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臣女想要退婚!”


    一條爆炸性的要求,被言灼極為平靜地提了出來。


    猶如平地起驚雷,這一句話,讓眾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什麽?!


    他們沒聽錯吧,言灼提的要求,竟然是想要退婚?


    這退婚的對象,可不就是自小跟她有婚約的寧王世子嗎?!


    天啊!言灼竟要跟寧王世子退婚!


    她竟然敢!


    眾人都被這突然的轉折驚到了。他們麵麵相覷,時不時看向了言灼,又將目光逡巡著,小心翼翼看向了寧王世子。


    眾人心裏沸騰,場上卻一片安靜。


    此事,事關皇家體麵,誰也不敢喧嘩出聲。


    鎮國公、言夫人都沒想到言灼竟是提了一條這樣的要求,也是一臉驚詫。


    灼兒她……她怎會?莫非是不喜歡寧王世子了,或是寧王世子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愛你的人的心,都是偏的。


    別人都在考慮言灼是不是瘋了,是不是因為今日的表現飄了,她這般醜陋的,竟然敢退婚全城少女的夢中情人、理想夫婿?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她倒好,直接不要了?!


    誰給她的勇氣?!


    而言夫人和鎮國公,卻這般思想,自己的女兒懂事極了,做事極有分寸,她這般做,定是那寧王世子有不好的地方。


    言灼對寧王世子的付出,別人不知道,言夫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以,言灼這般做,她雖有些驚訝,卻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定然有她的道理。


    韓采姍,由衷地讚賞言灼的勇氣和膽量,也為她感到開心。


    她早就看寧王世子不順眼了,剛知悉他竟是灼兒的未婚夫,便有些不滿,誰知昨天那麽猶豫地一提,今天灼兒就要退婚。


    這可是太好了!


    灼兒,她太幹脆了。


    她微眯雙眼,笑意盈盈看向場中的言灼,她為自己的小姐妹驕傲。


    像寧王世子這樣的男子,整天對著女子“賣弄風騷”,一點都不適合言灼,就該被一腳踹開。她甚至,在心內已經盤算起,她認識的哪家的兒郎適婚,又是人品端方的,迴去後,就可以介紹給言灼了……


    他們這般想,若是言灼知道了,心裏定是歡喜快慰的。


    然而,此刻,站在場下的她,卻是孤身作戰的。


    “你此言,可是當真?”


    聖上微斂目光,直直看著場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女子,麵容看不出喜怒。


    “聖上麵前,言灼豈敢兒戲。臣女考慮清楚了,所說的話自然也是認真的。”


    言灼繼續說道,低著頭,一副恭順服從的樣子,話裏卻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


    “因何如此?莫非是你對淵兒哪裏不滿意?”


    聖上君瀾這一個台階遞了出去,誰知那言灼絲毫不開竅,竟是上也不上。瞬時,他平靜的臉上,顯出些陰晦之色,語氣沉沉地問向台下站著的言灼。


    哼!她這可是在啪啪地打皇家的臉。


    如果他早知道言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別提那一個條件的事,就是一個字,他也保準不會跟言灼說。可是現在已經晚了,誰又能未卜先知呢?眾目睽睽下,金口玉言在前,他不好發怒,也不好拒絕。


    寧王世子,此次被退婚的當事人,此刻終於端不住他那招牌般溫煦和暖的笑容了。一張臉頓失生機,眼睛裏騰起一片陰霾,狠狠盯著言灼,薄薄的唇緊緊抿起,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是怒極了,且就在要爆發的邊緣上。


    她!這個女人,竟然敢退婚。


    他都沒有嫌棄她醜,她竟然先提出要退婚?豈有此理!


    竟將他男人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她幹的好事!


    寧淵頭上的青筋,嘣嘣直冒,他雙目似要噴火,恨不得將那羞辱她的女人,燒個一幹二淨。


    言灼兀自不知似的,安然站立於原地,眉目疏朗。


    “臣女自知容貌醜陋,配不上風流倜儻的寧王世子。還請聖上能夠做主,取消臣女的這門婚約。”


    似乎看不到此刻場中眾人的神色,以及聖上那低沉如水的麵容,言灼挺身直立,朗聲說道。


    她話中雖說是自己容貌醜陋、高攀不起,但整個人並無自卑、自怨自艾的狀態,反而渾身透著一股靈動與愉悅,似是碰到了天大的好事般。


    “哦?容貌醜陋,這可是你的說辭,朕還未曾見過你的真容,可否讓朕一觀?”


