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後頭一女子,穿著小粉紗、端著茶盤蓮步輕移地從裏屋走來。


    小青看起來也不過雙八年華,身上的紗很輕薄,四肢都帶著清脆作響的手環腳環,每走一步路,都發出清脆的響聲。


    曾經,自己也是帶過腳銬、手鏈的.........


    雲疏忍不住細細打量,發現小青的臉色發白,看起來並不好受。


    她走到雲疏麵前,將白玉茶杯放在麵前的案幾上,拿起茶壺倒上綠茶,低眉順目:“監習請用茶。”


    雲疏拿起茶杯,目光掃過小青領口處的溝壑,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奴印,上麵烙的字看不太懂,但肯定不是主子的字。


    老鴇順著雲疏的視線,是凝在小青胸口處,還以為他對小青有意思,諂媚的笑道:“小青已經許了人家,現在正在調教。”


    小青聽到這話,拿著茶壺的手一抖。


    雲疏發出一聲吐息聲,冷漠的迴應:“我這是來做監習的。”


    老鴇眉眼一轉,拍了拍手:“是啊,妾還是繼續跟您說說我們璋牙樓吧。”


    老鴇眉眼掃了掃乖順的小青,讓她在一旁伺候著,小青見狀,連忙福了福身子,站在房間一角,等候差遣。


    雲疏喝了口茶,心想隔著麵罩果然不舒服,不過茶倒是好茶,清冽可口,非常潤桑。


    那老鴇也是極有眼色的,見雲疏在吃喝上也不是個挑剔的,連忙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待喉嚨舒適不少,忙不迭的繼續介紹道:“雖然也有一些買家喜歡那些青澀的,但是他們另外有途徑,我們不參與。我們璋牙樓,就是用來調教的。”


    雲疏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平安坊的妓院都是你們的人嗎?”


    老鴇聽到這樣的話語,表情微愣,不過轉瞬就笑了起來:“平安坊那麽多娼妓,我們哪調教的過來啊,這也就是一部分。況且平安坊也不完全是官家妓院,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和民間的豪商巨賈,這就數不過來了,不過他們那些搔首弄姿的手段,著實青澀了些。”


    老鴇言語中頗有些自豪。


    雲疏也不言語,她曾經執行任務時,經常出入平安坊,確實對裏麵的規矩不甚了解,隻是覺得平安坊的妓也不全是奴,很多女子一身的江湖英氣,不見卑微。


    老鴇見雲疏不說話,似乎對璋牙樓並無多大興趣,隻能尷尬的笑了笑道:“如果不是黃花女子,那我們調教的手段可就多了,隻要不死人、不破相就行。哦對了,有時候還有男子送來呢。”


    雲疏臉色一白,自己雖然作為死士什麽都見過,也是主子從小到大的暖床奴,但是這個男子........。


    不過老鴇轉頭就說:“男妓還是少的,前朝比較多,當今聖上意向高潔,那些個貴人,也不敢玩這麽出格的。”


    雲疏聽到老鴇提到當今聖上,又不免想起自己的父親,心口一酸,她忍住酸氣,啞著嗓子問道:“所以是,每個奴都在進來時先分好調教的地方嗎?”


    老鴇一臉狐疑,心想:主子為何要拿這麽個懵懂的貴人來做監習,這怕是得一點點教啊!


    隻是看他那麵罩,赤金紋路,額頭上還用白色漆畫了幾道著看不懂的字符,想必是什麽達官貴人想來參觀參觀吧。


    老鴇掩麵笑著:“這個也要看教習姑姑們是怎麽做的,有些女子,倒是需要讓他們提前在這裏接客的。周監習,待會,我帶你去看看他們是怎麽訓練的,想來春華也訓完了。”


    說完,老鴇婀娜地站起身來,扭動著腰肢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了眼垂首的小青,輕笑一聲,吩咐道:“你迴去繼續守著吧。”


    守著哪裏,怎麽守,雲疏沒有問。


    主子說了,不要過於關心,那麽她就隻關心需要關心的事情。


    老鴇吩咐完小青,扭過身看了一眼正走過來的雲疏,媚眼如絲地試探道:“你對小青沒興致嗎?”


    雲疏搖頭。


    老鴇抬起手,用玉簪撓了撓發髻,倒是揶揄道:“周監習不必拘謹,您怕是不知道這裏的規矩,這璋牙樓裏啊,男監習是有權點召任何一個女奴的。”


    雲疏還是搖頭。


    老鴇見她確實沒興趣,隻好推開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庭院已經沒有了人。


    老鴇領著她去了西邊的迴廊,走了一陣,看到一處小屋,裏麵已經全是小孩子的哭聲。


    老鴇嬉笑道:“這裏是驗貨和分揀地方了。”


    驗貨.......


    沒錯,這裏的女人就是貨物,價格還不如兩頭羊。


    雲疏歎了口氣,而老鴇已經掀開門簾,笑道:“監習請吧。”


    屋子很破舊,並沒有其他屋子布置的那麽多精致,屋裏擺著五六處高台,每一處都躺著一個女孩,旁邊站著幾個五大三粗的老女人,她們是負責檢驗女子貞潔的教習嬤嬤。


    旁邊還站著十來個年紀差不多的小孩,現在都抱著胸,瑟瑟發抖著。


    “這麽暗,能看得清嗎?”


    雲疏猜想是檢驗她們的守宮砂。


    “這些嬤嬤都是老手了,放心吧。”


    老鴇一邊解釋,一邊用扇子扇著鼻子,仿佛嫌棄屋子裏的味道:“這是新來的監習,你們幾個都過來見禮。”


    幾個婦人一聽,連忙停下手裏的活,一一過來彎腰打了聲招唿。


    雲疏點了點頭,示意繼續幹活。


    一個小女孩,原本隻是小聲啜泣,被雲疏的麵罩嚇得哭叫起來,管教她的嬤嬤怕驚擾了二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嘴裏罵罵咧咧,那女孩到底年紀小,頓時就不敢再哭了,捂著臉眼睛紅彤彤的,好不可憐。


    雲疏看著有些不忍,走到暗處深深的吐了口氣。


    那老鴇以為雲疏不高興了,狠狠的瞪了那嬤嬤一眼,然後走到她身邊道:“周監習,要不我們去別處轉轉?”


    雲疏點點頭,率先離開這間令人窒息的屋子。


    老鴇搖著團扇跟在後麵,又帶著她來到另外一處屋子外,笑道,“這裏是教導舞藝的地方,有些舞蹈還是從外邦傳過來的呢,連我都沒有見過。”


    雲疏點頭,表示知道了。


    之後便是茶藝、書畫、絲樂,越到後麵,漸漸多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雲疏麵罩下的唇已經被咬得發白了。


    迴到寢居,小小單間布置的十分淡雅,很明顯是男人的居室,但是對於剛從地牢裏出來的雲疏來說,這些已經很好了。


    躺在床上,可能是精神折磨過大,她很快就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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