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了幾天的山溝忽然恢複了平靜,天仿佛也變得更冷了起來,清雪伴著北風,吹著湯佐家土屋窗戶外麵蒙著的棉被,發出唿唿的聲音。


    外麵天寒地凍,屋子裏卻暖和的很,這件事情對山裏人的衝擊非常大,他們首先看到了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好看的衣服、不同於農村人的說話方式、漂亮豪華的汽車,當然,還有就是對這個社會的懷疑。


    淳樸的人們永遠想象不到人心為什麽那麽複雜,那些當官的生活已經比這些山裏人好上很多倍,他們家裏有電話,可以看彩電,吃大魚大肉,住明亮寬敞的樓房……可是,為什麽還那麽不滿足,為什麽非要那樣跋扈飛揚的來欺負人?


    相比之下,這個僻靜的窮山溝的生活,倒是平靜了很多,但人心就是這樣,沒有見識過的時候,可以平淡的活著,一旦見識過外麵的精彩世界,那肯定不會願意甘於平庸。這種想法,有如罌粟花,都知道它可以結出有毒的種子,但卻依然忍不住喜歡。


    王誌國和李學禮依然在住院,他們的老婆去醫院照顧了。


    唐曉天副市長關照過,這件事情,政府要負責,所用的醫藥費政府報銷,另外還給了王誌國三千元誤工費,李學禮一萬元。其實也就是個變相的安慰罷了,大冬天的,都沒事做,哪來誤工一說。


    但也就是這一舉動,讓山裏的人,甚至是村子裏的人,在薑大虎的宣傳下,對政府的信心和凝聚力變得空前的強大起來。都說這社會還是有包青天的,壞人終究沒什麽好報。


    對於這些,湯佐談不上關心,在他看來,正直的好官當然有很多,但官場的道道,不身臨其境,很難說的清,用一句比較時髦的話說就是——那裏麵的水深著呢!


    湯佐前世沒機會當官,這輩子也不想當官,自己也不是當官的料,他隻想讓自己在乎的人生活的好一些,快樂一些。


    媽媽有些受到驚嚇了,畢竟不是誰都有看一個死人而無動於衷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湯梁陪著媽去了江城市的大爺家,散心加上檢查下胎兒,順便帶了十隻雞過去給蘇總的酒店。還捎帶著湯佐給張思嘉寫的一封信,信上,湯佐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當作趣事跟張思嘉說了,當然目的很簡單,是想知道蘇文秀的反應而已。


    畢竟自己以後生意做的越大,需要的官場中人就越多,一定要趁早打好這個底子,他不想做無良商人,但也不會去做一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雨晴原本也怕的很,隻要一出門,就會情不自禁的朝林原死的地方看去,盡管那裏已經被積雪所掩蓋,血跡也早就被清走。但似乎依然有種恐怖的氛圍籠罩在那裏,仿佛那個油頭粉麵的人就站在那裏一般。


    湯梁夫婦走的時候,湯佐原本也讓雨晴去姥姥家住,畢竟她一個女孩子,跟自己孤男寡女的住在山上有些不好,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恐怕現在認識他的人,沒有當他是孩子的。再加上雨晴膽子小,也不忍心讓她整天提心吊膽的。


    隻是雨晴卻堅決不同意把湯佐自己扔在山上,她覺得自己比湯佐大,應該保護他。


    湯佐其實心裏也有些恐懼感,前世今生,他打架鬥毆,可從沒親自經曆過殺人,那天他就是故意想要刺激林原的,湯佐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善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那我必十倍還之。


    這個林原說起來比顧科那個垃圾的危害更大,他手裏有權利,家裏背景深厚,這件事如果不徹底激化,一次性解決掉麻煩。恐怕林原的父親也會運用通天的手腕來扭轉乾坤,充其量就是爺倆都不要官了。但他們的影響力還在,他們的錢財還在,想要對付底子薄弱的自己,那還是很容易的。湯佐


    最簡單的,雇一群混混整天來鬧事,就夠受的了,不是誰都有閑心整天扛著槍坐在房頂上裝孫悟空的。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徹底清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存在,所以,湯佐激怒了林原,然後,他死了。


    隻是林原死的那一瞬間,湯佐也有種戚戚然的感覺,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漠視生命藐視法律了?這不好,人活著,總是要有點敬畏感的。太張揚,會被很多人嫉妒,乃至記恨。


