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看著陸之言渾身很快就被雨水濕透了,也顧不上別的了,立刻從儲物盒裏拿了雨傘,迴頭道:“伯父伯母,你們就在車上,我去看看之言。”


    她沒有打傘,是就這麽拿著傘跑過去的。


    出事的車子旁邊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傷者的車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人還在車裏,沒出來。


    因為車頭都被撞癟了,所以那些人也隻能看著,雖然著急,也關心裏麵的人到底什麽情況,可卻不敢亂動。


    陸之言正想把醫藥箱放地上,把對方抱出來,卻在這個時候,醫藥箱被人接住了。


    情況緊急,他連那個人是誰都沒有看一眼,彎下腰,上身探進車裏,小心翼翼地把傷者抱了出來。


    傷者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比較壯,很重,陸之言抱著他出來的時候,頭上已經罩了一把傘,他和傷者都沒有淋到雨。


    他卻顧不上看是誰給自己打傘,隻是往四周環視了一圈,往一輛地盤很低的老式轎車點了點下巴,“那是誰的車?”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打著傘出來了,“是我的車……”


    “我想在那上麵給他檢查一下。”陸之言道,“我是醫生。”


    那個男人有些不放心,問道:“你真的是醫生?”


    “真的。”陸之言說了自己的執照編號,又道,“他的腿剛才卡在裏麵了,胸口也有傷。我要確定一下有沒有淤血和骨折。”


    那個男人於是也不推辭了,道:“好,你去吧。”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自己已經走在了前麵,還徒手把車前蓋上的雨水都抹了一遍,又脫了自己的衣服鋪在上麵。


    他雖然是好心,但是衣服上難免有細菌,而且傷者被放在上麵也很容易沾水。


    雨水裏的細菌就更不用說了。


    而對於已經受傷的人來說,這無疑都在增大感染的風險。


    陸之言道:“先用傘擋一下雨,我的醫藥箱裏有無菌布……”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有人出聲了:“用什麽傘啊?用傘不也滴水嗎?我車裏有篷布,等一下,我這就去拿。”


    沒一會兒,說話的人果然去拿來了篷布,想遮住那輛老式轎車,不過篷布的大小有限,隻能遮一半,到車前蓋前麵就已經遮不住了。


    不過陸之言也沒有淋到雨,身後有人給他撐著傘。


    旁邊有人從醫藥箱裏拿出了無菌布鋪在車前蓋上,陸之言把人放在上麵,又取出手套和醫用口罩戴上,醫藥箱就打開放在旁邊,他開始用手給傷者檢查。


    不過天色太暗了,有些地方看不清淤青,車主們也沒有閑著幹看熱鬧,紛紛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打開了手電筒功能,獻上自己此時並不微薄的力量。


    手電筒的燈光雖然跟手術室裏的無影燈差很多,但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外,條件已經不錯了。


    “傷者腿部骨折,胸口有創傷。”陸之言一邊摸著,一邊又問,“這兒有沒有護士?”


    “有。”旁邊一個女孩兒怯生生地舉了手,說話不是很有底氣,“不過我還在讀衛校……”


    陸之言來不及等她把話說完,直接道:“請你過來做我的助手。先給患者清洗傷口,我得把玻璃取出來。”


    就這樣,陸之言在救護車來之前,先為那個傷者處理傷口。


    不過因為他的醫藥箱裏沒有麻藥,傷者痛得渾身都是汗,不住地慘叫著,旁邊的人就七嘴八舌有熱心地安慰著。


    直到後來,有人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那個給醫生撐傘的女孩兒……是不是蘇染啊?我看她好眼熟。”


    此刻陸之言的神經緊繃著,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談話。


    這兒的環境太惡劣了,他不敢有半點兒放鬆,眼裏隻有麵前的傷者,耳朵裏能聽到的能分辨出的聲音也很有限。


    “好像是……”


    “那那個醫生是她的男朋友了?是陸之言?”


    “你別說,眉眼還真像,我有照片。”


    “以前好像就聽說陸之言是個醫生,上次蘇清顏出事的時候就曝光出來了……”


    “你看那個傘,蘇染為了不讓陸之言淋到雨,傘都是斜著的,水也不會滴到陸之言那邊,不會影響陸之言做手術。”


    “她可是大明星啊,就在這兒給人撐著傘?”


    “她都站了好久了吧?”


