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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於古舊的土地,周身皆是魅影般環繞的藤蔓。


    在靜謐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隻有瑗高舉於手中的石子。


    璀璨的明輝像像是潔白的絨線,竭盡全力伸展著根須,可碰觸到的,卻是無比深沉的幽邃。


    “瑗......”


    我抬起手,呢喃著想要叫住埋頭前行的少女,然而在指尖落下前,那份糾纏不清的心境便被她肩膀處墨綠的傷痕隔絕在了半空。冰冷的氣息傳來,我出神地呆立許久,直到瑗走到了幾米開外後,才悵然若失的跟了上去。


    或許是想起了塤慘死的景象,我有些落寞的抬起雙眼,腦海中始終迴蕩著一個無法抹去的聲音,


    她和我不一樣,從來都不一樣。


    那麽,我還應該開口嗎?懇求她與我一起去拯救危在旦夕的瑤。還是說,選最保險的路,至少......


    錯誤的念頭剛冒出一截,我便立刻狠狠掐了下自己被擦破的皮膚,在直衝而上的劇痛中,頭腦也變得清晰了許多。


    “嗯?怎麽了?”


    估計是聽見了我強忍的悶哼,走在前方的瑗停下腳步,頗為疑惑的望向正在自殘的我。被她如此熱切的眼神盯著,我頓時泄氣般萎靡了下來,故作不悅的迴答道,


    “沒什麽,話說還要走多久啊,都過去快半——”


    “嘖。”


    瑗不耐煩的咋了咋舌,我看見她清秀的麵孔上再次掛滿了熟悉的嫌棄,隻不過流淌在那對寶玉般雙眸中的,似乎還有些別的意味,


    “你是老了嗎?才這麽點兒路,我還以為從山上下來後能讓你變得至少......強壯些呢。”


    聽著她蹩腳的描述,我淺笑著迴答道,


    “害,那恐怕要讓您老失望了啊。”


    這次,瑗並未再說什麽,隻是嘟嘟囔囔的轉過身,邊扯開阻擋的藤蔓,邊繼續沉默的前進了。


    有了幾句簡單的交流,緊張的氛圍也得以舒緩,我隨意的將藤條推向一旁,同時仔細的打量起瑗所穿的衣物。


    昏暗的光線下,色彩幾乎已流失殆盡,我所能辨認的也唯有依稀的輪廓,但盡管如此,瑗經曆的變化依舊非常明顯——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時間,她還找時間換了套衣服。


    我疑惑地眯起眼睛,認真地觀察著包裹住她上半身那件無袖的運動衫,一時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然而隨著視線下移,除了這有違時代背景的裝束外,還有更多不合常理的物件漏了出來,而這其中最讓人一頭霧水的,便是她腿上穿著的緊身褲了,甚至在靠近腰際的位置,還縫一個形狀怪異的商標。


    就在我滿腹狐疑之時,彌散在腦海內的好奇也漸漸消退,緊接著,跨越瑗全身那道起伏的弧線卻猝然闖入了眼簾。


    這套尺碼不甚標準的外衣,將她曾藏匿於破舊長跑下的軀體完全展現了出來,不論是修長筆挺的背脊,還是緊實勻稱的腰腹,無一不散發著盎然的活力與豐盈的美感。這種充斥眼球的視覺衝擊,和文藝複興時期那些雕塑家畫家手中的造物幾乎別無二致,就連——


    忽然,我意識到自己此時正潛心凝視的部位似乎頗為不妥,忙幹咳著將臉偏到一邊,同時耳廓四周也帶上了不安的燥熱。


    我知道瑗又轉過來了,但我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裝做無事發生。


    “喂,我說......還有多久?”


    實在繃不住,我啞著嗓子用尖細的音調問道,而這隨意編造的問題,純也碎是為自己的慌亂打掩護罷了。


    “唔——”


    瑗的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唿嚕聲,透過餘光,我剛好看見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唉,果然......”


    沉浸於祥和的安寧中,瑗支支吾吾的小聲說道,


    “這衣服,還是不適合我啊。”


    “嗯?”


    我猛地迴頭,發現瑗此時已然顰起眉梢,一旁空閑的手緩慢輕攆著短衫邊緣脫出的絲線。


    見到這番局麵,我頓時有些糊塗,想不通是哪句話,哪個動作讓她有了如此奇怪的念頭,但無論起因為何,眼下最好的辦法還是先搪塞過去,畢竟作為隊伍裏唯一的戰力,她要是被雜七雜八的念頭就纏住的話,恐怕我倆都沒有好果子可吃。


    一想到這,我連忙揮舞起雙手,用盡自己腦海中所有與女性溝通相關的知識,焦急的安撫道,


    “怎麽會呢!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多好看!多漂亮!真的!和當時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嗯。”


    注視著瑗急轉直下的神情,我尷尬的止住了話頭,現在想想,何必要多此一舉的加上後半句話呢。


    然而正在我拚命思考著如何補救時,一道清脆的鈴音,驀然傳遍了廣闊的林木。


    叮——


    婉轉悠揚的聲調仿佛來自聖潔的天堂,在飄入耳廓的瞬間,我心中彌漫的急躁也蕩然無存。


    恍惚中,大腦被刷成了單純的空白,我隻是矗立在原地,一味追尋著鈴聲嫋嫋的尾音,那些悲慘可怖的記憶,那些不堪迴首的經曆,全都隨著這奇異聲響的消失被短暫的遺忘。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呆滯的將臉龐對準瑗在的方向,還未聚焦的雙眼內皆是渾濁的茫然。


    “這是什麽?”


