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陽去了沐承澤的辦公室,看到陸之言也在,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陸之言是蘇染的男朋友,而且兩個人的感情還非常好,這個趙牧陽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陸之言來這兒是找他的,卻還是問道:“陸總,你有什麽事嗎?”


    “我有什麽事,趙先生不清楚嗎?”陸之言斜眼看著趙牧陽道,“作為男人,對女士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趙先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被這麽擠兌了,趙牧陽的心裏自然不好受,爭辯道:“大家都是娛樂圈的人,為了工作,什麽委屈都得受,什麽苦都得吃。我知道,蘇染因為在工作中出了事,所以陸總是過來為她討說法的,但是這就是蘇染的工作……”


    “即便是工作,在她已經跟你們提出來她這幾天不方便下水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該處理一下?就算是要下水,換成熱水是多大的事?”陸之言轉向沐承澤,“如果頂峰差點兒錢,那以後盡管打電話告訴我,我來出。”


    這就等於是在羞辱沐承澤了。


    他雖然是公司的老板,雖然指望著藝人給公司賺錢,但是卻從來沒有剝削過別人。


    可是從陸之言這話聽來,他好像是一個隻看利益、根本不管員工死活的資本家一樣。


    而他還來不及解釋,陸之言已經再次開了口:


    “我以前覺得沐總行事很有分寸,可是這次,沐總讓我失望了。至於趙先生……”陸之言眸光一寒,“小染最好是沒事,萬一出點兒什麽事,我希望趙先生能承擔相應的責任。”


    說罷,陸之言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趙牧陽看著陸之言揚長而去,有些惱怒道:“他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到我們這兒逞什麽威風?!”


    沐承澤心裏雖然也不舒服,卻不管陸之言是不是在逞威風,他問:“陸之言說的是真的?你明知道蘇染不方便,還讓她下涼水?”


    趙牧陽覺得這根本不是個事兒,“下個涼水有什麽?這個世界上那麽多女人……”


    “趙牧陽!”沐承澤很少會這樣冷沉著一張臉跟誰說話,“你是個男人,還是公眾人物,別說這種話!”


    趙牧陽完全無法理解。


    要是到了生理期就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碰,那做女人也太簡單了。


    更何況,以前沐承澤還從來沒有這樣過。


    雙手撐在辦公桌的邊沿,趙牧陽盯著沐承澤道:“沐總,當初為了護著蘇染,你非讓我推了電影、賠了違約金去參加一個破綜藝,現在呢?你又要怎麽做?”


    這件事他明明沒有做錯,他一切都是按照計劃來的。


    “上次的事我不是補償你了嗎?”沐承澤沉默了片刻,道,“今天的事你封住那些人的口,我會讓秦杳杳做你的女主角……還有,以後別再針對蘇染!”


    就算之前他不知道,但是剛才趙牧陽的那番話,卻讓他明白了。


    趙牧陽或許是因為上次綜藝的事,對蘇染懷恨在心,隻不過以前沒有找到機會。


    這次蘇染落到了他的手裏,他便故意要報複,出一口氣。


    所以明知道蘇染這個時候有多脆弱,碰了冷水有多難受,他也非要讓蘇染下泳池。


    說是為了工作,其實不過是為了報複罷了。


    “你就那麽護著蘇染嗎?”趙牧陽眯著眼睛道,“你是看上她了?沐總,這麽多年,我給公司賺了多少錢……”


    沐承澤似乎忍無可忍,手都攥成了拳頭,盯著趙牧陽道:“你如果覺得頂峰對不起你,可以提出解約,反正我們的合同還有半年就到期了。”


    似乎沒想到沐承澤會說出這樣的話,趙牧陽愣住了。


    而沐承澤則是繼續道:“但是你要想清楚一件事:離開了頂峰,你還能不能有這麽好的資源?你的那些破事,還有誰給你善後?別的公司能不能接受你的那些陋習?”


    趙牧陽這些年是給頂峰賺了不少錢。


    不過他是頂峰的員工,給公司賺錢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那他有什麽好抱怨的?


    再說,公司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趙牧陽咬了咬後槽牙。


    他一直以為,和沐承澤簽約那麽多年了,他已經很了解沐承澤了。


    可是沒想到,他對這個男人的了解還遠遠不夠……沐承澤,可真夠狠的啊!


    “你要跟誰在一起不關我的事,但是以後你別再讓我為了你的女人打亂自己的工作計劃!”無奈之下,趙牧陽譏諷道,“蘇染這樣的人,後台靠山那麽硬,我招惹不起,這總行了吧?”


    沐承澤瞪著趙牧陽道:“你別亂說話!蘇染她……”


    趙牧陽笑了一聲,“我亂說話?蘇染進了公司以後,你對她有多偏愛,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嗎?沐總,別以為隻有你的手裏有我的把柄,咱們彼此彼此!”


