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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在石頭上,齊崢一邊擰幹身上的水,一邊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雨水打濕眼前人的頭發,額前的須發貼在臉上,漆黑一片的山洞裏,微微的月光照進來,映在劉岸黎的眼睛裏,明目皓齒,說的就是她了,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貼著身體,勾勒出她的輪廓,紫色的衣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察覺到齊崢的目光,劉岸黎毫不在意,岔開了腿坐的更加豪放。她必然是不怕的,年幼開始吃藥,不僅讓她外邊的女子特征蕩然無存,身高也比平常女子高出了一截,即便在男子裏是個“小矮子”,但是也不會被人看成女子。


    “齊兄,你一直炙熱的盯著我看,我會覺得你有那種癖好……”


    齊崢不語。


    “齊兄,你說這山洞裏滲了這麽多水,幹木材找不到,沒法生火,睡覺也沒有幹草,衣服也要濕漉漉的,委屈你這位大太子了。”


    齊崢不語。


    “……齊兄,你不是啞巴啊,你怎麽不講話呢,長夜漫漫,齊兄不講話,還盯著人家看,是在做什麽非分之想嗎?”


    “咳……”齊崢道,“豎子尓。”


    “齊兄,雨停了,我去看看有沒有野果子,你歇一會。”


    “天還未明。”


    “沒事的,我不怕。”


    “咳……天還未明。”


    “等天亮你就餓死了……你怕?”劉岸黎突然想取笑齊崢。


    “咳……我怕。”齊崢麵不改色心不跳,說了這樣一句話。


    “……”劉岸黎不再說話,一本正經的站起來,向他走去,坐在他旁邊,拍著他的後背說,“沒事,別怕。”


    “金昌少王,剛才的殺手,為什麽不留一個問問話?”


    “首先按照戲本子裏,你會遇到好多殺手,最先出現的這一波,也許是試探我們的,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留活口問話是白費口舌,讓他迴去報信對方也會殺了他,不如我們讓他死得痛快點。”


    “……少王好……”


    “哎,太客氣了,別叫這個。”


    “咳……劉公……劉兄好見解。”


    “其次,我們剛出陵國就遇到殺手,我覺得你們夜秦不會這麽愚蠢,肯定是我們國的人,再想你這次的前因後果,想必是皇上,他大概以為你害死了太子,所以找了些由頭殺了你,還不能讓夜秦出兵。”


    “劉兄好聰明。”


    “謝謝誇獎。”


    “劉兄……”齊崢的聲音不再響起,天雖然明了,但是人也睡著了,好在身體硬朗,沒有發熱。


    劉岸黎把他拖去靠在洞牆上睡,齊崢被動的不舒服,哼哼的喊“母後”。


    齊崢的母親是夜秦的皇後,聽聞生了女兒之後沒幾天就撒手人寰了,可憐了兄妹二人,傳說他母親是被夜秦國主害死的,不過都是一些秘辛,真假難辨。


    劉岸黎整理好了山洞齊崢睡的四周的地麵的枯葉和牆麵上的蜘蛛網,擺好了齊崢,天已經大亮。


    雨過天晴,諾大的太陽把昨夜的雨曬得一點痕跡也沒有了,劉岸黎摘了野果,還打了兩隻野兔子,拾了些柴火,把這些堆好了堆,開始一趟一趟往山洞裏搬,像極了搬家的小螞蟻。


    劉岸黎拽下手鏈的火石,皎月姨娘雖然不靠譜,但是送的東西卻不錯,輕巧便攜,生了火烤野兔和果子,還在包袱裏拿出了粗鹽粒,撒在野兔肉上。


    齊崢被香氣喚醒,肚子不爭氣的叫起來。


    “齊兄倒是省事,醒了就有的吃了,可憐了我,跑了這麽多路,鞋子上都是泥不說,腿都跑酸了,繞是多年習武,你們夜秦的兔子我也追不上。”


    “夜秦的人大多打獵為生,活下來的活物可都是機靈的。”齊崢徑直拿了兔肉,一點點吃了起來。


    劉岸黎大快朵頤,道:“想不到齊兄堂堂男兒,吃東西竟然像個姑娘家。”


    “斯文是斯文,娘氣是娘氣,劉……兄莫要混為一談。”經曆了昨夜,齊崢不再一言不發。


    “是,吃完了就趕路吧。”劉岸黎掏出火堆裏的熟果子,看著齊崢一臉疑惑,道:“齊兄好歹是打獵為生的夜秦太子,連這個都沒吃過嗎?”


