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卿,我馮家大運而今就要靠你來支撐了!一日為追隨者,生生世世皆為奴仆!而你確實他選擇的人……代替他,成為新的信仰!振奮馮家!”馮文峰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作為現任家主,他完全有絕對的身份去成為一種馮家的‘新’信仰,可是事實上,他並不能得到信物的認同。所以,與其讓別人覺得他太功利,倒不如讓自己的後輩繼位者去成為一種中流砥柱。畢竟,馮卿能夠被馮家公認為是少主,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馮祖的某個功法對他的認同。


    “真的嗎?家主?你竟然真的委我以重任?”馮卿看不出馮文峰的深意,甚至還有些感動,不過一旁的李韶陽卻對馮文峰有了些許厭惡。


    他對於某些事情看的很透徹,也因此知道馮卿被看重的真實原因。所以,對於馮家的某種最初的好感早就已經煙消雲散。


    “這是自然,馮家少主,下任家主,你總不能在繼位之前一直都看著我做事吧!而今家族大勢不同了,你也要在家族事務中曆練曆練了。”馮文峰眉開眼笑的說道。他真的太過有心機,有理由了。


    此刻,不僅僅是李韶陽這個外人,就連石人和那黑袍人都流露出了一種鄙夷之色。隻有馮卿一人被馮文峰的‘委以重任’感動的稀裏嘩啦,依舊在人性中被蒙在鼓裏。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我馮卿也會有被認可的這一天,哈哈哈,未來可期啊!”馮卿大笑,他被委以重任之後就覺得未來可期了。真的太天真了……


    “馮家主!馮卿是我為數不多的舊友!希望你不要對他有什麽想法!今日馮家大劫將至!你好自為之吧!”李韶陽有些生氣的說道。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這馮家家主不像是好人。而馮卿也絕對不是因為資質被認定是少主,僅僅是因為他被那人認可,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麵對這其中的蠅營狗苟,李韶陽不想,也不屑參與。不過對於馮卿這個二貨舊友,他不願意看到他被蒙在鼓裏而不自知。索性還是要挑明白……


    他來馮家,是馮家請他,是他給馮家麵子!而他縱然真的要拍案而走,馮家不能攔他,也不敢攔他。


    “哦?敢問這是什麽意思?馮卿可是我們馮家的下一代的領袖,難不成我還會對他不利嗎?你多慮了……”馮文峰針鋒相對,此刻,他對於李韶陽的態度不算太好,因為在他看來,李韶陽十有八九是貪墨了馮祖的好東西。


    而且他看到出李韶陽不怎麽待見他,既然人家不待見自己,又為何要給人家賠笑臉呢?再者,他馮文峰作為東原五大家族之一的馮家領袖,難不成還真的怕他李韶陽了?當然不是,隻是要怕李韶陽身後的跟腳罷了。


    不過話雖然說到這個份上,可是卻依舊不曾有敵意,這已經算是馮文峰最後的讓步。因為他們馮家還需要李韶陽。


    “希望我是多慮了,不過我又沒有多慮你最清楚!”說完,李韶陽頭也不迴的走開。馮卿聽的雲裏來霧裏去,卻依舊不甚明了。


    “你要去哪?”


    雖然疑惑李韶陽為何要生氣,為何要走,可是在李韶陽要走的時候,馮卿還是出言詢問了。


    “當然是要走了,不然我留在這搞什麽?和你們馮家共患難嗎?”李韶陽頭也不迴的迴答,他隻是普通普通人一樣走著,不曾以極速離開。


    “噗通!”未容李韶陽再說什麽,馮卿徑直跪了下來。李韶陽皺眉,眼角有些抽搐。


    “李韶陽,我馮家有難!你麵子頗大,我馮卿雖然不知你為何要走,可是還是要對你一拜,這一拜,拜的是你我當年一麵之緣,這一拜,也是今日我以馮家之名向你懇求,懇求你和我馮家共患難。”馮卿的話鏗鏘有力,他的意誌,擲地有聲。


    他也是個絕對聰明的人物,隻是他從不曾懷疑過自己家族中的馮家人。因此才看不出馮文峰的把戲。


    “好一句共患難?!我為何要和你們共患難?如果是你個人,我甚至不會思考,可是涉及馮家,我卻一百個不願意。甚至,不是說不願意,隻是我覺得不值得。”李韶陽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態度。以他的力量,以他的跟腳,他現在有絕對的底氣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甚至,他絲毫不怕馮家翻臉,因為他知道馮家人不會和他翻臉,因為這個家族有事要仰仗他,要求他。


    “你就當真這樣絕情,不願意幫我馮家度過這一關嗎?我馮卿,什麽都沒有,有的,隻是這個馮家了………”馮卿越說越小聲,越說越落寞,可是說到最後半句卻又聲音如雷,馮家對他真的太重要了。


    不過,馮卿的情緒化不代表他要和李韶陽決裂,他怎麽能不知道李韶陽是何等的存在呢?索性,他直接頓首再拜,一直磕頭,頭破血流,流在了他醜陋的麵孔上,顏色一如他麵前地上擺放的麵具。


    “唉!”


