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懷仁這時也不再理睬潘多拉對自己的質問,轉而走到桌邊,將那個最大的黃色包裹打開,這個包裹包的很厚實,足足有三層,當墨懷仁將第三層黃布打開時,上麵放著五把刻著彎彎扭扭線條的匕首,匕首的把手上都雕刻著一隻猙獰的鬼頭,而這些彎彎扭扭的線條最後都連在了這個鬼頭下麵。


    而五把匕首的最下麵,放著一張刻滿了密密麻麻符文的黃色符籙,符籙的四周還有金邊,可見這張符籙還是非常高級的。


    接著,墨懷仁將自己的長袍脫下,露出他那皮膚鬆弛,瘦骨嶙峋的身軀,然後他拿起一把匕首,匕首對著譚書文,若是捅下來,說不得戳穿了這場戲也不能讓著匕首捅到自己身上,譚書文心裏這樣想著。


    不過還好的是,墨懷仁將匕首捅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並且還用力的按了一下,使得匕首深入其中,看著就疼,鮮血順著傷口不要命的往外流淌,但還沒流淌多少,鬼頭匕首刀身上的那些彎彎扭扭的線條亮了起來,接著,這些線條猶如血管一樣,鮮血還沒流出來,就順著這些線條被吸了進去。


    隨著鮮血不斷被吸入,這些線條也逐漸變成紅色,隨著鬼頭下麵最後一點線條也變成紅色之後,鬼頭匕首的鬼頭突然眼睛睜開,並露出了紅光,嘴巴張開,露出兇惡的表情。


    當第一把鬼頭匕首被墨懷仁插入,並激活鬼頭成功後,他又拿起一把鬼頭匕首,毫不猶豫的插入了自己另一個肩膀之中,這一次,甚至沒有二次蓄力,隻見將整把匕首刀身全部沒入,整個過程,墨懷仁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仿佛這紮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樣。


    接著是第三把,第四把鬼頭匕首被紮在了兩處大腿之上,同樣是毫不猶豫,深深的紮在了大腿之上,鬼頭同樣被激活,睜開那血紅的眼睛,露出猙獰的表情。


    這時,墨懷仁拿起最後一把匕首,但這時,他有些猶豫,並不是因為怕疼,而是這一刀紮下去,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耳邊還傳來了餘子童的聲音,不斷的蠱惑著他。


    “你還在等什麽,成敗,在此一舉。”


    “你確定這方法有效?”


    “那你要不要我再次讓我對著我的父母,對著我的爺爺奶奶,以及祖宗十八代再發一遍毒誓,但同樣的誓言再發一遍你確定有意義?”


    麵對餘子童的嘲笑與質疑,墨懷仁也知道,他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損失如此多精血,即便是放棄奪舍,也就一兩個月好活了。於是,墨懷仁心一橫,將最後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肚子紮了下去。


    這一次,又與之前有些不一樣,當最後一把匕首在吸收了鮮血之後,這隻鬼頭卻是格外的大,並形成了一隻大鬼虛影,大鬼有著紅色的身體,兩根很長的角,大大的肚子,滿是獠牙的嘴巴一張,朝著虛空一吸,其他四把匕首上被吸出了四隻小鬼的影子。


    四隻小鬼略微一掙紮,就被吸入了大鬼的口中,大鬼連咀嚼都沒有,隻是閉上嘴巴作出一個吞咽的動作,四隻小鬼就被吞下了肚子,隨著小鬼被吞下,大鬼身體不斷的長大,最後長到墨懷仁三四倍的大小,並且可以脫離匕首。


    大鬼飛到了墨懷仁的背後,開始與墨懷仁的身體融合,一副想要操控墨懷仁的樣子,如果大鬼完成融合,那麽墨懷仁就成了大鬼了。


    “快,快貼上那張符籙,不然你將永世不得翻身,連投胎都會失去機會。”餘子童焦急的喊道。


    墨懷仁也是飛快的拿起那張黃色符籙,然後口中默念咒語,隨著咒語響起,墨懷仁將符籙往空中一拋,符籙發出金燦燦的佛光,照射的大鬼不敢動彈。


    而此時,雖然大鬼依舊還在於墨懷仁的身體融合,但主導權已經不在大鬼身上了,轉而將主導權轉到了墨懷仁的身上。


    當最後金光散去,符籙化成了灰灰,五鬼也成功與墨懷仁融合,墨懷仁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年輕,皮膚變的光滑,頭發開始變黑,萎縮的肌肉開始變的飽滿。