    “她看著陸之言的眼睛裏有光,那是愛情的模樣。”


    “這樣的愛情,我也想擁有。”


    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把這件事傳到了網上。


    後來經過交警的努力,車道疏通了,救護車也過來了。


    陸之言跟隨車過來的醫生交接道:“這裏條件有限,我隻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去醫院以後要拍個片,看看有沒有傷到肺和其它內髒,還有……”


    後麵他又說了好幾個點,都很重要。


    那個醫生正好認識陸之言,把他的話都記在心裏了,隨後又覺得不放心,道:“陸醫生,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一趟醫院吧。”


    “我不去了,我的家人還在這兒。”陸之言拿了一張名片給對方,“如果有什麽情況,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除非是在飛機上,否則他的手機不會關機。


    醫生珍而重之的把陸之言的名片放好了,搖了搖手,跟著救護車走了。


    陸之言看著救護車遠去,剛想迴車上,有人用紙巾給他擦汗。


    “累不累?”


    是蘇染的聲音。


    陸之言低頭一看,這才看見蘇染就站在自己麵前,手裏舉著一把傘。


    他比她要高很多,所以她打傘的時候,手要一直舉著,甚至還要踮一下腳。


    難道剛才給他打傘的是……


    “小染。”陸之言把傘從蘇染的手上接了過來,原本想抱蘇染,卻發現蘇染的渾身全都濕透了,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既責怪又擔憂,“我不是讓你在車上待著嗎?”


    “我擔心你,就過來看看你。”蘇染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對著陸之言笑著,真心誇讚道“之言,你剛剛的樣子好帥。”


    盡管為了更好地幫陸之言擋雨,所以她一直站在陸之言的身後,根本就連他的正麵都沒有看見,但哪怕隻是一個背影,她也覺得好帥。


    這是一個善良又有責任心的男人,能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奮不顧身的衝進雨裏。


    哪怕隻是站在陸之言的身後,她也覺得充滿了安全感。


    不顧四周有那麽多人,也不管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陸之言傾身,把蘇染抱在了懷裏,感動道:“謝謝你,小染。”


    謝謝她,給他擋了那麽久的雨。


    他居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是他不好。


    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還有女孩們兒的尖叫聲。


    而不遠處,陸廷打著傘,對著身邊的妻子問道:“怎麽樣?蘇染這個女孩子也不差,對吧?”


    楚香凝不說話。


    她扭過頭看著陸廷拿著傘的手,有些心疼,“舉了那麽久的傘,累嗎?”


    陸廷笑而不語,攬著楚香凝迴到了車上。


    當天晚上,#蘇染給陸之言擋雨#的話題上熱搜了。


    【我去,哪怕戴著口罩,哪怕是側臉,我也感覺到了陸醫生撲麵而來的帥氣!】


    【這樣的戀愛好讓人羨慕啊!】


    【正能量的情侶,正能量的藝人,愛了愛了。】


    【恕我陰謀論,怎麽偏偏那麽巧就被他們給趕上了這麽一檔子事兒?不會是故意作秀吧?】


    【樓上的你的心是長的刀子嗎?你這麽說話考慮過傷者嗎?】


    【有些人內心陰暗,所以看什麽都陰暗。誰作秀能作成這樣?】


    【我說,陰謀論的那位,你該不會是蘇清顏買的水軍吧?以前蘇清顏想方設法的把冉君辭從蘇染手上搶走了,沒想到現在蘇染找了個更好的,羨慕嫉妒恨?】


    【這跟蘇清顏有什麽關係?】


    【不要提蘇清顏了好嗎?現在都看不到她的消息了,有什麽好提的?】


    【陸之言真是全能男友!】


    【老天欠我一個陸之言!】


    【想魂穿蘇染!】


    【在現場,我是那把傘!】


    【怎麽到現在還有人提蘇清顏?她是又要出來蹦躂了嗎?嫌丟臉丟得不夠大嗎?】


    而此時此刻,被討論的蘇清顏正在酒店的床上,被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壓在身下折磨著。


    她在哭,哭得滿臉都是淚,可是男人不停,反而動作越來越大,好像她越哭,男人就越盡興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場撻伐終於結束了,男人洗了澡自己走了,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就像是個被人扔掉的布娃娃一樣,裹著被子躺在床上,繼續默默地流眼淚。


    沒過一會兒,房間的門又打開了,蘇清顏以為是那個男人去而複返,猛然一驚,把被子拉過肩頭。


    紀熙看到蘇清顏這個樣子,不禁笑了,輕佻道:“遮什麽?你渾身上下,我還有什麽地方沒看過?”


    聽出這是紀熙的聲音,蘇清顏整個身體都劇烈地顫抖起來。


    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男人,把她害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為什麽?她自認為從來沒有得罪過紀熙,為什麽紀熙要這麽對她?


    沒聽見她說話,紀熙又笑了,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細細摩挲著問:“對了,蘇染又上熱搜了,還是跟陸之言一起上的,你高興嗎?”


    蘇清顏的牙齒都開始打架。


    高興?


    她怎麽高興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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