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輕朝見狀微微搖頭,無奈道:“行了,野雞也打完了,說說吧。”


    傅桉伸手戳了戳野雞,後者下意識地撲騰起翅膀,弄得羽毛都掉落了幾根。


    傅桉轉頭看向易輕朝,“說什麽呀~”


    易輕朝以手揉了揉額角,說出的話帶了幾分咬牙切齒,“說說為什麽要上山。”


    傅桉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這個事情啊~”


    眼看易輕朝就要繃不住道門之光的姿態,傅桉這才正了正神色看向叢林深處,與藏在林子中的那個人遠遠地對上了眼神。


    一個淡漠,一個平淡。


    偏偏在此時視線如同搭上了火線,無聲的在空中劈裏啪啦的作響。


    “當然是~有人要請我們來啊~”


    “你說是吧,獸,妖,女。”


    林晚林臉色一變,抬手從懷裏抽出一張符咒,與易輕朝一同防備的看向傅桉所看的那片林子。


    隨著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一隻黑熊在前方開路,寬大的熊掌一下踩平樹枝與小草,開辟出一條足以讓一人行走的小路。


    在黑熊的身後,是一個全身都被縫合的獸皮包裹住的女人,赤著腳一步步走進幾人五步遠的距離才堪堪停下腳步。


    獸妖女微微抬起下巴,即使如此,麵前的三人也無法從獸皮的縫隙中看到她的臉,隻能從身型上確定她是個女人。


    獸妖女的眼睛藏在獸皮中,從而也藏住了眼中的震驚。


    剛剛對視的那一刻,她似乎被看透了身份。


    然後,她看到對麵的那個女鬼,在避開同行的兩個少年的視線外,緩緩地用食指抵住了唇,“噓……”


    獸妖女全當不曾看到這一幕,朝著易輕朝的方向開口,聲音像是野獸的嚎叫與鳥雀的嘰喳,混合成奇怪的音調,偏偏又讓人能聽得出她說了什麽。


    她說:“有人讓我攔著你們,不讓你們離開夜歸山。”


    傅桉聞言輕輕挑起眉頭,一旁的易輕朝開口問道:“為什麽?”


    他們是為了獸妖女而來,可麵前的獸妖女卻透露出她的身後還有下達命令的人。


    那麽,不讓他們離開,是為了從幾人身上得到什麽?


    易輕朝的心中有些不解,看向獸妖女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打量與不悅,就連眉頭也微微皺起。


    無論如何,他易輕朝絕不會受妖人的擺布,夜歸山操控野獸一事,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吃過人的野獸,自然是不能留在夜歸山裏的,若是有背後之人,那也要由他一並掃除。


    獸妖女的視線從傅桉的身上劃過,落在了易輕朝的身上。


    她見過太多道門中人了,多到易輕朝這樣正直的人都讓她覺得格外的有趣。


    畢竟她曾求助的那家,可是個明晃晃的偽君子,一窩子的蛇鼠。


    想到這,獸妖女撇了撇嘴,開口道:“我不知道她想要什麽。”


    “至於我想要什麽,你們會知道的。”


    那人仿佛是在迴饋傅桉之前的稱唿,變著語調一字一頓道:“道,門,中,人。”


    ta?


    是他,還是她?


    林晚林幾乎是在獸妖女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便將從聽聞夜歸山一事到林邊寨所有人的臉,都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眼看林晚林要開口,獸妖女從獸皮衣中伸出一隻白晃晃的胳膊,豎起食指對著林晚林的方向搖了搖。


    “我不能說。”


    “沒有完成我的願望之前,你們永遠也走不出夜歸山。”


    那胳膊白得晃眼,一看就是極少曬太陽的,若是旁人在此,興許會覺得此妖女不守俗世婦道,裸露胳膊,可偏偏眼前的三人,一人是鬼,兩人是在道門中啃著道法長大的,無一人覺得不妥。


