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習慣的樣子,他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麽了?


    “此次比賽,鎮國公府言灼勝!”


    主持此次比賽的公公,上前仔細查看了成績後,高聲宣布。


    “怎,怎麽可能?!”


    林傲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抬眸向那判定結果的公公看去,那公公冷眉一橫,對林傲的質疑輕嗤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揚聲說道:“雜家看得清清楚楚,有誰不服,自是可以上來看看。”


    場上有人興奮地下了場,想要就近目睹一下言灼的高超技藝。


    林傲按捺不住心內的疑惑,當先一個健步衝上前去,到了箭靶之處停了下來。


    他張大了嘴,眼睛裏的震驚之色,不加隱藏地全然暴露了出來。


    他的箭這裏一個那裏一個,中了靶心的不少,倒也不多,實在是普普通通,泛善可陳。


    反觀言灼的,她的箭靶整整齊齊,所有的箭都在十環內圍成一個圈,中間最中心的地方,分毫不差地停著一支箭,一看便是力度、方向拿捏的極好。


    最最最讓他驚訝的是,箭靶之上隻有七隻箭,然而,那遠遠看不見的其他三支箭,正穩穩停在正中紅心的三支箭上,箭頭直直射入下方箭的箭尾之中。


    下方的箭,被力道一衝,略微有些劈開,卻未曾斷裂,反而牢牢銜緊了上方的箭,兩支箭似乎成了一體,穩穩當當,動也不動。


    林傲瞬時渾身癱軟,這個結果,他根本沒有想到過。


    他們之間,不,是他林傲和言灼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大到猶如鴻溝,即使他全然射中靶心,也根本比不過她。


    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他之前竟然還覺得自己能夠奪冠,簡直是癡人說夢。


    林傲心內驀地一沉,所有的傲氣,如投入江心的石子,落到底,再也看不見了。


    而她……


    他將目光望向言灼,言灼紅紗蒙麵,身姿單薄,正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並沒有看向他一眼。


    她,一個貌醜無才之女,一個臭名揚京都的女人,竟能有如此高的騎射技藝?


    他不信,但此時此刻,他不信也得信。


    自己還在行家麵前班門弄斧,可真是丟死人了,林傲慘然一笑。再想想之前他對言灼說的話,對言灼的嘲笑,林傲更覺得自己難堪到了極點。


    之前有多驕傲,此刻就有多落寞,他掃視一圈,見全場的人似乎都在對他指指點點,好像在說他沒有能耐,說他自命不凡,最後,竟連一個女子都比不過。


    他在眾人的失望和看不起的眼神之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也如煮熟了的大蝦般,通紅通紅的。


    “沒想到,言大小姐竟然如此厲害!”


    “可不是嘛,讓男子們都自愧不如。”


    “看看這箭,要是我,可是根本無法射成這樣的……”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同樣在箭靶旁邊圍觀的人,以及在場中觀看的人,此刻在絕對的實力和事實麵前,終於沒有任何可以為自己肮髒之心解說的理由了,他們不得不承認起言灼的優秀來。


    林傲如喪考妣,呆立在原地。之前一臉的目中無人,現在變成了目中無神,一臉的得意洋洋再也看不見了。


    早已有人,將最終的結果,細細稟告了聖上。


    “鎮國公,你有個好女兒啊!”


    又是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向著鎮國公言崢潑灑而來。


    “聖上謬讚了。”言崢拱了拱手,禮貌迴答。


    “不錯!”


    聖上當先一句誇讚之語出了口,似是對言灼極為讚賞,“言灼,你這個第一實至名歸,此番比試,朕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也無人再會對你的實力存疑。”


    說著,聖上看向了眾人。


    眾人都已被言灼的實力折服,此刻自然不能,也不可能說出什麽反對的意見來。


    言芸兒撇了撇嘴,沒想到,言灼如今竟是如此厲害,這次算她好運,不過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言芸兒嘴角微微牽起弧度。


    一腔算計再次落空,她卻再不複之前的暴躁,將所有的恨意和不滿,都藏進了心裏。言灼在明她們在暗,這次暴露更多的可是言灼,以後的交鋒,還多著呢。


    “謝聖上明察。”


    場下的言灼,端端正正給上位的聖上行了個禮,似是真感念皇恩浩蕩。但她心裏明鏡似的,如果真的信她,自然不可能鬧這一出,好話都讓他說完了。


    “好極!此次狩獵,眾位都拚盡全力,朕都看在眼裏。看著我東青國人才濟濟,一片繁盛之像,朕實在是欣喜極了,更何況,今日我東青國還出了一名絲毫不遜於男子的女中豪傑,更是令人激動非常。今日的前十名,朕統統都有賞!”


