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帶著唐寧迴西涼,李湛半路追來。


    唐寧從李湛的話語中得到驚人的消息,她此時雖對慕容燕介懷,但此時卻更想解決掉攔路的李湛。


    李湛見西涼皇沒有迴答,用略微苦澀的語氣說道,“舅舅,求你把她還給我。此生,我除了她,再也不會求你什麽。”


    他的聲音有些淒楚,就像是臨冬打在瘦竹上的冷雨,淒淒慘慘戚戚。怎一個哀字了得。


    但車內的慕容燕聽了卻輕笑了一聲,“我從小養大的孩子,竟然不過如此指向。李湛,難道你忘了你曾經發過的誓言?”


    西涼皇最後一句話有些嚴厲,李湛聽了後,全身抖了一下。


    當年還是個孩子的他,不被北齊皇重視,又親眼看到唐桀手持利劍‘插’入母親腹中。母親被殺,在皇宮無依。若不是西涼皇的保護,想必李湛很難長大‘成’人。


    李湛自然是異常感謝西涼皇的恩情,當然,他也震懾與西涼皇的實力。隻有真正接近他的人,才能明白這個男人究竟如何坐在一手遮天。


    雖於情於理,李湛都自知不能反抗,但失去唐寧的痛苦煎熬著他,讓直接跪在地下懇求道,“求舅舅寬容,若失此人,孩子……”


    還沒等李湛說什麽,車內便傳來西涼皇的冷笑,“被自己養大的孩子威脅,湛兒,哀兵之術對寡人不管用。你讓朕很失望!”


    西涼皇還稱李湛為“湛兒”,但卻自稱了“寡人”和“朕”,李湛一時蒼白了臉,但即使如此,他也跪在車外不起來。


    北齊厲王是慕容燕侄子的事,慕容燕身邊的人都清楚,見他跪在地上,自然無人敢對他如何。


    李湛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卻聽到車廂內又傳來西涼皇的指責,“當初朕之所以救你,除了因為你是嫣兒的孩子,還因為你有顆狼一樣的眼睛。朕喜歡這樣的人,所以才救你,但是……”


    他說話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才為你的母親報了一半的仇恨,你便失去了理智,沉‘迷’與酒‘色’。若是喜歡別人還好,你竟然喜歡這世間最不應該喜歡的人!天下恩義,朕為教導出你這等孩子為恥!”


    “李湛,難道你忘了你母親如何在宮中鬱鬱寡歡,難道你忘了你如何受盡白眼,你似乎也忘了,你身上的責任!”


    慕容燕的每一句話,像針一樣紮在李湛的心中,他想辯解什麽,張開嘴,卻覺得無力的很。他自己也知道,他確如慕容燕說的那般。


    但是,他愛那個‘女’人。


    縱然天下有千千萬萬可以愛的人,但,他唯愛那個‘女’人。


    就在她墜落懸崖的那一瞬,他突然間明白,唐寧不是他的肋骨,而是他的心。一顆隻要動一下,就會疼的死去活來的物什。


    “湛兒,你應該明白,朕從來說一不二。在校場上,你求我。我本‘欲’把她帶走,卻留下。結果……”說到這,慕容燕稍微停了一下,“結果,你是如何待她?”


    “我以後定會好好待她,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傷她一分一毫。”是承諾,也是誓言。


    不能夠愛的人,卻用愛情捆縛你。


    明知要彼此傷害,卻無法放開手。


    就算鮮血淋漓,依然緊緊相擁抱!


    聽到李湛如何說,車內的慕容燕突然大笑起來,“湛兒何以覺得她會在我這裏?”


    慕容燕此時說話,已經恢複了曾經的風輕雲淡。但李湛卻猛然抬起頭。


    就在此時,車窗的簾子緩緩升起,但李湛看到什麽!


    在慕容燕的身邊,坐著一位容貌清麗的‘女’子,那‘女’子一副中上等容貌,不管是氣質還是身條,都比不上唐寧。


    就在李湛自嘲的笑時,慕容燕指著那‘女’子說道,“這是慕容寧,朕西涼流落民間的長公主。朕此番出行,便是為了親自接她迴來!”


    “恭喜!”兩個字,李湛實在說的澀澀。


    看了一眼李湛,慕容燕又說道,“她比你略大些,也算是你的姐姐。你與她雖無直接血緣,日後帶她卻要猶如親姐弟。”


    慕容燕話中雖是讓李湛與該‘女’子親如一家人,但真實的用意,李湛豈會不明白。


    隻是,他又不是禽獸,又豈會專愛自己的血親。


    他,從來愛的,不過是那個‘女’人罷了。


    在西涼皇的一番警告後,李湛萎靡不振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戰馬。


    他似乎太累了,也受傷太重,竟然在中途噴了一口血舞,隨即暈倒。


    “將軍,將軍!”李湛一暈倒,守在他身邊的人立即大叫著跑過去攙扶。


    西涼皇的禦醫很有眼‘色’,立即提著‘藥’箱跑過去。


    一探李湛的脈象,那張重景嚇了一跳,受傷如此嚴重,還不眠不休的勞神勞力,簡直就是找死呀!


