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六子迴過神,開始哭號,“大小姐!大小姐說的什麽小人了不清楚啊!我就是一花匠!決計不會背叛國公府的啊!我是被冤枉的!大小姐可得為小的主持公道啊!”


    紀準輕輕擺手:“你不用在我麵前演戲,知道你和席家的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來審問你算是開恩,你若是能說些我想知道的,興許還能留你一命,全看你自己爭不爭氣。”


    鞏六子一聽到席家兩字,更慌了,他心如擂鼓,狠了狠心咬破了舌尖,讓疼痛使自己冷靜下來。


    等他終於從恐慌中迴過神來,就打定了主意,隻要他咬死了沒去過什麽席家,誰拿他都沒辦法。


    “大小姐!我雖然是個仆役,但我都是老實本分做事!什麽席家,我都不曾聽過,更不曾去過!”鞏六子梗著脖子,若是旁人看見,還真會被他的樣子騙了。


    紀準垂眸,眼神晦暗不明,鞏六子以為有門兒,剛要再開口,卻看見紀準一拍圈椅扶手站了起來。


    “也罷,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強求了。”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鞏六子剛鬆了口氣,突然!木門又被推開了,紀準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條長鞭。


    鞏六子有些慌神,卻見紀準徑直走到他身後,他就聽見紀準狀似隨意的說道:“我不喜歡使鞭子,用的不好,你多擔待。”


    他看不見紀準,隻看見那條鞭子緩緩垂落在眼前,一點一點的繞住了他的脖子,冰冷的皮質,像一條滑膩的蛇,鞏六子直覺得頭皮發麻,身上止不住的戰栗。他剛要叫喊,然而就在下一秒,鞭子猛然被收緊了,他在掙紮中感受到一隻繡鞋正抵在他背上,脖子被越勒越緊,他的眼睛睜到了極限,視線卻已經模糊,他拚盡全身力氣,將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咯…我說……咯咯…我都說。”


    脖子上的力道鬆了,繡鞋也從背上移開了,他俯在地上就開始幹嘔起來,身下的褲子也被浸濕了。


    紀準一抖手,收迴了鞭子,重新坐迴圈椅裏。


    鞏六子見她坐下了,嚇得膝行上前,啞著嗓子說:“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我說!我都說!”


    然後鞏六子就將所有事情都交代了,“我...我是一年前被席家的一個管家找上的,那人叫耿平,他是我姑母婆家的人,多少沾了點親戚。他想讓我去席府做工,他說都是親戚,能帶我做個小管事。但是得先替他辦件事,他讓我盯著英國公的書房,看看平日裏都有誰往來進出。每月初三就從角門進到席府裏,找他匯報。”


    他抬眼瞄了瞄紀準。紀準也不做聲,他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本來是不肯的,可是他們給了我好些銀兩,我...我這才答應了他們。這一次的消息好像很重要,他們給了我三十兩……”


    紀準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次,你傳了什麽消息。”


    鞏六子吸了兩下鼻涕,“他們…他們說讓我找跟質子有關的路線圖,我……我就趁人不備,偷偷溜了進去,將那路線圖偷偷謄抄了。”


    紀準手指輕扣了扶手兩下,然後問道,“耿平的主子是誰?”


    鞏六子連連搖頭,“這我可是真的不知道,我每次去都隻跟耿平匯報。”


    “你每次去的角門都是通往內院的,你就沒好奇過嗎?”


    鞏六子像是被點醒般,突然激動的說道:“您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其實還真見過她一次!應該就是那耿平的主子。那一次我像往常一樣去送消息,匯報完後,要領我出府的小廝內急,就先去出恭了,我就站在那旮遝等他。我看見一個婦人在迴廊上走過,耿平就跟在她身後。後來我還曾偷偷問過小廝那是不是他家夫人,他說那是姨娘。”


    紀準自知事關重大,也不多留,出了門,將鞭子還給一旁護衛,並交代道:“嚴加看管,不得讓外人靠近。”護衛們齊聲應是。


    紀準掐算著時間往寧華堂行去,上了年紀的人淺眠,她到正房時,祖母和祖父剛好都已起身。見是紀準來了,寧氏就招她去西梢間。紀準看了眼祖父,英國公就揮手讓人都退下了,寧氏不知這祖孫二人是怎麽了。


    紀準開門見山的說道:“祖父,我剛審了那人。”


    “哦?如何了?”


    “他平時就是關注著書房都有誰進出,隻是據他交代,席家讓他偷了張關於質子的路線圖。”


    “什麽!”英國公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案幾上。


    “他說他是在替一個姨娘做事,我猜想,一個姨娘能經手這種事,恐怕席文林也脫不了幹係。”


    英國公起身,“不行,我得親自去瞧瞧。”


    英國公出門後,寧氏忙拉了紀準,“橫姐兒,這是怎麽迴事!你得同祖母講清楚。”


    紀準便一直留在寧華堂陪著祖母,直到英國公派人叫她去書房。


    紀準來到書房,進門就看見了沈澄懷也在,紀準行過禮,就聽見祖父問她。


    “橫傾,這件事你究竟知道些什麽?”


    她隻說自己也不知情,這些事也都是審了鞏六子才清楚的。


    英國公去審訊鞏六子的時候是見到過他脖子上的勒痕的,也許是紀準在外邊聽誰說了些什麽,但他自己的孫女,總是要做對國公府有利的事。


    是以,英國公也沒有太過深究,“找你來,是因為質子的事,沈將軍後日就要啟程去甸越接那質子來太景,你既然也參與了這件事,也來。”說罷,英國公就和沈澄懷鋪開鹿皮地圖討論起來。


    商議著想要重新擬定路線,但是時間倉促,臨時改變路線,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推敲。


    紀準清楚,自己一步步利用叔母引出鞏六子、半夜抓捕鞏六子、一早就提審。她如此重視的做法,定是騙不過祖父的。但是她不能說這些都是因為她重生了。


    紀準出聲:“祖父、將軍,橫傾私以為不可重定路線。祖父細想,那席家不過是太仆寺少卿,他要這接質子的路線圖做什麽?其背後想必還有勢力操控,如今敵暗我明,變換路線隻會打草驚蛇,還會給沈將軍招來更多未知的危險。”


    她頓了頓又說:“我想,他們偷取路線圖,必是要對甸越質子有一番動作的。所以在去甸越的路上,肯定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要動手也是等將軍帶那質子迴來時再行動手。”


    英國公點點頭,“你繼續說。”


    “既然這席家派人盯著祖父您的書房,也極有可能是衝著國公府來的,很大程度上不會在甸越境內動手。一定是等沈將軍帶著那質子迴到了太景境內時再下手。”


    三人在書房中探討了一上午,最終敲定了計劃。


    紀準迴去後和崔氏商量了,命人將鞏六子打斷了雙腿,偷偷扔去了崔氏名下的莊子裏,讓人看管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風平浪靜,沈澄懷也啟程去往甸越接那質子了。


    紀準則繼續監視著席家的一舉一動。


    轉眼間就到了紀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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