    甚至易輕朝還多看了兩眼獸妖女的胳膊,企圖從中看出獸妖女的本體。


    他能感覺到她是妖。


    獸妖女的語氣輕飄飄的,傅桉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當下便有些好笑地偏了偏腦袋看向了獸妖女。


    哪怕自己還活著的時候,也不見得這樣的妖物敢在自己的麵前蹦躂。


    如今死了,倒是一個接著一個蹦躂的歡快。


    可心思雖如此想,傅桉卻絲毫沒有朝人出手的意思,又垂首無聲地笑著搖了搖腦袋。


    看著麵對三人並未繼續說話,獸妖女的眼中閃過一絲肯定,隨後極為輕盈的轉身,帶著那隻開路的黑熊朝著來時路走去。


    赤足踏過地上的枯枝碎葉,不曾留下一絲動靜。


    傅桉餘光掃過獸皮中閃過的一絲裙角,眸中閃過一絲趣味,轉頭朝著易輕朝與林晚林點了點下巴道。


    “人都走遠了,別看了,拿著野雞迴去了。”


    林晚林有些詫異的走到傅桉的身邊,手中的野雞像是被方才出現的獸妖女嚇暈了過去,此時一動不動的任由林晚林來迴晃著,“就這麽放她走了?”


    這和他記憶中的傅桉可不一樣。


    在林晚林的記憶裏,傅桉可是吃不下別人挑釁的,竟然就這樣輕飄飄的放獸妖女走了,甚至一句威脅,一點鬼術都沒有用上。


    若說是以前,興許傅桉不出手是為了隱藏身份,可如今,林晚林與易輕朝已猜到了傅桉生前的身份,那傅桉此舉隻有一個解釋——她還沒玩夠。


    三人帶著野雞一路迴到林邊寨,夏雙兒早早的就在寨子口等著,如今看到幾人的身影,更是高興的從地上蹦了起來。


    “你們迴來了!”


    夏雙兒跟著傅桉的腳步往村子內走去,腳下一蹦一跳的,活像個不知世間憂愁的少女,“我看你們去了好一會,怕姐姐找不到迴來的路,所以特意到寨子口等著的。”


    “沒想到才到寨子口就看到你們迴來啦!”


    說完,夏雙兒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試探道:“今日,姐姐可有遇到獸妖女?”


    傅桉偏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夏雙兒,下一瞬又扯了個笑臉道:“沒有哦,我們聽雙兒的話,隻在林子邊走走的。”


    “難道,獸妖女也會來林子邊嗎。”


    她們一行三人上山前,夏雙兒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幾人隻在林子邊打獵就好,千萬別往山裏去。


    聽了這話,夏雙兒連忙搖了搖頭,“不是的。”


    夏雙兒看著傅桉的臉,猜測這人應是誤會了什麽,連忙擺了擺手道:“隻是因為姐姐上次在夜歸山遇到了,我怕你運氣差,迴迴都能碰上。”


    林邊寨的人獨立生活,不愛與外族人聯係,更是少有通婚,自然在說話上也格外的直來直往。


    正如此時,夏雙兒完全不認為說人運氣差是個不好的詞,反而隻是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說完,夏雙兒眨巴著一雙圓眼看向傅桉,“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真奇怪啊。


    傅桉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夏雙兒的臉,隨即狀似親昵地伸手捏了捏夏雙兒的臉頰肉。


    明明十四歲的年紀了。


    眼前的小丫頭卻長得還如同十二歲一般。


    難怪自己初見時將她當作了小丫頭片子。


    雖然十四歲似乎,也是,小丫頭。


    傅桉又捏了捏夏雙兒的臉,笑著開口道:“沒有哦,隻是在開心雙兒關心我呢。”


    夏雙兒聽了這話,當下就笑彎了眼,狠狠點了點頭。


    “我當然關心姐姐啦,畢竟姐姐是我遇到最好看的人。”


    “我去給姐姐燉野雞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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