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那時候,一隻自動鉛筆要一塊二,當時2毛錢的零花錢也隻夠買幾顆糖而已。而自從十歲發現自家好像特別窮,就再沒跟爸媽要過零花錢了。那時候的觀念就是,想要錢,就自己努力去賺。


    沒有零花錢,而上學又需要買鉛筆,買橡皮擦,或者買學習資料等,都需要錢。那時候,跟爸媽要十幾塊錢也難。爸爸賣了菜,愛留點小錢打牌,大部分錢給了媽媽存起來。媽媽覺得爸爸有錢打牌,必然身上存了不少。而爸爸覺得賣菜錢都給媽媽了,而我需要錢就應該跟媽媽要。兩人互相推脫,爸爸讓我跟媽媽要錢,媽媽讓我找爸爸要錢。而我左右為難,心裏著急。遇到老師要我們交試卷費的時候,跟爸媽要不到錢,我心裏更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我才深知錢的重要性。若是身上有錢,我就不需要這樣要錢了。


    那時候,聽說對麵村子有人收福壽螺喂鴨子,兩毛錢一斤。周末放假,或者放暑假,一大早大概六七點,我便會跟著姐姐們拿著塑料袋去田裏抓福壽螺。那時的塑料袋也就是裝複合肥的尼龍袋,肥料用完了,袋子可以清洗了留著裝稻穀或其他東西。


    夏天早上水裏溫涼,田裏拔的草或菜葉扔進水溝裏,早上必然會有大把福壽螺在那棲息。到了中午氣溫升高了,福壽螺就會鑽進土裏。所以,抓福壽螺的最好時機,便是早上十點之前。


    水溝上麵浮滿了菜葉和草,相應地,福壽螺就會浮在菜葉上吃菜葉,或者浮在草上吃草葉,還有的則藏在底下泥土裏棲息著。而我則需要彎著身子,左手拿小水桶裝福壽螺,右手撈福壽螺。抓滿了一小桶,就倒進塑料袋裏裝著。


    雖然抓福壽螺這事看起來簡單,但一個早上要堅持三個小時也不容易,彎著身子其實也會腰酸背痛的。而隨著氣溫逐漸升高,太陽高照,更會曬得滿身是汗。


    福壽螺被菜葉和草擋住,底下的福壽螺是看不清的,隻能靠手來摸索。而一旦菜葉和草葉腐爛了,水裏是渾濁不堪的,底下更會看不清。而土裏什麽東西都有,有可能雙腳踩到玻璃渣子,或者死去的福壽螺硬殼。手也會摸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是水蛇,有時候是魚兒,它們和我都被彼此嚇了一大跳。有時候手還會被玻璃渣子或福壽螺殼子或鋒利的石頭劃到。一旦被劃傷,必然會有痛感傳來。把手和腳滑出水麵,受傷的地方必然是鮮血淋漓。而我又不想受傷了就迴家,賺錢的欲望大於被受傷勸退的心理,我會忍著痛繼續抓福壽螺。


    當然,我們不可能一天都在抓福壽螺,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忙。媽媽也不會讓我們小孩子一直抓福壽螺,田裏的農活也是需要我們幹的。所以,我們最多可以抓到九點多。運氣好的話,三個小時能抓到五六十斤,加上兩個姐姐抓的,總共有兩百斤左右。太重了,我們就會踩自行車或三輪車載去賣,有時候媽媽也會幫我們把福壽螺拿去賣。而我們就迴家吃早飯,之後就去地裏幹農活。


    三個小時五六十斤,能賣十塊錢。不過也有三個小時塑料袋底下的福壽螺被悶死,價錢必然也會減半。賣了錢是自己的,通過自己的努力賺了錢,心裏也開心。不過大部分錢都存著買學習用品了,隻有少量錢用來買點零食犒勞一下辛苦的自己。


    運氣不好的時候,水溝裏草和菜葉都沒有,福壽螺必然也少。而我們就需要去河裏的水草邊上撈,不過這種地方危險性極高,很容易就摔進河裏。聽說鄰村就有小孩子抓福壽螺掉進河裏淹死的。賺錢的同時,生命必須要放在第一位。太過危險的地方,我們也是極少去的。就在自家田裏,或隔壁家的田裏撈三個小時就迴去了。


    抓福壽螺也不是天天都有幾十斤可以抓的的。一塊地方,福壽螺就那麽多,今天抓了,明天也會相應減少。等福壽螺繁殖長大也需要一定時間,何況,冬天的時候,福壽螺要冬眠,數量更是大大減少。這樣,就算一大早忙個三小時也抓不到二十斤。所以,我們經常是隔一段時間才會來抓一次。


    而另外一種賺錢的方法,就是趁著中午吃飯午休的時間,去撿廢品來賣。有時候是去地裏撿遺棄的農藥塑料瓶,有時各個村子撿飲料瓶、飲料罐、紙箱紙皮、廢鐵等。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撿到被遺棄的電線。把電線塑料皮割開,裏麵的銅線可以賣,也值錢些。不過撿到電線的情況極少,一般人都拿迴家了。不過,撿廢品其實沒多少錢賺,因為當時撿的人也多,能讓我撿到的東西並不多。何況,這撿廢品和撿福壽螺差不多,有一定的區域限製。我們不可能跑到太遠的地方去撿,而且同一塊也不是天天都有,都需要隔一段時間才能撿一次。


    到了期末考,考完試了,就把那些試卷、作業本、自認為沒用的東西都搜出來賣。不過因為賣價便宜,就算全部搜出來都賣不到十塊錢。


    聽說做手工活也有錢賺,編手繩、串珠子,兩毛錢一條。不過因為我們小孩子沒什麽耐性,又坐不住,注意力又經常容易轉移。所以,經常一天都賺不到幾塊錢。這項賺錢的手工活不久就被我們放棄了。


    還有一種就數賣野菜了,野菜主要有馬齒菜,車前菜等。當時地裏的野菜就屬馬齒菜最多了,密密麻麻的,把青菜都擠得沒地方生長了。爸媽說野菜自己挖了賣了錢是自己的。當時覺得又多了一項賺錢渠道,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不過挖野菜來賣也幸苦,自己挖了,還要把根上的土洗幹淨。洗好之後還要綁成一捆捆,再交給爸媽和蔬菜一起賣錢。那時候幸運的話一個早上可以賣個幾塊錢吧。


    最後一種,蔬菜好賣,價格上漲,爸媽心情也會相應地好一些。他們就會為了鼓勵我們多拔草,或者幫忙割菜,獎勵我們一天兩塊錢零花錢。


    聽說長發可以賣錢,不過我們是不可能賣的了。也不是因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主要是從小缺乏營養,頭發幹枯,就算賣了也沒人要。何況,爸媽也不可能讓我們把頭發留那麽長。長發一到肩上就要我們去剪了,覺得我們邋裏邋遢的。家裏女孩子又多,長頭發經常掉的遍地都是,掃起來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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