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音的頭發很柔順,蟲母都沒遇到難纏的發結,很快就梳理通暢。


    為什麽梳頭會這麽快結束啊…


    蟲母咬住唇瓣,依依不舍地放下遲音的頭發,指尖還若有若無地留戀於少女的後背。


    粗糲的指腹仿佛能透過布料,把皮膚上的微涼傳遞給遲音。


    冰涼得像是無機質的觸手,又濕又癢。


    遲音不禁打了個抖,縮了縮身子,抗拒道:“…好了嗎?”


    骨節分明的手指溫柔地纏繞住遲音的發尾,繞成圈,像是指環,緊緊地禁錮住蟲母的食指根部。


    好是好了。


    蟲母抿唇,仍是不願意鬆開,低頭聞了聞洗發水的香味,猶猶豫豫地問:“需要紮起來嗎?”


    “我自己來就…”話說到一半,遲音不經意間看到蟲母亮晶晶的綠色眼睛,頓了頓,改轉口風:


    “確實需要,那就麻煩你了。”


    蟲母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轉卑為喜。


    連忙往衣服擦了擦手上因為緊張而出的汗,這才用十指攏住遲音垂於肩後的秀發。


    可是,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蟲母愣了愣,磕磕絆絆地把腕間的發帶轉來轉去,卻怎麽也繞不到遲音的頭發上。


    完蛋,這下怎麽搞…


    他不會啊。


    蟲母有些慌了,狂咽口水,觸手因為焦慮的情緒漸漸騷動起來,隱隱有冒出來撫摸遲音頭發的衝動。


    該死的東西,都這個時候了,這些觸手怎麽還來煩他!


    一根根的就不能懂事點嗎?!


    蟲母麵皮抽搐一下,一心二用地壓製住觸手。


    他在內心和自己談判:


    沒關係,一定可以紮好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怎麽好意思當蟲族的王?


    蟲母緊張得手臂肌肉緊繃,屏息紮發。


    卻由於雙手的動作太過生硬,隻紮了個鬆鬆垮垮的低馬尾,毛毛的,很糟糕。


    “…遲音,對不起,我的手太笨了。”蟲母羞愧得滿臉通紅。


    他看過修斯給遲音紮頭發,看上去明明很簡單。


    為什麽修斯就比他梳得好,他就不行了呢?


    眼看發帶就要脫落到發尾,蟲母都快自卑哭了。


    他鼓起勇氣,抬起那雙猶如小鹿般清澈的綠眸,怯怯地說道:“我…我能再試一次嗎?”


    遲音擺弄兩下已經散掉的馬尾,很想說沒必要,現在最要緊的事是送臉。


    但遲音想了想,還是點頭道:“隨便紮個馬尾就行。”


    “好。”


    蟲母低眉順眼,雖是怨恨,卻還是在腦中迴憶修斯紮頭發的步驟,認真地紮頭發。


    從背影遠遠看上去,蟲母雌雄莫辨的氣質柔和了他的淩厲,一頭及地的黑發襯得蟲母宛若鄰家的秀麗少女。


    這次,蟲母順利梳好頭。


    不僅是蟲母鬆了口氣,遲音同樣也是。


    謝天謝地,終於弄完了。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哄小孩子的感覺。


    遲音晃晃腦袋,甩掉這些有的沒的,開門見山道:“蟲母,我們現在可以換臉了嗎?”


    梳也梳完了,他們可以幹正事了吧!


    “可以。”蟲母理所當然的點頭,說出自己的心聲:“我也覺得你的實力應該再強一點。”


    他能理解遲音渴望變強的心願。


    在人類所處的星際世界裏,向導們引以為傲的精神力比起大開大合地駕駛機甲,其細膩程度更適合用來當栓在人類哨兵脖子上的繩子。


    這是基因上的弱勢,少有向導能逆轉。


    就像帝國那些強橫的3s級哨兵雖然很厲害,但也不能用他們的精神力去替其他哨兵疏導精神圖景。


    基因決定了他們先天分工不同。


    不過,蟲母很樂意替遲音彌補這份基因上的不足。


    有他的本源力量在,她也能少吃一點苦,輕鬆達到變強的目標。


    蟲母小心翼翼地牽住遲音的手,帶著她來到蟲塔最頂層。


    “遲音,你躺在這裏吧。”


    蟲母害羞了一下,指著自己的大床,期盼地說:“別怕,送臉的過程一點也不痛。”


    “你隻需要睡一覺,醒來後想著自己要換的第二張臉就行。”


    遲音沒看出這張床是蟲母的,她遲疑片刻,終是躺上去,緩緩閉眼。


    麵上強作鎮定,腦中思緒萬分。


    關於第二張臉要變成什麽樣,遲音心中早就有想法了。


    “遲音,別緊張。”蟲母注意到遲音緊握的雙手,他輕柔地覆上她的手背,指腹細細摩挲,帶著無盡的憐愛,反複不停地安慰著:


    “別怕,別怕,一切交給我就好。”


    鼻尖突然傳來一陣清淡的草木香,裹挾著淺淺的吐息,帶著催人入眠的魔力。


    聞著香味,遲音的意識漸漸恍惚,似有似無的點頭。


    看著遲音躺在他的床上,枕著他睡過的枕頭,渾身上下都被他的氣息包裹住,就連發型也是由他來完成的。


    這一切的一切…


    蟲母的臉頰不由得襲上兩抹情|動的緋紅。


    啊,多麽美妙的一幕啊!


    蟲母在內心喟歎。


    他湊到遲音臉旁,滾燙的臉頰輕貼著遲音的臉,像是在降低自己臉上的溫度,又像是把自己臉上的熱意傳遞給遲音。


    總之,遲音的臉也隨之變紅。


    身體好像燃燒起來。


    遲音蹙眉,感覺臉頰熱得在融化,卻又一點都不疼,隻是有種形容不上來的不舒服。


    這就是換臉的過程嗎?


    蟲母蹲在床邊,右手把玩著遲音淩亂的頭發,放在唇邊溫柔親吻,細細嗅聞。


    遲音沒了以往的清醒,蟲母一時有些狂妄了。


    這一刻的他,反而多了些三號分身的影子。


    本體和分身果然是一體的。


    “怎麽了?”隻見蟲母眼角彎彎,低聲說道:“如果熱的話,就抱緊我吧…”


    與此同時,身下的觸手興奮地張揚開。


    其中一根靈活的觸手更是不受控製地攀爬上床,眷戀地纏住遲音的腳腕,輕輕摩挲片刻,在少女的腳|腕處留下一圈淺紅。


    觸手的體溫是冰涼的,失去意識的遲音很喜歡這種溫度,便沒有掙紮。


    躺在床上的遲音無動於衷,任由蟲母和他的觸手觸碰,仿佛是獻給邪神的祭品。


    柔弱、怪誕,反差極大。


    蟲母嘴角勾起詭豔的弧度,誇張得有些詭異,綠眸湛湛。


    他的聲音恍若從天外而來,模模糊糊的地說:


    “相信我,遲音…”


    話音未落,遲音的意識就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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