    為了挽救李湛的‘性’命,張重景便留在原地治療,西涼皇則帶著其他車隊朝著西涼都成進發。


    當李湛一群人在草原上化為一個小黑點,慕容燕看著僵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些調侃的說道,“舍不得?”


    那‘女’子此時已把臉上的麵皮撕下,又恢複了曾經的容貌,這等的眉目如畫,不是唐寧又是誰?


    “我隻是在想,我與李湛相比,誰上誰次數更多。”


    唐寧這句話說坦然,就像是在說,一文錢能買幾顆白菜。


    但瀟灑如西涼皇,卻也是沉默半天才哈哈笑道,“我兒果然與眾不同!”


    在這等的時代,就算是常年‘混’跡於青樓的‘浪’子,也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等話語。人們雖是好‘色’,卻都愛用文雅來掩飾。像唐寧如此坦‘蕩’,如此無視禮儀的人……實屬異類。


    我兒?


    唐寧聽了西涼皇的稱唿,心中一陣漠然。


    似乎在西涼皇的心中,她確實是他的孩子。不過,對皇家不明朗的血緣關係,唐寧卻不想探究太多。


    不管是與不是,她需要的,不過是個名義。


    其他,無所謂了。


    就在西涼皇調侃前,其實唐寧的心中非常‘亂’。雖然對李湛偶爾的深情表演免疫,但看到他的誓言,他帶淚的話,聽到他吐血……唐寧心中還是無法控製的隱隱作疼。那種疼很奇怪,就像心尖上紮上銀針,她隻有‘挺’直了腰背才能做到不失態。


    但,不知為何,唐寧又有一種報複‘性’的快感。


    她贏了,李湛輸了心!


    這種認識又讓她的心隱隱雀躍,這比殺了李湛,更讓她高興。


    等冷靜下來,唐寧就開始清算她與李湛之間的賬。從被折磨的那一夜,期間的逃跑,再到最後的落崖。雖然被壓製的一直是她,但若是隔岸觀火,她又覺得當時的輸贏無所謂。


    她贏了李湛的心,借去了身上的威脅,還得來一個孩子,現在又獲得了新生。算起來,再也沒有比她更賺的。


    間或的空隙,唐寧腦海中還會情不自禁想起李湛。但,慕容燕用繁重的書本壓住她,讓她沒有太多心思想別的。


    馬車一路疾馳,到了西涼國都時,已是三天之後。


    此時正是黃昏,當唐寧被西涼皇牽著出來,看到跪在外麵的一眾朝臣,才明白西涼皇為何讓她盛裝打扮一番。


    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清冷氣質,朝臣隻聽聞西涼皇親自帶迴了個‘女’子,但看到唐寧時,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長著眼的人,立馬明白西涼皇與唐寧是何等關係。


    “慕容寧,朕遺失在外的長公主。這些年,朕一直在尋找她,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朕找到了。”慕容燕說話時,拉著唐寧的手,目光慈愛的看著她,誰都可以看出,對於這個‘女’兒,慕容燕十分的喜愛。


    見皇帝喜歡,一眾朝臣立即匍匐在地,大聲恭賀道,“長公主千歲,恭喜陛下找迴愛‘女’。”


    “長公主慕容寧,慧質蘭心,恭孝德儀,甚得朕心,加封寧德長公主,賜居榮華殿!”慕容燕看著唐寧,說話的語氣竟有種隱隱的驕傲。


    如果誰現在看不出來,西涼皇很喜歡唐寧,簡直就是瞎了眼。


    但偏偏,就有那麽幾個瞎了眼的人!


    西涼皇的聲音剛落,就有一個很是粗狂威嚴的聲音穿來,“皇兄請慢!”


    來人不是百官之列,身穿一身黑‘色’的蟒袍,頭戴著金冠,八尺的身高,膀寬腰圓,一看就是個武夫。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西涼威遠王,西涼皇的表弟,西涼國唯一的一位親王。他早年為西涼南征百戰,身外庶子,卻繼承爵位,便是因為軍功超凡。他在輔佐西涼皇登上皇位後,便神隱在家,不參與朝政。


    但,此人在朝廷裏根已久,卻是個能遮天覆雨的人物。


    此番,西涼威遠王慕容滄的出現,讓朝臣都抬起臉來看著他。


    整個現在最震定的人便是慕容燕,他看著大步走來的慕容滄,嘴角帶笑的說道,“皇弟別來無恙,許久不見,為兄想念的緊,也不見皇弟去禦‘花’園陪朕小飲。真巧,今天朕喜得愛‘女’,你我可要不醉不歸。”


    慕容燕的話說的親切慈愛,但慕容滄卻是一臉青‘色’,就像家中死了人一般。


    唐寧不知為何慕容滄一出現,就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看著自己,但在看到他脖頸上,有著一顆與翡翠相同的痣,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來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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