    扔下這句話,趙牧陽轉身離開了。


    沐承澤揉了揉額頭。


    趙牧陽就是一頭狼!


    那麽多年了,還是養不熟!


    ……


    醫院。


    陸之言從頂峰離開以後就迴了青鸞彎,熬了一鍋紅棗薑湯,裝進保溫桶裏去了醫院。


    他讓林書瑤先迴去了,自己在醫院照顧蘇染,他想給蘇染肚子上貼個暖寶寶,不過林書瑤已經貼上了,他就把被子重新蓋好,手隔著被子給蘇染揉肚子。


    過了兩個多小時,蘇染才呻吟了一聲。


    陸之言趕緊問:“小染,你醒了?還難不難受?”


    蘇染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人,有些意外,“之言……你怎麽來了?這兒是……”


    “這裏是醫院,你暈過去了。”陸之言坐到了床沿上,對著蘇染問,“要不要坐起來?我把床給你調高。”


    蘇染點了點頭。


    陸之言便把床調得高了一些,又擰開了保溫桶。


    “我給你熬了點兒薑湯,你喝了能舒服一點。”


    倒了一碗薑湯,陸之言舀起一勺,吹了吹,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確定溫度合適了,這才送到了蘇染的嘴邊。


    他這樣完全是把蘇染當成小寶寶照顧,蘇染忍俊不禁,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這樣。”


    陸之言卻不讚同,“我就想這樣寵著你,來,張嘴。”


    蘇染張了嘴。


    湯的薑味兒很重,紅棗的味道也很重,喝進去熱熱的。


    陸之言的手藝好,做飯好吃,熬湯也好喝,即便是一碗紅棗薑湯,也被他處理得很好,蘇染很快喝完了。


    陸之言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問道:“怎麽樣?還要嗎?”


    “不要了,飽了。”蘇染說。


    陸之言笑了笑,把保溫桶蓋好,坐迴去,把蘇染摟進了自己懷裏。


    他開始責怪蘇染,聲音卻很溫和:“怎麽那麽傻?身體不舒服怎麽還要拍?”


    蘇染還有些虛弱,整個人靠在陸之言的懷裏,軟綿綿的一隻,說話的聲音很小:“是我答應的,不能反悔。”


    “那也不能亂來。”陸之言隔著被子去摸她的肚子,問她,“要是以後落下什麽病根兒怎麽辦?”


    女人體質弱,不能跟男人比,尤其是這幾天,更是要好好將息調養,否則以後身體很有可能會出問題。


    越想越心疼,陸之言問:“小染,你是要擔心死我嗎?”


    蘇染沒想到會被陸之言知道的。


    她想著自己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而且她讓林書瑤給她準備了那麽多東西,隻要自己撐到拍完泳池的部分就馬上驅寒。


    隻是沒想到,她沒有撐過那會兒。


    現在聽陸之言一說,蘇染覺得好內疚,道歉道:“對不起,之言……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本來陸之言還在怪蘇染的,結果現在聽到蘇染委屈巴巴地跟自己道歉,他的心驀地又軟了,更心疼了。


    他握著蘇染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慢慢揉搓著。


    猶豫了許久,他終於還是開口道:“小染,不拍戲了好不好?”


    這個圈子太苦了,尤其是對女性來說,壓力太大,要求太多,太苛責了。


    不僅要被外界的人評頭論足,還有可能受到傷害,就像蘇染今天……


    “我們不拍戲了,不做演員了,好不好?”陸之言語氣堅定了一些,“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工作,或者你自己找,或者我們開一家小店……什麽都行,最起碼你能保護好自己,不用再這麽勉強。”


    不會因為身體不舒服,提出一點小小的要求就被別人說成是耍大牌。


    不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就被別人無限放大,拿到網上去說,去責罵。


    不會又那麽多的逼不得已,無可奈何。


    陸之言心髒抽疼著,臉埋在蘇染的頸窩裏,說話的聲音愈發小了,幾乎像是在請求:“不拍了,好不好?”


    他那麽痛苦,那麽難過,那麽心疼,聽得蘇染也好心疼,好難過。


    是她不好,她讓陸之言擔心了……


    “對不起,之言,我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她聲音很軟,跟陸之言商量,“可是我真的很喜歡拍戲,我喜歡這個行業,我喜歡在戲裏麵體驗不同的人生。”


    陸之言抿著唇不說話。


    蘇染繼續道:“之言,我喜歡……”


    “你喜歡,那我呢?”陸之言動了怒,雖然還盡力隱忍著,隻是說話已經不好聽了,“你隻顧著自己喜歡的事,有沒有想過每次你拍戲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你拍打戲我提心吊膽,你上新聞我也不放心,我……”


    “蘇染,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陸之言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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