    聖上一臉喜相,一番話盡顯帝王本色,執掌天下的豪邁氣度,讓眾人也跟著心潮澎湃。


    往年狩獵,都是隻獎勵前三名,誰知今年竟破例獎到了前十名!


    在列的人都高興壞了。


    言灼這匹殺出來的黑馬,本是將原來的第三名擠了出來,本來這人還暗自遺憾呢,誰能想到,今年的名額竟又增加了,他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實在是高興了。


    歡樂開心的氛圍,將之前劍拔弩張的狀態一掃而空,這場狩獵,瞬時變成了慶功宴。


    “言灼,”聖上笑眯眯地開口,“之前朕便說過,你若是能進入前三名,朕便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如今你成了第一名,這金口玉言,自然作數。你,此刻可是有什麽條件?”


    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聽到這話,言灼暗暗笑了起來,她正愁著之前聖上的應許,不知該如何提出口呢,如今,聖上竟是自己提了起來,這可是最好不過了。


    言灼上前兩步,微微低下頭,“臣女鬥膽,有一事想求聖上,還請皇上成全。”


    聖上端坐位上,眸中帶笑,“且說便是。”


    言灼複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寧王世子——寧淵。


    寧淵此刻也看著場中那引人注目的言灼,看到她看過來的一眼,心頭一跳,似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他微微皺起了眉,抿了抿唇,平靜著心裏的慌亂,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為言灼的目光而感到慌亂,要知道,之前,他對她都是淡淡的不屑和滿心的不在乎,怎會在意她的目光?


    然而,這兩日發生的種種,讓寧淵看到了一個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言灼。她耀眼,她閃亮,她還有些厲害……這些,都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投去了更多的目光。


    當他更多地觀察言灼的時候,卻發現,她不再像之前那般,見到他便含羞而走,或是偷眼瞧他眼含愛戀,或是用盡了辦法,想跟他多呆一會兒。


    反而看都不看他一眼,整個人神態自然大方,對他並無一絲在意之態,甚至對別的男人的關注,都遠遠超過了他。這讓他心頭大為不爽,男子天然的征服欲,自然被激發了出來。


    這個女人,如今展現在他麵前的,好像是一團謎一樣,讓他充滿了興趣,讓他想要更多了解,解開這個謎團。而她作為他的未婚妻,自然是跑不掉的,他有這個絕對的自信。


    隻是,此時言灼看向他卻是何意?


    他有些不解,也不由的思忖了起來。


    莫非……言灼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聖上為他們兩人賜婚?這也不是不可能,他們兩人的婚約,是父輩早先訂下的,有口頭之約,互贈了信物,卻無真正的一紙文書,畢竟不是太過穩當。


    而言灼長得那般醜陋,想必也恐怕自己,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婿了,於是,便趁此良機,提出這樣的請求,讓聖上金口禦賜,她好安心。


    盡管寧淵想起那日看到的言灼的臉,有些惡心、不適的感覺湧來,但此刻、今日,如若言灼真的求了聖上,他卻一點都不排斥她做這件事。


    畢竟,這未解開的迷,緊緊抓著他的心,讓他時不時都在想著她,她如果真的這般做了,他也隻有高興開心的份兒。


    寧淵越想越覺得是如此,他的心內有絲絲暗喜浮現。


    至於婚後言灼貌醜的問題,寧淵倒是不作多想,他又不是這輩子隻能有她這一個女人,再找其他的漂亮女人不就行了嗎?這對他而言,又有何難?!


    寧淵的眼中,閃過一絲誌得意滿,他看向言灼的笑,更加燦爛了。言灼啊,言灼,這不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嗎?原來,你還真的是欲擒故縱……


    真像一隻大孔雀!


    張開著漂亮的尾巴,在求偶!


    言灼看著遠處的寧淵,忍著惡心勁兒,心內總結出了這麽一句。


    上輩子,不知道怎麽瞎了眼,就看中了這個男人。莫非,就因為一個約定的親事,自己就死死認準了這個男人,斷送了自己一生?可真是個傻子,言灼忍不住哀歎起上輩子的自己。


    這輩子,她不再是以前的言灼了,有了選擇,她定要與他一刀兩斷。


    言灼的目光,更加的堅定與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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