    看著如此這般的馮卿,李韶陽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他心軟了。不過,這心軟不是為了幫助馮家,而是要幫馮卿,他要讓馮卿認清自己在馮家的地位,認清自己在馮文峰心中的價值。他要讓這虛偽不複存在。


    “感謝李兄,感謝李兄!”馮卿簡直感動的不要太激烈。他知時事。知局勢,知道如果沒有馮祖的精神支柱,沒有李韶陽這個外力,馮家必然淪為眾矢之的。所以,他才會這樣求李韶陽。


    在此期間,石人依舊是石人,看不出也感覺不到他的絲毫變化。黑袍人看著馮卿的表現卻是滿臉的欣慰,隻是這種欣慰被他可以隱藏,不容他人探查。


    而最高身份的馮文峰卻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仿佛事不關己。或許他知道自己不適合插手這其中,因為這是馮卿和李韶陽之間的事,而一旦他插手,一個不小心甚至就會殃及整個馮家。


    馮文峰雖然是個心機狗,可是卻還是心中有馮家的。這件事,插的好沒有好處,插的不好又對整個家族有害,那還不如不作為呢!


    如此看來,不得不說馮文峰的功利心和算計心是有多強。


    …………………………………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可隨意跪人,隨意拜人!馮卿,有些時候,一個人的骨氣要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一個人的尊嚴,要比個人的生死更有意義。”李韶陽轉身,來到馮卿麵前,雙手扶住馮卿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


    “今日起,我將坐鎮馮家!待到馮家人心大定!還要做一些其他事情。”李韶陽搖了搖頭對馮文峰說道。


    “人心大定,那我馮家就必然可以脫離危機,還有什麽事要做?”馮文峰很敏感,他察覺到李韶陽話中有話。


    “沒什麽,隻是意識界中的那個人給我信物,讓我做某些事罷了。死者為大,那個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不過要等到時機成熟我才能告訴你。”李韶陽不肯詳說,在他看來,這樣的事甚至要比馮某人的逝去影響力更加深遠。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再多問,剛剛多有得罪,還望道友見諒!既然要坐鎮馮家,那就和馮卿住在一起吧!”馮文峰也是一個會變臉的人,本來氣氛已經很尷尬了。可是經他的一番‘歉意抒情’和‘情感轉移’卻又不是多尷尬了。


    “如此安排也好,在暗示我立場的時候還能讓我教導一下我這個舊友!”李韶陽對此沒有任何異議,甚至他已經自己說出了其中的好處。


    “嗬嗬嗬……馮卿和你在一起,我放心!不過現在當務之急不是這些安排,還要先把馮祖信物公之於眾,安定人心啊!”馮文峰忍不住的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看著遠方目光呆滯的說道。


    而後,馮卿起身戴上了麵具,戴上了有馮祖印記的信物!


    在他二次戴上麵具的時刻,原本有些‘石化’的麵具刹那間光輝大盛,一股莫名氣機籠罩整個馮家人的心頭。


    “怎麽迴事兒?我怎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馮祖好像又迴來了!那位傳說中的馮家始祖仿佛並沒有徹底寂滅。”


    有高層馮家強者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來自馮卿麵具上的印記氣機,當即卻錯認為是馮祖生機,認為始祖不死。


    刹那間,整個馮家上下,不知為何,他們心中都冥冥中有了一種歡喜,有了一絲慰藉。


    信仰真的好重要,人的精神支柱就是修士的道心,這是除生命之外最重要的東西。


    馮家此刻的人心將在此‘複蘇’、‘整合’起來。


    “可惜了前任家主了……如果他不是道心崩塌,等到現在,或許他就不會化道了。”此刻,有馮家高層為前家主的化道覺得惋惜。意思就是前家主死的太早了。


    “萬般皆是命!!總總皆是劫……在劫難逃,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有強者深度剖析了在劫難逃的意思,不得不讓人歎息劫數和命數的關係。


    生死不由人……這或許就是最大的悲哀吧………


    就在馮家人盡皆以為馮祖不死,支柱猶存的時候,在馮文峰的帶領下,馮卿來到了二三十丈的天穹,來到了馮家人的公眾視野中。


    “那是誰?怎麽還戴了個紅麵具?”有人指向蒼穹發問,因為此刻的馮卿雖然也是戴著麵具麵對眾人,可是卻因為馮祖信物血印信物的加持,氣質大變,甚至已經讓人不能知道他是他了。


    “這個人從身形上看就是少家主馮卿,可是從氣質上看卻不是。有些奇怪,有些奇怪…!”此刻,有人看著天空上的馮卿指指點點,甚至,因為某種氣質的吸引,他們竟然自動忽略了馮卿旁邊的家主馮文峰。或許這就是馮祖的魅力,哪怕隻是一個信物,卻也勝過馮家任何一個家主。


