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下棋屠人家大龍的感覺更爽的了。此時此景,唐大樹現在覺得自己也像“石佛”般思路敏捷,他知道,無論如何,這場麵子是掙迴來了。但是突然間看到對方青一陣白一陣的窘狀,他決定展現人格魅力的一麵。


    “咱們今天就到此結束吧,下棋是陶冶情操,隻要開心就好。”唐大樹見好就收。得饒人處且饒人,講起來今天本來就是雞毛大事的意氣之爭而已,何必要把人往絕路上趕?


    “這樣啊,快吃午飯了,那咱們今天就下到這吧,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切磋一下。”隻要不是腦袋傻了,肯定不會自取其辱的硬幹。非要進入官子階段把大龍屠了,那個臉才叫丟大了,簡直是上門找虐來著。


    對唐大樹的好意,對方果然投桃報李。“我叫孫正輝,認識一下,唐大樹同學。”剛才在收拾棋子時他就看了唐大樹的學生牌,臨出門前,他友好地握了握唐大樹的手。


    孫正輝?那不是95學生分會的副主席嗎?沈靜心中一動,在幫助唐大樹疊棋盤時悄悄在他耳邊說:“就是他,在追李憑。”


    唐大樹隻能感慨,女人的八卦是天生的,連溫柔淑女的沈靜也這樣。不過,這關我屁事!哪個妙齡少女不懷春?哪個年輕男子沒有個意中人?有機會談戀愛很正常啊,自己不也正在製造機會尋田甜嗎?


    棋場得勝,情場就未必如意了,至少田甜對他的接近雖然沒有明確的製止(也無法製止)但也沒有表現出對別人更加親近的態度來。軍訓白天很忙很累,做人不能沒有眼色。晚上倒有機會,她們還沒開始上課,晚自習無非開展些班級活動。隻是直接去她教室吧太過直接,在純潔的校園裏也要有個純潔的借口吧?總不能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她的座位旁和她說“我喜歡你”吧?那樣會把她嚇壞的!


    看來這層重生的身份並沒有帶來實質的變化,隻是泡妞從感性到理性的轉變而已啊。時間有些倉促了,稍等到國慶之後她的學習進入正軌再說吧,這段時間裏可得要請徐霞大姐幫幫忙,好歹也要弄出田甜的一些重要資料來。


    至此,他開始明白,就是追女,也還是需要技巧的,不光光是臉皮厚就行。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如果唐大樹不是帶著遺憾、帶著使命、帶著熱情而來,他一定會再次好好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並甘於平庸。隻是,經曆過歲月的洗禮,他現在已經不會再以年輕時的那種平常心來度過他的人生的重要一節了。


    國外曾經有家醫院做過這樣的研究,對100位老人進行了訪問調查,在他們即將麵對死亡、隻剩最後一口氣時,要他們迴顧他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幾乎所有人都表示,他們並沒有對自己做過的事感到遺憾,而是他們沒做過的什麽:從未冒過的險、不曾追過的夢想。


    在唐大樹原先的人生中,生活隻是簡單的工作、等待周末和支付房貸。他最大的遺憾就是,在畢業後輾轉十年,發現自己從未真正活過。現在,當夢想選擇他、靠近他、擁抱他時,他是否有勇氣好好把握它,還是會讓它就這樣和他擦身而過?


    當然不會。


    自從因為補考被接連打擊包括在田甜麵前感覺難堪,尤其是兩次嚐試把田甜約出來都被她搪塞之後,唐大樹突然變勤奮了。


    除了周末的懶覺照睡,平時他的付出有目共睹:早晨知道起來讀書了,上課能夠認真聽講了,中午和下午的休息時間知道啃書本了,晚上也能在自習後留在教室繼續看書了。每天的學習運轉模式都相似:餐廳、食堂、教室,三點一線,晨讀、午睡、晚自習,按部就班。不過唐大樹有了明顯改變:他的學習時間更有效率,晚自己時間除了看自考書籍,還多了本日語。


    重拾日語是鞏固。當年是為了讀懂“亞麻跌”之類的碟片而進入的自覺日語的行列,從“我是田中、中國比日本大”等簡單句子開始,然後為了裝逼背了好些諺語。好在這些在工作中沒有荒廢,日企三年的繼續努力讓他的日語水平有了質的提升。不過後來的幾年沒用得著,有些生疏了。所以說語言貴在應用,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英語就不在話下了,多十幾年的知識積累絕對不是蓋的,他是唯一一個敢全程合上書本“聽”課的同學----是真的全程聽老師講課。當然,也有幾個英語基礎差的同學在模仿他,隻是是在聽或者在專心致誌地發呆就不知道了。


    他的努力,沈靜是最先感覺到的,雖然她開始有些詫異,但是唐大樹一如既往地用功,她隻有欣慰。


    有時候,她也會開玩笑:“大樹,你怎麽突然這麽用功?受刺激了?”


