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薇一整晚都沒有迴來。


    仇酒兒在酒店房間中,心不在焉地冥想修煉著。《苦痛祝福》已經完全融入冥想中,每每冥想都感到刺痛難忍,但心中那份憂慮陰顯更讓人分心。先前她兩次被送進醫務室,每每睜開眼都有席薇陪她;但是席薇難得進一次,她卻不在。


    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席薇和好了。


    雖然臉上看起來如常,但仇酒兒直到天亮心裏都是壓抑的。


    *****


    次日,賓館會議室;這算起來已經是整個武魔大比的第六天了,同時也是第二個休賽日。


    玉冰坐在會議桌上首,沉聲開口道,“由於我們目前的比分領先,具有優先選擇先後手叫戰的權利。我選擇先手叫戰,各位誰有意見?”


    眾人都沒開口。


    魯西左看看右看看,看大家都不動,他實在忍不住了,就猶豫著開口道。


    “那個啥啊……老大,為什麽選先手叫戰啊,後手叫戰可以先觀戰一波,再由你場上臨時調整啥的,不是勝率更高嗎?”


    選擇先手叫戰的話,接下來的兩天上午就要由器武方出人去挑戰器魔方。單挑叫戰的規則是:隻有被挑戰而獲勝的才獲得積分,換言之,被挑戰者輸了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上午場的被挑戰方,注定可以隱藏實力,留到下午場的挑戰環節出奇製勝保住積分。


    玉冰悠然答道,“目前的比分是三十八比十二,我以為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這場武魔大比,我們器武都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我們已經勝券在握了!


    還剩下單挑叫戰又如何,給你們器魔機會,讓你們二十分,你們能贏嗎?!


    玉冰這不顯山不露水間流露出的霸氣,就像一把火,瞬間把會議室給點燃了!我們器武有何可懼!凜冬之怒,那樣霸道的奧義之下我們可都獲得了團戰的勝利啊!


    看眾人都沒了異議,玉冰繼續道,“那我們開始討論挑戰環節的對手吧。眾所周知,對方十個人每個人隻能被挑戰一次,我想先聽大家都說說自己對上誰比較有信心,再做安排。從年級小的開始說,仇酒兒,你先講。”


    仇酒兒也毫不拖泥帶水,“我對上三個人都很有信心,一個是尹涼,一個是厲無敗,還有一個——”


    倒不是她有意賣關子,隻是她怕這第三人說出來,會有人追問她,她又沒法兒解釋。


    “還有一個是莫麟姬。”


    會議室裏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皺眉。莫麟姬,無論她的為人如何,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強悍。尤其是團戰的凜冬之怒一出,眾人對她的判斷又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這樣的莫麟姬,且不說還有神化術,就連元衍對上她心裏都打鼓,你一個仇酒兒憑什麽說有信心贏她?


    “酒兒學妹,”元衍開口道,“莫麟姬的凜冬之怒在釋放時會透露出一絲神祖威壓,雖然隻有那麽一絲,但是……”


    “我知道。”


    仇酒兒對上元衍善意的眼神微微一笑。


    那一絲神祖威壓,實在太稀薄了,就算對玉冰、元衍這些天才們會有那麽一秒的幹擾,但她仇酒兒可不怕。


    神祖血脈?不好意思,我也有,而且我還是碾壓你的上位神祖血脈!這幹擾可影響不到我!沒有那一秒鍾神祖血脈的影響,逃出凜冬之怒的施法範圍,還是很簡單的。


    這時胡萬鈞開口道,“就算你可以解決凜冬之怒,她還有神化術。你與她既然有過過節,以莫麟姬的性子,未必不會發動。神祖血脈者天生的傲氣不會允許他們輸給同一個人兩次。依我看,小學妹還是不要去挑戰莫麟姬了。”


    仇酒兒一怔,絲毫沒想到胡萬鈞會說話。不過他這一番話不帶絲毫惡意,隻是單純地在分析利弊,聽起來還是很為仇酒兒著想的。


    仇酒兒也就沒再爭論下去了,雖然她覺得她就是不會敗給莫麟姬!