    墨懷仁有些激動的撫摸著自己的肌膚,這是他曾經擁有的,而今,又迴來了,這不由的他不激動,他拿來一名黃銅鏡子,對著自己的臉,隻見鏡子中出現的,是一張英俊而又年輕的臉。


    但還沒等墨懷仁照完鏡子,他的嘴巴中喊出了一個不字,眼中出現惶恐,“餘子童,你騙我。”


    “這怎麽能說騙你呢,我確實讓你短暫的體驗了一迴擁有法力的快感,墨懷仁,你應該感謝我,區區一個凡人,還妄想擁有法力,簡直可笑,法力可是上天給我們這些具有靈根之人的恩賜,而沒有靈根之人,隻配做螻蟻。”


    說話的是餘子童,當墨懷仁施展五鬼請神大法,等五鬼上身之時,也是他餘子童再次擁有肉身之時,修仙者並非不能奪舍凡人,而是凡人身體太脆弱,很快就會崩潰老去。


    還有一點就是,凡人沒有靈根,奪舍了凡人無法繼續修仙,所以一般修仙者也不會去奪舍凡人。修仙者雖然一生隻能奪舍一次,但現在他也不是奪舍,而是暫時將墨懷仁的靈魂給壓製下去,暫時可以掌握他的軀體。


    “擁有肉體是如此的美好,”餘子童在掌握身體後,也如剛剛的墨懷仁一樣,開始自戀起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餘子童的算計,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跟墨懷仁說,修仙之人最忌諱發毒誓了,那會讓自己的修為止步不前,雖然修仙之人,即便逆天而行,也當麵對自己的本心。


    雖然餘子童的確沒有對墨懷仁說謊,不過這種誓言也隻對想要進階元嬰之人有效,因為隻有進階元嬰,才會麵對天劫,才會有心魔。但他餘子童會在乎這些嗎,他現在隻是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孤魂野鬼,在這個末法時代,連一個元嬰期都沒有,餘子童會在意這些嗎?他現在隻想重新擁有肉身,活下去。


    “這話我不認同,即便是凡人,即便是螻蟻,在麵對比自己強大的多的修仙者時,也應當露出獠牙,並張嘴咬下去。凡人沒有靈根,無法修煉,那麽,鍛煉拳腳,修習武功,就是我等凡人的獠牙。”


    正當餘子童還在自戀之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餘子童急忙看向聲音的來源,這一刻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不想要任何變數。


    隻見本已中毒癱瘓的譚書文,不知何時又站了起來,並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自己,這讓餘子童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餘子童問道。


    “早在那次跟墨老偶遇時,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你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寄居在別人身體裏的鬼魂,居然能夠看出我修仙者的身份,這讓我有些意外。”


    “我餘家自古乃是修仙大族,並且在末法時代,仍有老祖進階元嬰成功,即便老祖在時間長河中已經壽終正寢,即便餘家已經沒落,但底蘊猶存。”餘子童說道,這話說出來,還帶著得意,因為他餘家老祖可以說是在末法時代僅有的進階元嬰成功的存在。


    “因此,即便是鬼魂之身,擁有一兩門能夠看穿你修為的秘術,這有何奇怪,識相的,就乖乖就範,好讓我奪舍了你,或許我心情好的話,再幫你找具肉身,讓你奪舍。“


    ”再讓你在我餘家做個仆從,你也擁有靈根,可以修仙,不應該跟凡人站在一起,表現好的話,再給你一兩門上等修仙功法,比你練習的什麽破武功強多了。”雖然此刻的餘子童暫時擁有了肉體,法力也通過五鬼請神大法恢複了巔峰,但對於眼前的這名對手,他一點底都沒有,因而用想用言語先激他一下。


