和議,秦家那些對他不齒卻隻能靠著他的蛀蟲,敢不聽話?”


    秦家越發沒落,楊玉查府裏賬務便曾經發現,府裏每個月要給秦家屬裏撥一千兩銀子。


    沒想到,衛夫人也清楚這些狀態。


    “你也不必擔憂,秦家那些人,給點銀子,再恐嚇一下便遷便了。給的銀子充足多,他們能把祖宗都賣了。”衛夫人藐視道。


    楊玉表示,她娘無所不通,她娘萬歲!


    她聽了以後內心便安心便是多了。


    “你要做的,是讓秦驍和議。”衛夫人斜眼睥著她,“可有主意?”


    楊玉:“……沒有。”


    她又不是仙人,主意說來便來?


    衛夫人一臉嫌棄:“真沒用。”


    楊玉:“……娘的伶俐,一點兒都不肯遺傳給我。您快輔導輔導我這根朽木吧!”


    “你呀你,對我會用的招數,如何便不會轉接到秦驍身上了?”


    楊玉一頭霧水。


    “裝病。”衛夫人看著她,“你裝病。然後我找個高人給你看,便說秦驍父母的墳衝撞了,要遷墳。可以說得緊張些,他天然便肯了。”


    “這個,不太好吧。”楊玉踟躕。


    她裝病的話,秦謝舟會擔憂;並且她也怕他到時候病急亂投醫,用了過激的手法,讓他和秦家的關係惡化,被人詬病。


    楊玉從前並沒有那般在乎他人的看法;她以為秦謝舟也是如此的人。


    現在發現,秦謝舟的不在乎身後,是極端的敏感;隻是多年受傷以後,本能地用不在乎的護衛色來護衛自己而。


    因為愛,因此當心翼翼,有所顧忌。


    “如何,對付我舍得,對付他便不舍得了?”衛夫人帶著幾分吃滋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有更好的主意嗎?”


    楊玉默然。


    “我會讓算命先生同他說,遷墳你也得去。到時候你想看什麽,不便一目明了了?你想如何做,都提前交托好。”


    別不說,至少不必冒著被人發現,帶累秦謝舟也身敗名裂的風險。


    因此很後她或是默認了。


    衛夫人把她送走,迴到房間裏,衛淮經急得坐站起來了。


    “你如何同玉兒說的?有沒有把我賣了?”


    衛夫人橫了他一眼:“現在曉得兩麵不是人的滋味了?同她一起瞞著我,該死!”


    “娘子恕罪。”衛淮作揖,“娘子,我很後不或是自動報告你了嗎?”


    衛夫人哼了一聲:“便是你不報告我,我也會發現的。”


    “對對對,娘子很賢清楚。”


    衛淮躺了幾天,背麵便開始異想天開起來,主如果擔憂楊玉出事,因此斟酌再三,或是和衛夫人說了。


    因此背麵衛夫人許多精準的“猜測”,其實許多都是調查到的。


    她報告楊玉當心為上,防止有他人在暗處偷窺沒被發現,其實也是從自己調查卻沒被覺察這個角度來說的。


    如此也好,至少讓楊玉對敵手多存敬畏之心。


    衛夫人有種自己恫嚇小孩子不可以多吃糖的覺得。


    楊玉迴家以後也還在思索這件事兒的可行性,越想越以為或是衛夫人的主意靠譜。


    然後薛魚兒便咋咋唿唿地喊,說是衛三郎來了。


    話音落下,衛三郎經大步進入。


    天色嚴寒,楊玉恨不得時時著火盆,衛三郎卻隻穿了件淺綠夾棉袍子,走路唿唿帶風。


    “你走得倒快,我還說讓人留你,一須臾你人不見了。”他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你這房子如何這麽悶熱?”


    楊玉讓人上茶,笑道:“三哥你有事讓人來交托一句便行。”


    “話說得這麽動聽?”


    楊玉大笑:“上門是客,三哥或是嘉賓,我不得客氣客氣?”


    衛三郎擺擺手讓屋裏的月見出去,後者見楊玉點頭,提步出去,還把屋門給帶上了。


    “上次你提的那些,我都報告祖父了,祖父嚴令在軍中推行。”


    楊玉“哦”了一聲,不清楚他為什麽提這件事。


    衛三郎看著她,“以後想起這些事兒,或是要和我說一聲。有功德,也得想著衛家。出了事兒,還得娘家給你撐腰。”


    楊玉懵懵懂懂地點頭:“我以為外公聽過便過了,沒想到他白叟家采取了。”


    “你以為祖父坐在位置上便會自豪自負?”衛三郎瞪了她一眼,“再說我在衛家說話便沒點好處?你如何救了你三嫂子母,如何治好了吳防寒的腿,如何救活了司馬仲徹,這些事兒你以為祖父不會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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