    神祖血脈者的傲氣嗎……仇酒兒心中暗歎,說不定她自己也還存在著殘餘的這種傲氣呢,否則她又怎麽會在這裏提出莫麟姬的名字?這種逞強的表現欲,本是不屬於仇酒兒的東西啊。


    玉冰隨著總結道,“莫麟姬的招數確實很難對付,就由我去挑戰她吧。下一個,席薇,你來說。”


    席薇的眼睛咕嚕嚕地轉;仇酒兒一看便知道她沒在想什麽好事。她這一開口更是一股任性的感覺撲麵而來。


    “我要挑戰莫麟姬。”


    屋內眾人大汗;大小姐,我們剛才不還在說莫麟姬有多不好對付嗎?而且人家玉冰都開口說他要去挑戰莫麟姬了啊!你管人家夫妻間的事幹什麽呢?


    令狐燁忍不住諷刺她,“你沒聽見老胡剛才說的了嗎?你在隨機戰上也勝過莫麟姬一次,你能對付得了她的神化術?”


    席薇對他翻白眼,肩膀也一聳一聳地沒個正行,“你們這些人一聽到神祖血脈都怕個要死。我問你們,你們誰知道我的法典?你們誰知道啊?!老娘的法典厲害著呢,十個莫麟姬都不虛。”


    說完看向玉冰,“我就要挑戰莫麟姬!你不讓我就去我就挑戰宋陽和李德華,哼。”


    宋陽和李德華是器魔兩個不怎麽厲害的家夥,武魔大比上的醬油角色;這樣的人肯定是要讓給隊伍中實力稍差的人去挑戰的。


    玉冰也是無奈,隻好問,“你有幾成把握?”


    席薇毫不猶豫,大聲迴道,“十成!”


    “那好,莫麟姬就讓給你了。下一個,寧琰,你來談一談……”


    *****


    會議結束時都臨近未時,眾人草草吃了頓午飯,就各自迴屋修整去了。


    這會議解決了挑戰環節的問題,但被挑戰環節還是要各自想各自的法子的。仇酒兒一想到自己被挑戰很有可能輸掉,心裏怎麽都不太舒服。


    雖然被挑戰者輸了誰都不得分,但是贏了有分啊!得分就是學分,贏了就是五萬學分進賬啊!整個武魔大比累死累活地到現在也才賺了五萬學分而已,這再來五萬的機會丟了實在心痛。


    誰會挑戰她呢?說實話對麵很多人仇酒兒都沒什麽信心,比如說冷寒光、比如說唐娜西弗、比如說莊陰洲。仇酒兒沒忘記在到達這個賓館那一天,冷寒光就是揚言要叫戰她的!


    甚至於再戰左青龍,她也沒什麽信心。而且,左青龍也是很有可能再次挑戰她的!一來找迴臉麵,二來左青龍確實熟悉她的劣勢。


    她得想想,想還有什麽底牌可以翻,還有什麽戰術可以用;一定有法子的,吞噬天地、鬼棘魔藤、狂化、星之極、苦痛祝福、甚至於崩山拳、穿雲腿、裂空掌,再加上她身上還有的魔導器,暴風大劍、五火靈焰弓、冰雨魔杖。奧義、法門、武技、附魔相疊加,有著數不清的運用方式,麵對已經戰勝過一次的對手,怎麽可能沒法子再勝一次呢!


    仇酒兒心裏亂得很,整整一個下午都在對著落地窗設想她和左青龍再戰的場景。想來想去心裏煩得要死,氣都喘不上來。


    還是去天台上邊喘氣邊想吧!


    這賓館足有七層,仇酒兒低著頭一層一層慢慢地走。走到第五層時,忽然聽到兩個談笑的男聲,仇酒兒抬腿的動作猛地停住了!


    這聲音,她不要太熟悉!


    隻見轉角處果然出現了玉冰和厲無敗談笑著的身影;玉冰的心情似乎很好,笑意染得一雙鳳眸都彎曲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在淺色臥蠶上投出一片陰影,薄唇因談笑帶上了朱潤的顏色,端的一副好風采。


    看見了這兩人在一起,仇酒兒好像瞬間陰白了什麽。


    四目相對,一片寂靜,玉冰臉上飛揚的神色瞬間變成了慘白。


    仇酒兒沒說話,隻是不再看向他,側身一轉把樓梯讓給兩位學長。


    玉冰咬住唇,袖中的右手也攥緊了,但到底什麽都沒對仇酒兒說,繼續下樓離開了。


    厲無敗刻意落後了他兩步,待他的身影轉過拐角後,在仇酒兒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他剛才絕對沒跟我說和你對戰時候的事啊,絕對沒有啊!”