    對於餘子童的話,譚書文隻是搖了搖頭,“擁有靈根又如何,在我小時候,我就許下宏願,武道不昌,何以仙凡,我此身已經獻身武道,靈根對我隻是錦上貼花而已。”


    “少跟我裝什麽大義,我明明已經看你吸入了十香軟筋散,喝了裝有笑紅塵的毒茶,我就不信你將身體裏的毒全部排出了,”餘子童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並且這話說完,伸出一隻手,豎起兩指,然後口中念起深奧的咒語,插在身上的五把鬼頭匕首冒出紅光,並且不斷晃動,想要掙脫出來。


    譚書文這時也不再言語,嘴巴一張,吐出一顆被白光包裹著的水球,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吐出一個字,“去,”水球立馬發出音爆之聲,朝著餘子童射去。這顆水球就是譚書文之前喝下去的茶水,武功練到他這種境界,在有心之下,再毒的普通毒藥對他都已經無效,除非是修仙界那種帶有某些效果的毒藥才行。


    餘子童看著這顆快速射向自己的水球,不敢大意,他此刻的身體是墨懷仁的身體,而墨懷仁年輕時是江湖超一流高手,且此刻恢複了年輕,身體輕巧,急忙往旁邊一個懶驢打滾,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個圈,躲過了這次攻擊。


    水球以音速繼續往遠處射去,射在土製的牆壁上麵,沒有那種水花四濺的現象出現,而是如石頭一樣,直接在牆壁上射出一個大洞,這讓餘子童有些後怕。


    “魔銀手,”餘子童低喝一聲,施展出了墨懷仁的成名絕技,魔銀手,他的雙手很快變成了銀色,緊接著往手臂延伸,最後擴散至全身。魔銀手,初練時,隻能將雙手變成銀色,刀槍不入,隨著功力的長進,可以將全身都覆蓋住,很顯然,墨懷仁已經將這門功夫練到了最高境界,不得不說,墨懷仁的武學天賦非常之高。


    但餘子童施展這門功夫並不是要拿來跟譚書文拚命,這並不是他所擅長,之所以要施展魔銀手,隻是想用這門功夫刀槍不入的特性,暫時保命。他所擅長的還是還是修仙功法,在他還擁有肉身時,雖然家族不是很重視他,但他還是靠著自己的摸索,已經將長春功修煉到了煉氣八層。


    接著,餘子童口中的咒語也已經完成,五柄鬼刃紛紛從餘子童身上被拔出,一經拔出,身上還是沒有鮮血,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在餘子童的操控下,五柄鬼刃圍繞在譚書文的四周,不斷的尋找著空隙射向他。


    譚書文施展出出自真武伏魔功裏麵的身法,真武步,五柄鬼刃一一被他毫厘之間躲開,但這樣下去顯然也不是辦法,他手一招,手中出現了一柄銀槍,銀槍向空中一點,鬼刃如同是自己撞上他的槍尖一樣,被彈飛出去。


    每被彈飛一次,餘子童就感覺身體一震,自他修仙有成以來,都是跟修仙者爭鬥,何時跟武功如此高的武者這樣對抗過,即便是有時跟凡人武者爭鬥,也是一個術法過去就了事。


    但此刻他的對手,武功高絕,看著五柄鬼刃不起作用,餘子童一隻手繼續控製五柄鬼刃,對譚書文壓製,另一隻手手掐靈訣,一枚冒著高溫的火球在麵前形成,這是記載在長春功的火球術。


    火球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朝著譚書文飛去,譚書文挑開一柄鬼刃,真武步發動,輕巧的又躲開了火球,但異變抖生,火球沒有飛遠,就突然爆裂,射出無數的烈焰,烈焰一沾到易燃的屋頂,便很快燃燒起來。而位於爆炸中心的譚書文,可想而知,此刻肯定不好受。


    “我本不想使出這一招的,奈何你不配合,畢竟我也不想對我即將奪舍的肉體造成太大的損傷。”