    這時候,唐大樹便會很認真地承認:“是啊,你說我成績老是墊底,去追人家女生,成功了別人會說到底談戀愛會影響學習的;失敗了別人更有說辭了:好女孩是不會喜歡學渣的。為了泡妞,我隻有拚了!”


    沈靜便嘻嘻地笑,然後給他安慰:“不是所有的女生都一定喜歡學霸的,男生隻要上進就挺好…”


    唐大樹總會把問題繞到她身上:“那你喜歡學霸還是學渣?”或者幹脆撩她:“要是我沒有女朋友喜歡,你負責賠給我啊?”


    沈靜便羞紅著臉唾他,有時候會敲他,但都不重。唐大樹每次挨打都美滋滋的,很享受她的假兇。


    不知道沈靜的選擇如何,但隻要有機會,所有人都不會自甘下流吧?好男兒何患無妻?但首先自己要成為“好”的那一列人呢,所以勤奮是自發的。


    除此之外,每天晚上,他都會在操場上跑步三千米,間雜百米衝刺。除此之外,他開始向每天二十個虎臥衝努力,還堅持吊單杠,每每累得滿頭大汗。


    這是為了擁有一個好身體,在為躋身足球隊主力隊員而努力呢。重生的大腦可以帶來智慧,卻不能讓他的身體自動繼承理想的狀態。已經長開的身體讓他的個頭看起來還不錯,但瘦弱的身體實在讓自己不滿意。正當齡的身體都無法滿足二十個虎臥衝的基本要求,這也太衰了。


    人的精神麵貌可以在漫遊知識的海洋和在身體的鍛煉中得到升華,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反正唐大樹覺得自己每天都能夠精神百倍地勝任學習的壓力。他的這種變化,同一個宿舍的同學體會得更深刻。


    “大樹,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大晚上的一個人跑步!”這是住在上鋪的死黨胡林忍不住詢問的,代表了全體舍員的心聲。在北工專(北方工業中等專業學校的簡稱)五年,唐大樹一共收獲了三個鐵哥們:胡林、盧長榮、曹家駒,前兩者和他成為一個著名的組合,宿舍內部稱之為“糖(唐大樹)葫(胡林)蘆(盧長榮)。


    胡林是揚州人,口頭禪就是《鹿鼎記》中韋小寶常說的“辣塊巴巴的”,為此唐大樹還好好地被他糾正了發音,後來應用得非常純熟。因為諧音,胡林又有個綽號“狐狸”,這也算名至實歸,至少反應在足球場上,他左衝右突,狡猾無比,是班裏惟一的左腳,攻城掠地的利器。比較唐大樹雖然也是左撇子,但技術不可同日而語,終其校園生涯,愣沒闖出什麽“金左腳”的稱號什麽的,這也是他覺得應該終生引以為憾的事。


    “愛情的力量!”唐大樹給了一個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答案,但不妨礙他一本正經地胡扯。


    “切!田甜根本就沒搭理你,八字還沒一撇呢!”因為每晚的分享,他知道唐大樹其實沒泡到田甜。


    “這個校運動會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了嗎,我想報個一千米長跑,現在就得鍛煉,不然到時候爬著嗎?”唐大樹說了實話,但不會告訴他這是為了搶班級足球隊正式隊員的籌劃。另外,操場上在跑步的可不是他一個人。才九月的天氣,晚上睡覺還有點熱,去運動的人還真不少,其中難免飄過幾個穿著短袖衣著輕快的小姑娘。漂亮不漂亮的不好說,但在昏暗的路燈下,看起別人總比白天有一種朦朧的美不是?再怎麽著也比對著宿舍幾個光棍有意思的多。


    若是不小心跑步碰到香豔之事,構成一段佳話就更好了,這是唐大樹的期望。這個學校對男女交往變態的規定嚴重限製了他的泡妞大計----平時人都見不著,談什麽春秋?


    唐大樹他們現在過著苦行僧的生活一點兒都不誇張。眾所周知,對於十幾歲學生占絕對主力的中專學校,大的風浪起不來----像打架鬥毆,隻有高年級同學可能沾點邊;像坑蒙拐騙,這個時候社會的風氣還是很高的。所以在大小問題中,隻有一件事學校領導最上心,那就是製止談—戀—愛!不像現在的大學生守則,已經明確地把“不得談戀愛”這一禁令刪除了,改成“男女交往得體”。


    至於什麽叫得體,一千個男人的心中就有一千個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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