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從奉上酒水,江清黎接過盡數飲下,隨後又步入前庭,與新娘子的娘家眾人一一敬酒。


    大約因今日是大喜之日,江清黎來者不拒,待到領著眾人去了


    新娘子的小樓時,他已經麵目紅光。


    房內的雲疏隔著門簾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他竟然內功傳音,讓她好生聽著。


    隨即江清黎高聲朗讀催妝詩。


    雲疏從未聽過男人這般激情洋溢的聲線,念叨著肉麻的詞句,臉上竟暈出一大塊紅暈,她動情了........


    聽詩催妝,這就是催妝詩的由來!


    雲疏雙手緊緊地攥著,手心裏冒著的汗越發的多,紅蓋頭很厚,即使屋外的光線通明,也無法看清蓋頭外麵的人影。


    喜娘看著吉時已到,一邊說著吉利的話一邊打開房門。


    送嫁的嫁妝已經按照順序抬在外麵,鞭炮聲響,十裏紅妝先行出發,雲疏竟發覺,光是嫁妝的抬數似乎就極盡奢華。


    江清黎端著酒杯敬完一圈新房的房神和胎神,從容地走迴屋子,來到床前竟一把抱起新娘道:“新娘子腳不能離地,為夫隻能親手將你抱進花轎了。”


    雲疏緊緊的靠在江清黎的懷裏,心跳聲如鍾如鼓。


    是要新郎抱著新娘進花轎嗎?


    不是要由娘家舅舅背進去嗎?


    可是周圍無人出聲阻攔,大家隻是嬉笑著吩咐著奏樂師開始奏樂。


    此時搜轎人已經將喜轎的門簾打開,江清黎輕柔地將雲疏放進轎內,隻是臨走時,悄悄的摸了一下她的柔夷,仿佛是告訴她讓她心安。


    起轎時,門口的鞭炮聲又開始劈裏啪啦的響起,雲疏隻感覺轎子突然被抬起,穩穩地轉了個頭,四平八穩的開始往前走去。


    雖然炮聲遠去,但鑼鼓聲卻沒停。


    雲疏低頭凝著自己手裏的鐲子,兩手各帶著兩串純金鐲子足有兩指寬,上麵鑲著各色寶石,隻是嶽晨看著,莫名想起當年入獄時,獄卒給她戴上的鐵鐐銬......


    隨後她又苦惱的搖了搖頭: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怎能想那般晦氣的事情……


    不管主子是為了顏麵還是什麽,逼不得已娶了自己。


    就算隻是一場夢。


    好歹這一刻,她暫時是主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


    也許這場美夢隻有幾日,但是也要享受這片刻的時光……


    她不貪心,幾日就好.......


    鑼鼓的聲音一直響著,不知過了多久,夾道兩旁傳來一陣蓋過一陣的歡唿聲。


    不用看也知道,外麵一定很轟動。


    看來,主子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去準備婚禮。


    若是迎親的時候新娘子不見了,天大的喜事也變成天大的笑話,自己似乎,替主子解決了很大的難題呢........


    是不是也該感謝妹妹,沒有狠心到成親的前一天逃婚?


    如果給她留個全屍,主子應該會答應的吧?


    雲疏胡思亂想了好一陣,突然轎子停下來了,然後有光線從外頭透進來,接著有人掀開了轎簾。


    外麵有人在唱禮,隻是她迷迷糊糊地聽不真切。


    左右兩個喜婆分別將人攙了出去,雲疏小心翼翼的垂首看著地上鋪著的軟墊,隻聽邊上有人輕聲提醒道:“待會要踏過米袋,夫人記得看路。”


    雲疏乖巧的跟著喜婆踏過米袋,又接過給遞來一方彩緞,卻感覺彩緞上源源不斷的內力,暖暖的,讓人覺得很舒心。


    雲疏知道那是主子的在牽著自己,安心的跟著他一路走著,隻聽得高堂處,一股淡淡的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今日黎兒成了親,收了心,將來可是要為朝廷更盡一番力啊。”


    隨即便是主子高聲謝恩的聲音:“臣必定結草銜環,報陛下百世天恩!”


    連皇上也來了!


    雲疏瞬間腿軟,差點站不住了,幸好多年的訓練沒讓她最終失態,否則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雖然是聖上主持的婚禮,但是流程還是和以往差不多,雲疏蓋著紅蓋頭,什麽都看不見,隻能任憑江清黎牽著,喜娘叫她跪,她就跟著跪下去,跪完再由江清黎攙扶著她起身。


    外麵很是嘈雜,遠處除了鑼鼓聲鞭炮聲,近處還有沸沸揚揚的聲響,不停地轟炸在耳畔。


    婚禮的流程終於走完了,江清黎輕輕擁著她,在耳邊悄聲細語地道:“迴去等我.......”


    男人的聲音像根羽毛一樣輕輕撫著她的耳朵,很癢,雲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男人感受到女人在自己懷裏的反應,竟忍不住低笑一聲。


    雖然四周簇擁著很多人,但雲疏總是覺得,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竟跟著自己的心跳聲發出共鳴。


    雲疏靠在男人的懷裏,穿著軟底金縷鞋,腳下發軟,身子更軟,隻能依靠著他才能往前走。


    江清黎聞著女人的體香,心裏的滿足溢於言表,隻覺得要是一直這樣攙扶著走下去,倒也是極好的。


    入了洞房,喜娘原本攔著江清黎不讓他進,可沒想到江清黎眉眼帶喜卻不由分說地拂袖,將她揮到一旁,扶著雲疏在臥榻上坐好後才再次囑咐她:“乖乖的,等我。”


    等他什麽?


    屋子一下子就空了。


    雲疏呆呆地坐在塌上,下麵鋪滿了花生棗子幹桂圓,有些膈,但是比不上心底的異樣。


    江清黎迴到後院的一處庭院中,這裏也擺了幾桌酒席,皇帝和幾個王公大臣正坐在此處,飲酒慶祝。


    雖然皇帝要與民同樂,但前廳人多嘈雜,還是此處更加靜謐安全些。


    見到眾人擁著新郎過來,中書令張成摸了一把長須,笑道:“看,新郎官來了。”


    皇帝原本正和尚書令嬉笑著什麽,聽到愛卿發話,連忙抬起頭,看到滿麵紅光的江清黎招手笑道:“既然是新郎官,不喝一壇酒,何以表達今日之喜慶!”


    眾人哄堂大笑,紛紛表示要拚酒。


    江清黎聳聳肩一副“誰怕誰”,嘴裏高喊著:喝一壇和喝十壇無異,今日所有人定要不醉不歸!


    “不好!”


    前廳幫助招待客人的王瑜在遠處高聲喝到,引得眾人側目相看,皇帝見是他這個壞小子,不免笑道:“王瑜小兒,你又有什麽鬼點子?”


    王瑜在吃喝玩樂上,屬實是讓他們刮目相看,看到他一臉壞笑的樣子,場上的各位人精也都偷笑不已


    男人一溜煙地趕來,向各位叔伯敬了敬禮,誇張地笑道:“文煦兄可是號稱千杯不醉,別說一壇,就是十壇,他也不在話下,所以不如讓他邊飲酒邊舞筆作畫,聖上不知意下如何?”


    江清黎睥了一眼壞笑的王瑜,闔上雙眸,等著皇帝發話。


    不出所料,皇帝聽到也大聲稱好:“準了!朕早就想見識見識黎兒的畫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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