    “是麽,”隻見火焰中傳出一個淡淡的聲音,一個人影毫發無損的從火中走出。人影身上發出絲絲白光,先天之氣包裹全身,自然是傷不了他。


    “這怎麽可能,”餘子童自認爭鬥經驗豐富,但這一刻他也慌了,即便他還有很多的手段,但這一刻,也施展不出來。


    餘子童突然想到了什麽,口中又念起咒語,草堂的角落裏,一個被防塵布蓋著的東西突然動了一下,接著,這個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一個跳躍到了潘多拉的身邊。


    這個巨大的身影,一手抓著潘多拉的身體,一手抓住潘多拉的腦袋,“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妹妹的脖子就會扭斷,我也真的是,跟你費那麽大勁,隻要你乖乖就範,我之前說的條件還作數,我也不會殺你妹,畢竟,這麽一個小美人,若是如此隕落,也是可惜。”


    “你對墨懷仁食言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麽信用可言了。”譚書文淡淡的說道。


    潘多拉此刻被這具巨大的傀儡抓著,露出痛苦的表情,“好了,潘多拉,遊戲結束了。”


    譚書文話一說完,潘多拉哪還有痛苦的表情,隻見潘多拉的身體開始變虛,直至完全消失不見,然後,在譚書文的身邊再次顯現。


    “這是什麽功法,”餘子童驚恐的問道。


    “哥哥,這人怪可憐的,”潘多拉有些惡趣味的說道。


    “是有一些,你想知道的話,下去問閻王好了,”譚書文也不再廢話,躲開那些鬼刃,一個衝刺,就出現在餘子童麵前。


    譚書文伸出一隻手掌,手掌上凝聚了濃鬱的至陽之力,背後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真武虛影,這是他模仿李守真的六陽掌,又加入了真武伏魔功的特性,對鬼魂可以造成數倍的傷害,一掌輕輕的拍在了餘子童的身上。


    餘子童在不可置信中,雙眼開始無神,身體在無人操控之下倒了下去。譚書文這一掌,直接擊碎了他的鬼魂之身,但對墨懷仁的靈魂,卻沒有多少損傷。


    譚書文接住了墨懷仁的身體,看著四周燃燒的火焰,直接對著燃燒的地方揮出一掌,那一處的火焰就此熄滅,在揮出數掌之後,將所有的火焰都熄滅。


    最後,譚書文將墨懷仁輕輕的放在床上,由於是在外堂爭鬥,墨懷仁的臥室到也沒有損傷,在餘子童的靈魂完全消散之後,墨懷仁的身體又開始有些變老,但隻是老了一點點就沒有繼續變老。


    譚書文在將餘子童的靈魂擊散之後,將其靈魂碎片通過先天之力封在了他的身體裏,化作了養料,暫時延緩了衰老,但他也僅僅隻有七八年的壽命了。目前的他,隻能做到這些,或許一些天地靈物還可以延緩個一二十年壽命,但天地靈物又哪是那麽好找的。


    兩三個時辰之後,墨懷仁的眼皮動了一下,他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看到自己光滑的手臂,有些不可置信。


    “我沒死?”


    在墨懷仁問出這句話後,他轉頭看到了坐在不遠處,正拿著一本青色封皮的書,這本書在之前跟餘子童的戰鬥中掉落下來,譚書文也就順便拿起來看看,書的封麵寫著長春功三個字。


    譚書文的記性很好,三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將這本書看完,並記在了腦子裏,這也是一本修仙煉氣的基礎功法,但看起來比自己所修練的銳金訣要通俗易懂一些,特別是這本書上麵有一個樹枝的圖案,他比較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餘子童已經被我擊殺,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餘子童死了?”墨懷仁這時想爬起來,想對譚書文磕頭,但被譚書文製止了。


    “恩,嗯小友對墨懷仁再造之恩,我墨懷仁無以迴報,今後隻要是我墨懷仁做得到的,小友隻需一句話,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墨懷仁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感恩的話就免了,你自己好好保重,以你自己的醫術,若是好好保養,再活個十來年應該不成問題,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譚書文說完就起身告辭,拉著潘多拉的小手,走出草堂。墨懷仁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


    “再活十年,足夠了,若是有來世,我墨懷仁定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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