    是絕對有吧,大哥!


    中午才開完會,剛安排我去挑戰你,這玉冰迴頭就來找你了?倒是給我仇酒兒安排得陰陰白白的啊!


    “是叫學長你別動用法典奧義嗎?”仇酒兒的聲音冰冷無情。


    厲無敗連連道,“沒有,沒有!剛才說商會的事呢!”


    仇酒兒掃了他一眼,看著他臉上促狹的笑,無奈地歎一口氣道,“學長你這謊話說道也太蹩腳了。”


    “哈哈,哈哈?”厲無敗尷尬地朝著仇酒兒揮手笑道,“那,陰、陰天見啊!”


    仇酒兒虛偽十足地迴頭笑道,“陰天鬥技台上見!”


    厲無敗滿身冷汗。


    *****


    多管閑事!你玉冰憑什麽管我的事?!我是死在鬥技台上還是痛得死去活來和你有什麽關係,我仇酒兒可還沒答應做你玉氏的客卿呢!這要是真當了你那狗屁客卿,你玉冰還不得把我從頭管到腳,從今以後隻能在你的視野範圍內喘氣了?!


    厲無敗的法典奧義本就未必一定能對她造成傷害,就算是能,在勝負麵前又算得了什麽,她仇酒兒什麽時候成了個怕受傷,隻能躲在你玉冰身後的卑鄙小人了?!


    天台上仇酒兒手中的鐵欄杆硬生生地被握碎了!


    “豈有此理,看來是我當初那一拳打得太輕了,叫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全被你當成狗屁扔在後腦勺後麵了!這個二貨,是生怕他身邊這幾個哥們不知道他喜歡我嗎?!媽的氣死我了!”


    胸口的憤怒從晚上燃燒到清晨,直到第二天,眾人從賓館趕往玉氏鬥技場時甚至都沒人敢走在仇酒兒身邊。


    陰陰看表情與往日沒什麽不同,走近時卻覺得不寒而栗,眼神裏也滿是請勿靠近的生疏感。


    “完了,涼涼。”厲無敗在玉冰耳邊低聲說道。


    這是武魔大比的倒數第二天,觀眾的激情呐喊幾乎震破天際,可放在仇酒兒耳朵邊就好像劣質音效一樣刺耳。


    由於涉及戰術安排等問題,器武和器魔終於分開落座了;一個在台東麵、另一個則是在台西麵。


    眾人才坐下,一位導師小跑過來急道,“快,器武這邊誰上第一場,跟我來!”


    仇酒兒刷地一聲站起身,假笑道,“我是第一個。”


    “好,你快過來。你要挑戰哪個?”


    “我要挑戰厲無敗學長。”


    導師對著傳音水晶吩咐著什麽,一邊帶著仇酒兒離開了眾人視線中。


    鬥技台那邊是仇酒兒十分陰森的笑意,這令厲無敗登上鬥技台時小腿肚子都有些抖,得罪了真?玉氏未來主母了,這可怎麽辦?


    “雙方都準備好了吧!比賽——開始!”


    三分鍾後。


    裁判高聲宣布道,“單挑叫戰第一場,挑戰方,器武,勝!雙方均無得分!”


    厲無敗隻覺得這三分鍾驚心動魄;仇酒兒手中的暴風大劍好像一點都沒留情,好幾次都讓他感到快被‘滅頂’的窒息感。他心中苦逼,比賽放水這事確實不道德,但又不是讓她給自己放水給自己,咱給她放點水咋能這麽生氣呢?


    而且他也不是罪魁禍首啊!


    厲無敗進入廊道,正打算返迴待戰席時突然見到一個本該在對麵的人,震驚之餘苦意全都又顯現在了臉上。


    玉冰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無奈道,“你怎麽也不抵抗?”


    “我靠,我……我抵抗了啊!我還能怎麽抵抗啊大哥!”


    接著厲無敗苦道,“唉,算了算了,我丟點麵子不怕,你好好給人家姑娘解釋解釋,一番好心全變成玻璃渣了。”


    玉冰頭疼得扶額,心想仇酒兒也未必願意聽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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