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後,這件轟動了整個縣城的槍擊案終於落下帷幕,盡管很多事情早就知道結局,但湯佐依然忍不住有些唏噓,官商官商,為什麽要把官放在前麵?商做的再大,也不如官好使,就這麽簡單。


    顧長峰被查出收受賄賂,強買強賣,霸占林地,指示黑社會行兇等一係列罪名,話說牆倒眾人推,連十年前顧長峰吃了張寡婦家的雞沒給錢這事都翻出來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判,但這輩子估計他別想翻身了。


    他的兒子顧科目前還住在醫院,最大的惡名就是強奸未遂,但在追查中,居然發現他有好幾次強奸案,都是前幾年犯下的,女方家怕丟人,都選擇了息事寧人沒有報警。


    湯佐不得不再次讚歎警察叔叔的辦案能力,究竟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那些已經快要忘記傷痛的人開口指證顧科呢?


    坐實了強奸罪名的顧科注定得不到什麽好的下場,監獄裏對待強奸犯的方式也很有愛,會讓他欲仙欲死的。


    馬二被抓,帶出身後一個大型的團夥,霸占民宅、稱霸市場、欺壓百姓等罪名也被揭露出來,順帶著還有那些警察,以李德安為首的,跟這些混混勾結在一起,被連鍋端了。


    相比之下,馬二他們這些混混被抓,對於當地的老百姓來說,比知道顧長峰倒台要高興多了。連帶倒黴的,還有董二和薑輝,董二被拘留十五天,薑輝因為薑大虎的表現而逃過一劫,被教育了一番放過了。


    最倒黴的當屬被開槍打死的林原父子了,他們純粹是自己撞到槍口上來的,本來就算市裏有整治下麵的意思,一般來說也不會直接對縣裏的主要領導開刀,頂多是個行政處分。但這次的事件不一樣,林原搶槍威脅唐副市長,被開槍擊斃。


    震怒的唐曉天下決心狠查林原的父親林遠征,結果很簡單,許常德帶著人闖到林遠征家裏的時候,這位縣委副書記還摟著情婦在家裏睡大覺,他老婆前幾天出國旅遊去了。當場就在林遠征的家裏搜出人民幣兩百多萬元。


    這個結果震驚了唐曉天,當即打電話叫來市裏的紀檢部門繼續核查,直到現在還沒有徹底清算出林遠征的貪汙數額到底是多少,但據說已經超過了五百萬!


    五百萬……這個數字放到二十年後也是個天文數字了,一個縣委副書記,在位還不到五年,怎麽撈到這麽多錢的?


    這件事也促使市裏麵的大領導發怒,指示一查到底。


    而處於漩渦中心的湯佐則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迴到村子神色平淡的賣菜,無論麵對任何人的詢問,都一問三不知。


    實際上湯佐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韭菜的銷量出乎他意料的好。


    剛剛經過的那件轟動性事件無形中給家裏的大棚青菜做了個廣告,而且是覆蓋全縣的,幾乎所有人在猜測,什麽樣的老百姓家有這種本事,扳倒了這麽多大官的同時,也都在問:蔬菜大棚是什麽?真的能在冬天種出青菜來?


    這一效應引發的連鎖反應,是始作俑者湯佐都預料不及的,韭菜根本不夠賣的,本地就消化光了,麵對那些各地來的人,湯佐隻有苦笑著說抱歉了,並且承諾,明年冬天,一定會讓他們都能拿到菜。


    因為來的這些人,更多的都是各地的菜販子,他們頭腦靈活,眼界也比一般人要高的多,當然知道冬天的青菜,對他們這些現在隻能賣土豆白菜的人來說有多重要。


    而幸福村那些湯佐的鄉親們,則被那些不斷從各地湧來的菜販子給刺激到了,韭菜十塊錢一斤算什麽,咱買兩斤!全包上韭菜雞蛋餡兒餃子,吃一半凍一半,自己村子產出的蔬菜,憑什麽讓外地人先得啊?


    另一個大棚裏的西紅柿、黃瓜、茄子、豆角也開始出產了,相比來說,這些蔬菜比韭菜更誘人!就連湯佐的老師張莉,也眼紅的威脅湯佐,一定要一樣給自己留幾近,錢多少不重要。


    這個時候,找關係走後門的人增多了無數,有找到湯國棟校長的,有找到湯佐姥姥的,找湯佐父母的人更多,甚至就連孫元民的老婆也厚著臉皮找到雨晴,讓她給留幾斤豆角,過年吃。


    奇怪的是,除了班級的那些同學和老師張莉之外,沒有一個人找到湯佐說情,似乎除了同學和老師之外,別人都不再把湯佐當成身邊的一員,原本以為這個不像孩子的人站的很高了,沒想到其實是更高!高到讓人仰望了,高不可攀……自然沒人敢找他了。連縣委副書記都能給弄掉的小孩,誰敢惹啊?


    各地的那些領導雖然在這股整風運動中表現得噤若寒蟬,但對享受生活可絲毫不馬虎,紛紛派人來搶購青菜,湯佐在村子賣了幾天蔬菜之後,就已經沒辦法繼續在那待下去了,因為無數各種各樣的車已經直接開到了山上去!


    那些各地的領導雖然都派了人過來,但卻都客氣的要死,估計給來搶購蔬菜的人下了死命令,千萬不要得罪這家人……


    瘋狂的一幕,讓湯梁和賈曉琪夫婦先是不知所措,麵對那些一手拿著錢,一邊哀求著:“多賣我幾斤吧!”的鄉親們,兩口子先是有求必應,隨後因為關係戶太多了,實在沒辦法,幹脆一橫心,來個誰也不見,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湯佐,一句話:現在這家,我兒子說了算。如此一來,求情的立刻少了很多。


    然後兩口子則是狂喜,每天成堆的鈔票,那速度簡直比印刷機還快,湯佐不讓媽媽碰那些錢,所以收錢的重擔就落到了雨晴頭上,開始的狂喜到後來的麻木,隻用了幾天的功夫。


    雨晴現在已經做到麵對大堆金錢而麵不改色,甚至收錢收的有些反胃的地步了……


    忙忙碌碌的一個冬天,湯佐幾乎是一刻沒得閑,忙到高峰期的時候,山裏人都來幫忙,並不是幫忙采摘蔬菜,一共就兩個大棚,能有多少菜?而是為了維持秩序,如果不看緊點,那些快要陷入瘋狂的人們能直接攥著錢衝進大棚裏,把錢往地上一扔,然後自己動手摘。


    孟佳這時也迴到了山上,這個青梅竹馬的小夥伴見到湯佐對雨晴的親密態度時,頓時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自告奮勇的幫著雨晴收起錢來,小姑娘雖然不大,但是頭腦很靈活,收錢幹脆利落還仔細,減輕了雨晴不小的擔子。


    直到年三十的下午,熱鬧了一冬天的山上才平靜下來,麵對著空空如也的兩個大棚,最後那些人才不情願的帶著遺憾走了。


    你得理解,九十年代,對於冬天從沒見過青菜的東北農村來說,湯佐家的兩個青菜大棚簡直太重要了。


    湯梁幾乎每天早上都背著槍開著拖拉機,去鎮上存頭天收的錢,鎮上的信用社開始以為來了打劫的,還嚇個半死,甚至都給報警了。但那些警察來一見是湯梁,二話不說,立刻圍上來,第一句話就是:“湯老板,給我們留點菜吧!”


    是的,爸爸現在已經是湯老板了!


    年三十的下午,麵對著存折上五開頭,六位數,連湯佐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太瘋狂了,菜價堪比黃金貴啊!”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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