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想到林書瑤也喜歡爬山,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陸之言,陸之言又聯係了陳州那邊,問泥石流那天的情況,有多少人登山,登山的人是不是全都找到了,有沒有人出事等等。


    搜救隊給出的消息是,那天確實有登山俱樂部的人在那兒出了事,不過已經全部救迴來了,有兩個輕傷,沒有死亡,但是整個團隊都沒有林書瑤和江雨承這兩個名字。


    等弄清楚這些消息,已經是後半夜了。


    蘇染一聽,更加睡不著了。


    “怎麽會這樣啊,書瑤到底去哪兒了……”


    蘇染坐在床上不停地念叨著,又不敢打電話給林書瑤的父母。


    現在林書瑤人還沒找到,她也不確定林書瑤的家人知不知道這件事,萬一人家本來什麽都不知道,她現在一個電話打過去,又要引得林書瑤的家人擔心,這就節外生枝了。


    陸之言看蘇染坐立不安的樣子,給她捏著肩膀,不停說安慰的話。


    接下來的兩天,江雨承和林書瑤還是沒有消息,而且手機到後來都已經關機了。


    這天晚上,安市下起了暴雨。


    蘇染坐在床上,手裏的手機被她握得很緊。


    她想好了,要是明天天亮還沒有林書瑤他們的消息,那她就報警。


    人好幾天聯係不上,她實在是擔心。


    正要把這個決定告訴陸之言,陸之言接完電話,從外麵迴來了。


    “小染,你先睡,我要去一趟醫院。”陸之言說。


    他很少去醫院,現在突然要過去,蘇染猜測可能是醫院有什麽狀況。


    但是現在外麵的雨那麽大,還在打雷和閃電,蘇染擔心不已,問他:“可不可以不去啊?”


    她害怕。


    陸之言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捏了捏蘇染的臉,“醫院有台手術要我去坐,好多醫生醫生等著我呢,我去了還要開會,手術做完可能都明天上午了,你不要等我。”


    蘇染抓著他的手,一顆心狂跳不已,“之言……”


    聽著蘇染弱弱的聲音,陸之言知道她害怕,笑著安慰她:“別怕,不會有事的,而且小染,我是醫生。”


    他是醫生,他有他的責任。


    蘇染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在聽到陸之言這句話以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陸之言是醫生,他要救死扶傷。


    自己有什麽資格攔著他呢?


    最終,蘇染戀戀不舍地鬆開了陸之言的手,卻還是囉嗦了兩句:“天氣不好,又是晚上,你開車開慢點,到了醫院給我發個信息,讓我知道你平安。”


    “好。”陸之言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他知道,蘇染是為了他好。


    臨走之前,陸之言說如果蘇染害怕,就不要關燈,就這麽開著睡一夜。


    蘇染把陸之言送到門口,看著陸之言的車逐漸消失在茫茫雨幕裏,這才心事重重地迴了房間。


    陸之言走了,還不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麽手術。


    做手術一做就得好幾個小時,得一直站著,連坐都不能坐,蘇染光想想都覺得心疼。


    但是心疼也沒有辦法,她不能攔著陸之言。


    她沒有關燈,抱著被子躺在床上,準備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同時等陸之言保平安的信息。


    可她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響了,蘇染下意識以為是陸之言打過來的,心裏還覺得奇怪,心想陸之言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可是等把手機拿過來一看,她才發現,這個電話根本不是陸之言打過來的。


    電話號碼沒有顯示,是匿名的。


    蘇染的眉心狠狠地蹙了起來。


    打匿名電話給她?這個人會是誰?


    會不會是在陳州的林書瑤出了什麽事,給她打了求救電話?


    一想到這種可能,蘇染立刻把電話接了起來,“喂,書瑤嗎?你和江雨承去哪兒了?這幾天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你們沒事吧?”


    蘇染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是不管她怎麽問,電話那邊都沒有任何聲音,而是安靜的一片。


    安靜得很可怕,甚至有些詭異。


    漸漸的,蘇染開始覺得不安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書瑤?”