    “昂......”


    瑗還未迴過神來,依舊牢牢盯著手中愈發黯淡的石子。見到她的反應,我再一次緩緩問道,


    “瑗,剛才的聲音,到底是什麽。”


    直到現在,麵容僵硬的少女才呢喃著說道,


    “是它,它感覺到我們了。”


    “它?”


    我倏然想起先前瑗提到過的上古先民,內心來之不易的平靜又轉變為了擔憂。這個神秘的生物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它和瑗之間發生過什麽?而且那中近似催眠的聲響......瑗真的沒有收到過控製,或者暗示嗎?


    迴想起曾偽裝成大漢的怪物,我隻覺得這個推斷確有實現的可能。


    “快走吧,我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未等我說出自己的疑惑,瑗猝然伸出手臂,拉著我便朝逐漸密集的藤蔓中鑽去。


    她走的極快,根本沒考慮到身後死裏逃生的凡人,一路上被隨意的拉扯著,我渾身的傷口終於重新疼了起來,每當枝條拂過,都宛如被細長的鐵絲抽打般疼痛,也就隻有手腕處瑗皮膚冰涼的觸感,能夠帶來些杯水車薪的撫慰了。


    跌跌撞撞的跟著瑗的步伐,垂落的藤蔓也在以極快的速度密集,在這幾十米的跋涉中,我竟找不到單獨枝條,無數黑褐的枝椏都以一種怪異的方式扭曲在一起,如同神廟四周粗壯的石柱般橫貫天地。


    突然,瑗停住了腳步,我能感覺到她的手掌正在微微顫抖。


    “到了!”


    壓抑於宣告中的,是瑗難解的興奮。而我卻死死瞪著仿若城牆的林木,肋骨包圍中的心髒跳到幾近力竭。此時,想象發揮出它蓬勃的生機,將眼前的黑暗全籠上了一層妖異的色彩。


    等待我們的,是何種怪絕的命運?


    在我分寸不移的目光內,瑗緩慢伸出右手,斜插進密實的藤蔓間,伴隨著一連串“哢擦哢擦”的響動,那片不知跨過多少歲月的幕布也被徐徐掀開,


    最先闖入雙目中的,是一道光。


    一道純粹的,輝煌的光柱。


    自天穹般的坑洞頂端,長矛般直插入其下直徑數百裏的盆地中心,而在這仿若神話中通天巨人眼窩的凹陷內,塞滿了鱗次櫛比的屋舍——那是一座深埋於地底的城市,跨越亙古的王朝。


    可與我印象中屬於人類的建築不同,那些枯黃矮小的牆壁看不出是由何物所做,高度也隻能容一人委身於內。同時每間房屋的頂端,均長著如同臍帶般彎曲的藤蔓,無數藤蔓糾結在一起,延伸向盆地四周,那道由枝條組成的厚密圍牆,或許就是這樣誕生的。


    長風略過,林木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側耳朝向密密麻麻的的房屋,卻隻聽到詭異的寂靜,不管在這曾孕育過多麽輝煌的文明,現在也已經死了。


    “走吧。”


    瑗擺了擺手,率先順著盆地邊緣連跑帶滑的往下竄去。


    被肆虐寒意所裹挾,我不自然的打了個哆嗦,猶豫了幾秒後還是伏下身子,小心的跟上了瑗的步伐。


    抓著凸起的岩石,我警惕的挑選著每一步的落腳點。然而在如履薄冰的攀爬中,我腦海裏全是噴湧而出的疑問。


    話說自打蘇醒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偉的畫麵,那種感覺與在聖山半腰處的林海風光不同,是一種充斥著生命,卻又霧靄重重的景象,讓我忍不住想要窺探它背後的奧秘,但又不敢貼的太近。


    被思維與幻想所掌控的大腦,自然也失去了對時間空間的判斷力,待我繞過一座開裂的岩塊後,那低矮的城市已經站在了我的眼前。


    望著那連綿不絕的低矮的房屋,我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懼意,真的要走進去嗎?進到這樣一座死城,甚至住在這裏麵的都不一定是和“人”有關的生物。


    “喝——”


    站在城市的入口,或者單純是由建築鋪就的圓盤邊緣,瑗深深的歎了口氣,接著她扭過頭來,以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向我,但是這目光內蘊含的情感,我完全無法看透,


    “其實帶你來這,還有一個原因。”


    瑗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晦澀的暗光,


    “它,它說了,在這個地方,你會告訴我......一個秘密。”


    忽然,瑗的聲音變得顫抖,下一秒,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吼道,


    “玦,他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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