    所以,湯佐決定自己一定要低調一段時間,這期間就賺錢,絕不惹事。


    雨晴晚上睡覺的時候又做惡夢了,驚恐的叫了起來,然後茫然的坐起身,一頭冷汗。覺輕的湯佐醒過來,黑暗中,他依然能感覺到雨晴在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和微微的喘息聲。


    “晴兒,又做惡夢了?別怕,我在身邊呢。”湯佐輕輕拉著雨晴冰涼的小手,手心滿是潮濕的汗水。


    “湯佐,我好怕,我夢見,夢見林原渾身是血,拿著槍到處追我,我跑又跑不動,隻好到處找你,可是,可是我怎麽也找不到你……我好怕。”雨晴哽咽的說著,反手死死的握著湯佐的手。


    “我不就在你身邊麽?過一陣子就好了,我想好了,等開學的時候,我就把你送到市裏的高中去,咱不上縣裏上學了,這樣你就會慢慢忘記這件事的,乖,一切有我呢。”湯佐拍打著雨晴的小手,輕輕的哄著。


    “那樣……我不是會很久都見不到你一次了?”雨晴低聲說著:“我不要離你那麽遠,我,我會想你的。”


    “放心吧,江城市沒多遠,我會經常去看你的。要相信我,什麽時候我讓你失望過了?”湯佐輕笑著:“好了晴兒,快躺下吧,別晾著了。


    東北的房子就這樣,冬天的時候,白天燒著火牆屋子才不冷,晚上,爐子滅了,隻有被窩裏是暖和的。


    “我,我還是害怕……”雨晴小聲,弱弱的說著。


    “那,那你鑽我被窩裏好了。”湯佐頭腦一熱,脫口說道,說完又有些後悔,這麽一個妖精似的人兒跟自己肌膚相親,天啊,這要怎麽忍啊?


    停了半晌,見雨晴沒有動靜,湯佐寬下心來,女孩家,果然還是麵皮薄些,這時卻感覺身子一涼,一股風吹進來,然後……一具熱乎乎的身體,帶著淡淡的香氣,還有一些顫抖,貼在自己身上。


    “就,就這樣……好不好?”雨晴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說道。


    湯佐伸出自己的一個胳膊,放到雨晴的腦袋下,側過身,把她攬在自己懷裏,靜靜的夜,靜的似乎能聽見兩人的心跳聲。


    “晴兒……”


    “嗯。”


    “晴兒……”


    “嗯。”


    “還怕麽?”湯佐強忍著滿腦子緋色的念頭,念著:我是唐僧。


    “不怕了,隻是……好緊張。”雨晴細弱蚊呐的說著,身子也隨著這句話慢慢的放鬆下來。


    溫香軟玉入懷的感覺確實好到極點,尤其是在這僻靜的二人世界裏,夜色如水,淡淡的溫情從這間小屋擴散到外麵,籠罩著整個山溝,繼續向外擴散,彌漫在天地間……


    “寶貝,睡著了麽?”湯佐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成為柳下惠了,並不是他很在乎自己的童身,而是憐惜雨晴,這個命苦的女孩,幾乎把一切都交給自己了,就給她留下這最後一道鎖吧,等什麽時候她願意了,自然會把鑰匙交到他的手上。


    “沒有,我在想事兒呢。”雨晴現在已經完全放鬆起來,一條蓮藕般的玉臂搭在湯佐腰上,小貓似的用腦袋貼著湯佐並不寬厚的胸膛,卻有著無限的安全感。


    “哦?想什麽呢?”


    “我在想,為什麽那麽多事都是因我而起,我的爸爸媽媽也死了。我孫嬸子說我就是個掃把星,專門克人的,湯佐,你說這是真的麽?”提起父母,雨晴的聲音有些淒然。


    “胡說八道,那個老娘們一天到晚除了造謠和貪財,就沒別的玩意了,別理她。”湯佐把雨晴往自己懷裏緊了緊,“你是我的招財貓,我的幸運星,自從遇到你之後,沒看咱家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麽?但是……”


    “但是什麽?”雨晴柔軟的身子僵了一下,語氣也有些硬,緊張的問道。


    湯佐伸出另一隻手,還在雨晴的腰上,徹底把玉人抱在懷裏,然後笑道:“但是以後出門,最好帶上麵紗,否則,你這禍國殃民的樣子,指不定又有多少人為之瘋狂,我可不想以後天天掃蕩情敵去。”


    “你……壞死了。”雨晴嬌嗔著,放鬆下來,靜靜的伏在湯佐的胸膛上。


    這刻,夜如水,佳人如玉。我那個心花浪蕩阿!


    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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