    “人是馮卿,是少主,隻是因為麵具的變化,讓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你們難道看不出嗎?那麵具上細細看去,是一個血色的逆向陰陽雙魚!是馮祖印記!這麵具即是印記,也是信物。”最終,高層中有更強者看穿一切,說清一切。一句馮祖印記,信物卻解開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馮祖信物!原來如此,他當真已經逝去,不過為了馮家人著想,卻留下了信物於世間,讓我馮家的人心不至於分崩離析,讓我等不至於心死!”有馮祖的忠實者將他再次神化,他們不知馮祖是有多殘忍。


    “馮卿少主是馮祖選擇的人!此刻他持信物於眾,此刻他即是馮祖化身,是馮祖現世身的代表!”有更狂熱分子開口,簡直不要太迷戀,太瘋狂。


    此言一出,四下之人莫不跪拜,無論地位高低,無論男女老幼,無論實力強弱,凡馮家人,此刻竟無一人可立。


    “我等馮家眾人,參見馮祖!”此刻,萬眾一心,萬眾矚目,萬眾同聲。他們此刻拜的,不是馮卿,而是馮祖。可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拜的也確實就是馮卿,這其中的意義,要比攜帶馮祖印記而出的李韶陽更加深邃。更有巨大的意義……畢竟馮卿是眾所周知的認可者,也是純粹的馮家人。


    第一次見到如此大陣仗的馮卿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會想到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和感召力。因此,他看向了家主馮文峰,尋求幫助。


    “他們已經無視了我!他們的眼中都是馮祖,從某種意義來看,你就是馮祖的選擇,馮祖的化身。你想讓他們做什麽都可以,這一切,我都無權替你做主。”馮文峰臉色有些不好看,可是他還是心平氣和的對馮卿進行了一些好的指導。


    畢竟,一個後輩的家主人選此刻已經在威望上隱隱勝過了真正的家主,這樣的事放在誰身上,恐怕誰也都不會太高興。


    不過好在馮文峰還算大度,還能容得下馮卿。不過誰又知道呢?或許隻是權宜之計。將來等到馮卿無用之時,馮家不再緊迫之時,未必不會來一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自然,一個勢力的至高無上的權威者也就隻能有一個。所以,將來一旦局勢緩和,馮卿必定會有大危險。


    雖然說馮卿被認定是下任家主的唯一人選,可是誰又願意提前從那至高無上位置上下來呢?再者,馮卿什麽時候上位不還是他馮文峰說了算。一旦在時期上發生了碰撞,恐怕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爾等馮家眾人請起!今日,馮卿不才,攜馮祖信物匡扶人心,正我馮家道心支柱!不過,爾等更要清楚一點,馮祖無可超越,而我隻是我!如果非要給我一個名字,那我就是馮卿!”


    馮卿此刻蒞臨眾人之上,他的話語簡直讓人振奮,前半部分是大勢,後半部分是個人。如此之才,如果不能統一一大家族,簡直就是人才的浪費。


    其實,有些時候,一個家族的掌權者並非一定是要修為最高,而是要能承接一方勢力的精神。對於一方勢力來說,不滅的精神,永恆不變的心更加重要。而馮卿此刻雖然是大勢所趨,可是卻也有了籠絡人心的作用。


    “我等馮家家眾,參見馮祖信物,參見少主馮卿!央央馮家,千秋萬世,永恆不朽!”


    聽聞馮卿的言論,此刻眾多馮家強者徑直再拜,他們已然改口。這一開口不要緊,卻更是驚人。不但是對馮祖的狂熱追捧,更是對馮卿的魄力所感動,對他的尊重。


    此刻,馮卿已經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自己,在馮家部眾心中,他已經和馮祖重合,成為了一個類似而又不同的人。


    這一次,哪怕是意識界的眾多思維,哪怕是年歲久遠的十大石人,哪怕是馮家高層都在朝著馮卿的方向跪拜叩首了下來。馮家,人心大定!唯有馮文峰,他的內心恐怕已經是百感交集了。


    “諸君請起!”馮卿也不再畏縮,而是很有自信的以自身聲音傳遍四方。


    他此刻已經有了一種上位者的氣質,自信,威嚴,莊重,沉穩。不可反駁!


    眾人聞之,盡皆起身,他們不約而同的抬頭上望,目中放光,心中信仰無限,是馮卿,也是馮祖。


    “…………………………”馮卿看了看旁邊的馮文峰,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尷尬,當下不好意思的看了家主一眼。結果馮文峰看都不看他一眼,二人都陷入了無語。


    “他們的眼神中都是你……而我已然要被遺忘…現在或許隻是一瞬間,某個時刻的遺忘,可是將來必然是永久的遺忘。選擇你做下一任家主,是我此生做出最好的選擇。”良久,馮文峰說話了,話中,無盡落寞,可是卻又別無選擇。見微知著,他已經能看到許多了。隻是,他的心緒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麽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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