    聖上拖著長長的尾音,話語之中威勢滿滿,心中的怒氣似有似無地宣泄著。他是有意,要讓言灼嚐嚐苦果,這人啊,不嚐過苦頭,是不知道害怕的。


    眾人隨著這句話,又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言灼。


    一直以來,大家也隻是聽過言灼的醜名,倒也從未見過她真實的樣子。言灼每次出門,都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是以,別人想看也看不到。


    真不知她麵紗之下,究竟是何模樣?


    眾人都有些好奇了。


    言夫人此刻有些緊張,也有些擔憂,她不停咬著唇,眸中憂色重重,她的灼兒,難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受一次眾人的鄙視和厭惡嗎?她這小小的女孩子家,怎麽能經受的起,別人的風言風語,豈不是要要了她的命?


    隻是,她隻能坐在原地擔心,什麽也做不出來,也不能做。


    此刻,聖上和寧王世子明顯已經怒了,聖上隻是礙於麵子,才不好直接說些什麽。如果,此時她站了出來,再說些什麽,就不是一句小孩子年少無知,能夠搪塞過去的了。到時候,局麵恐怕更為難辦。


    韓采姍望向場中,心內無有波痕。


    她認識言灼就短短兩天的時間,自是也未曾見過她不帶麵紗的樣子。但她不在乎,無論言灼麵紗之下的臉長得怎樣,她都會是她最好的朋友,因為她交朋友,交的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人。


    她目光堅定,定定看著言灼,她,她認定了。


    每一件事,不論好壞,竟然都一波三折,意外、驚喜接踵而至,著實讓深陷其中的人,時而憂慮,時而開心,時而憤恨,時而哀傷。


    言芸兒便是這般。


    她為言灼命大運氣好,得了第一出了風頭而憤恨,為言灼遭受眾人圍攻而開心,為言灼比拚勝了不高興,卻又因言灼提出的退婚要求而喜不自勝,此刻更是因言灼得罪了聖上和寧王世子欣喜若狂。


    事情的發展,漸漸出乎她的預料,讓她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雲裏霧裏,有些恍惚。


    但她心裏清楚,她有機會了。


    她看向那壓抑著自己憤怒的寧王世子,眼神更加明亮了。


    “聖上有命,莫敢不從。”


    不管旁人如何思索,言灼目光如常,毫不在意。她應了一聲,手臂上揚,一抬手,就要掀起自己麵上蒙著的紅色麵紗。


    眾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她要掀麵紗的手,氣氛很是緊張,有人喉結滾動,還咽了一下口水。


    “灼兒……”


    言夫人喃喃低語,低下頭,不忍心地看著場中的言灼,心內的難過,都快匯成一條小溪了,灼兒她,今日便不該參加這圍獵。


    那紅紗緩緩褪下,一張臉露了出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眾人都驚住了,一時之間,都忘了說話。


    這張臉,簡直讓人見之難忘,望之生畏,畏而遠之。


    知道言灼醜,沒想到言灼這麽醜,這“京中第一醜女”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叫的。滿臉的坑坑窪窪、斑斑點點,還有右臉之上潰爛的斑塊……


    對言灼再多的好感,都被這張臉給生生磨沒了。


    有的人嫌棄的撇過眼去,咦,真是影響心情啊。


    有些嬌貴的小姐,甚至扭臉到一旁,用手帕捂住了嘴,隱隱有作嘔的聲音傳出。


    大多數人都是看了一眼言灼便不再看了,心內原本覺得言灼瘋了的想法,瞬間變為對寧王世子的同情。


    寧王世子,真是太不幸了。


    這樣一個女人娶迴家的話,當真是飯也吃不香了,覺也睡不好了。言灼說的對,她這樣的醜女,怎麽能配得上風流倜儻、英武不凡的寧王殿下。


    此時,願意讓言灼退婚的,竟然占了大多數,可以說言灼這一要求“極有民意”了。


    韓采姍盡管也被言灼麵紗之下的臉,嚇了一跳,但她眸色堅定,並未因此看不起、遠離言灼,她麵色如常,一臉微笑看著言灼。


    言灼點了點頭,采姍這個朋友當真不錯。


    她綻唇一笑。


    這一笑,卻是更醜了,眾人紛紛別開眼,再也看不下去了。


    聖上一臉驚詫坐在台上,他也是沒想到,言灼竟然如此的讓人“過目難忘”,他微側著身,低聲問向了旁邊的大太監。


    “這言灼,可是一直以來都如此?”


    他有些懷疑,一個人能醜到這種地步,也不容易啊。


    “迴聖上,早些年,言大小姐就這樣了,聽說也找大夫看過,卻查不出病因,這幾年又有惡化的傾向,因此,這言大小姐常常將自己鎖在屋裏,閉門不出,而一出門,則要將麵紗戴起,將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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