    那邊還是沒有迴應。


    陸公館很大,家裏就她一個人,就顯得更加空曠,嘩嘩的雨聲從窗外傳進來,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僅沒有讓蘇染感覺到半點兒安全感,反而更加覺得恐懼。


    這通電話有古怪……


    蘇染心裏冒出這個念頭,立刻就想把這個電話掛斷。


    然而就在她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一直安靜的那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那是一個笑聲,很陰森,甚至分不出來男女,就好像是惡鬼從地獄裏麵爬出來的時候的那種聲音,就好像是蘇染以前看過的恐怖片裏經常出現的那種聲音。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聽著這詭異又陰森的笑聲,蘇染的瞳孔猛然放大,“啊”地驚叫了一聲,立刻把手機扔了出來,扔到了牆角。


    手機屏幕亮了一會兒就熄滅了,沒一會兒,又有鈴聲響起來。


    隔得太遠,蘇染看不見來電顯示,不知道這次打電話過來的又是誰,但是隻要聽到手機鈴聲,她腦子裏想起來的就是剛才電話裏那個陰森恐怖的笑聲。


    蘇染雙手捂住耳朵,不停地尖叫著,似乎想把那個笑聲從自己的腦海裏趕走。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因素,她越想把那個聲音趕走,那個笑聲越是在她的大腦裏縈繞,揮之不去。


    最後蘇染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雙手捂著耳朵鑽進了被子裏,不停地瑟瑟發抖。


    這一個晚上,手機響了很多次,隔一會兒就響,隔一會兒就響,但是蘇染一次也不敢過去。


    最後,手機沒電了,窗外的雨聲也停了,蘇染還窩在床上,連床都不敢下。


    陸之言迴來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家裏燈火通明。


    他昨天晚上到了醫院之後給蘇染發過信息,他本來想給蘇染打電話的,不過患者的情況十分緊急,否則也不會專門請他過去一趟,而且家屬也在現場,大家都很著急,他沒有時間打電話,就隻能發了個信息。


    蘇染沒有迴,他還以為蘇染是睡了。


    迴來一看到整棟房子的燈都亮著,跟自己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一樣,陸之言還輕輕地笑了一聲。


    以前他不知道,原來蘇染的膽子這麽小,會被雷雨嚇得不敢睡覺。


    迴了房間,陸之言看床上的被子下麵有個鼓起來的小山包,還覺得挺可愛,心裏想著蘇染這怎麽一點兒睡相都沒有,跟平時很不一樣。


    他走過去,輕輕把被子掀開了一條縫,見蘇染雙眼緊閉地躺在那兒,他便張開雙臂抱了上去。


    可誰知,他的手才剛剛抱到蘇染,蘇染突然大叫了一聲,猛地把他推開了。


    用的力氣很大,甚至已經把陸之言推到了床下。


    陸之言看著坐在床上滿臉驚恐的蘇染,臉上寫滿了詫異和疑惑。


    “小染?”他喊了一聲,又問,“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話出口了,他才發現一件不對勁的事。


    蘇染現在整個人都在發抖,抖個不停。


    陸之言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蘇染的肩問:“小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


    蘇染盯著陸之言看了好一會兒,好像是在確定著什麽似的。


    過了大約半分鍾,就在陸之言感覺自己都快要瘋掉了的時候,蘇染才啞著嗓子,極其不確定地問:“你是……之言?”


    這個問題把陸之言問得更加疑惑了。


    “是,我是之言。小染你別怕,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仿佛真的確定麵前的人是陸之言了,蘇染緊繃了一個晚上的神經才徹底放了下來,猛地撲進了陸之言懷裏,放聲大哭。


    陸之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好在蘇染現在恢複正常了,他就準備等一會兒蘇染好點兒了再問。


    蘇染抱著陸之言哭了很久,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陸之言一直守著她,不停地用紙巾給她擦眼淚,等感覺到她的身體沒有那麽緊繃了,陸之言才又輕聲問:“小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蘇染點點頭,又指了指被自己扔到牆角的手機。


    陸之言去把手機撿了迴來,按了兩下,屏幕沒有亮,他又接上了充電器,看到手機能正常充電了,便又坐迴了蘇染的身邊。


    “你沒迴我信息,不是因為睡著了?是因為沒看到?”陸之言問。


    蘇染點點頭,“我不知道你給我發了信息……”


    剛剛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現在又掉了下來,蘇染帶著哭腔說:“我不敢看……好可怕……”


    陸之言見她真的是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立刻安慰,等蘇染的心情再次平靜了,他才跟蘇染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染就斷斷續續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之言聽完了,把蘇染的手機開了機,果然就看到有無數個未接電話,全部都是匿名打過來的。


    他的眉心皺著,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又去問蘇染:“除了笑聲,電話裏還有沒有別的聲音?”


    蘇染不停搖頭,“沒有了,剛開始很安靜,後來突然就開始笑……”


    哪怕已經過去一個晚上了,但是現在想起那個笑聲,蘇染還是覺得心驚肉跳,哄著眼睛抓著陸之言的手臂,“之言,我真的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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