    齊崢不語。


    “咳……如果可以,生果子趕路最好別吃,你身份尊貴,胃也尊貴,吃生壞肚子,我可沒空等你。”


    齊崢不語。


    兩人乘馬而行,劉岸黎迴頭看看山洞口的火堆,勾起一絲笑意。


    山洞口突然站了一個白衣男子,看著火堆裏的野果子,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吃。


    齊崢迴頭看劉岸黎望向洞口,輕笑一聲。


    從陵國到夜秦的邊境用了三日,而從夜秦到皇城,卻足足用了半月餘。


    其中殺手四伏,劉岸黎繞是武功蓋世,卻筋疲力盡,在與蒙了麵的陳翩交手時,為救齊崢身中一刀。


    劉岸黎知道陳翩故意用了刀,是想偽裝夜秦之人,隻是他一顰一笑,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可為了掩護他,她倒在齊崢的懷裏時,對齊崢說:“這個是你們夜秦的,挺厲害,我竟然打不過。”


    齊崢看著自己懷裏的男子一點一點沒了活力,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正欲抽出軟刀的時候,皇城來了人。


    “太子,屬下來遲。”


    陳翩趁著齊崢恍神,用輕功飛走。


    “救人。”


    “是。”齊崢的屬下祝九在齊崢手裏接過劉岸黎,抱迴了太子府。


    太子府大大小小一幹人等忙碌不停,隻為了一個身負重傷的劉岸黎。


    齊崢在書房裏,靜靜地坐著。


    他明白為什麽劉岸黎擋在自己身前那一刻自己揪心的痛是什麽感情,他不顧劉岸黎傷勢將她丟給祝九時,她的哼哼聲更是撕裂著他的肺腑。或許是之前就有這種感情了,在蕭襄一戰她將自己打敗卻沒有要他命的時候,或是在她護在他身前以一敵十的時候,或是在他說自己怕黑,她不僅沒有取笑自己還寬慰她的時候。


    齊崢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深陷其中,卻不允許自己越陷越深,兩個人同為男子,斷斷不可以對她產生如是感情。


    理清了心緒,齊崢起身迴了臥房,沐浴一番,沉沉的睡去。


    劉岸黎一身紫裙,紫玉釵繞過她的墨發,齊崢看著她翩翩起舞,朱唇皓齒,靈動可人。


    “太子……太子……那位公子醒了。”


    齊崢睜開眼,苦笑一聲,她已經連自己的夢都不放過了。


    女子……夢裏的她是個女子……齊崢閃過一個念頭,快速穿了衣服,向客居跑去。


    “早啊,齊兄。”


    齊崢皺著眉,一眼不眨的盯著劉岸黎,看不出絲毫女子特征,於是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說小翩兒,我侄兒怎麽迴事?”皎月聒噪,從陳翩夜間迴來至今都沒能休息,一直聽皎月不依不饒的聲音。


    “我的侄兒,我可憐的小黎兒,我的阿黎啊,可憐你英年早逝,夫婿……,男……咳,女子的手都沒碰過,可憐的黎兒啊。”


    “閣主莫要號喪了,齊崢手下多醫客,而且你那侄兒並不夠高,我砍向齊崢的胸口,你侄兒擋過去,砍在鎖骨了。”


    “沒砍中就好……鎖骨……鎖骨!”皎月聲音突然變得更大,“我侄兒貌美如花……呸,我侄兒風華正茂,你這不是毀了我侄兒嗎?”


    “……求你了。”陳翩實在熬不住,道,“香姨,把閣主帶走好嗎?”


    梨香拿著絲線進來,咬牙切齒的說:“香姨?”


    “……梨香姑娘,把她拖走。”


    閣主一邊哀嚎一邊被梨香拖走,陳翩揉了揉太陽穴,合衣躺在床上閉了眼睛。


    “你們太子怪奇怪,不應該謝謝我嗎?”劉岸黎盯著祝九,一臉疑惑。


    祝九不語。


    “怪的很啊這個齊崢,我都救他的命了,他還對我愛答不理的。”


    祝九不語。


    “你是齊崢弟弟嗎?跟他真像。”


    祝九不語。


    “……話也不會說,你走吧,我睡了。”


    祝九不語,轉身離開了。


    劉岸黎靜靜地想陳翩出現的原因。


    沈歡被刺,顧府滿門,齊崢歸秦,陳翩偽裝……沈歡已死,陵國就沒有合適的後繼者,那後繼無人,朝劇動蕩,嫁禍齊崢……


    陳翩已經開始了,她得出這個結論,然後睡著了。


    夢裏,一個女子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說:“星兒,睡吧,醒了之後一切都如你所願,隻是你要小心,別再重蹈覆轍了。”


    再醒來,是在夜秦太子府的客房內。


    她不記得那個女子是誰,而且明明自己當時自己死了,怎麽還有人以為自己隻是睡著了?除了自己母親前世已經無人對她這般溫柔了,她不解,或許真的有神仙賜給她重生,讓她再活一次。


    劉岸黎不再多想,梳妝打扮之後去見齊崢。


    “齊兄,見完了國主,我們還要迴去。”


    “哦?我還要迴去嗎?”


    劉岸黎細細想來,可能他的確不必迴去了,但是……


    “劉兄不必多慮,劉將軍送來了信,說是隱退了,讓你直接去靖南就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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