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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地說,他讀過許多兵書,了解不少古現代的戰爭案例,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將領。


    首先,他的職業方向主要是特種作戰,冷兵器時代是集團白刃戰,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很大,但話說迴來,就算在現世,他也成不了高級將領,他現在是少尉軍銜不假,但加入一級作戰小隊之後,之前的軍銜會被自動抹消。


    執行任務期間,就算他表現非常優異,晉升方向也是高級士官,基本沒可能成為軍官,就更不要提高級將領。


    其次,排兵布陣是古代將領的基本功,但他擅長的卻是踹門突擊,各種熱武器和工具的使用。如何正麵排兵布陣,不能說一竅不通,但他隻從書上了解過,大概隻能算是紙上談兵。


    最後,這座城池是個爛攤子,甲胄兵械都湊不齊,說白了硬條件缺口太大,這不是換個將領就能解決的,就是換個神仙來,估計也變不出這麽多東西。


    換句話說,景見等人之所以對他盲目信任,主要是黑鬥篷人的預言卷軸。


    這次拜將拜的不是普通將軍,而是類似於柱國將軍,過程儀式非常繁瑣嚴肅。


    不久之前,北玄國國都被圍,為數不多的城池和人口,都偏安在東南和西南邊陲,現在任他為統軍將領,相當於把一國的三分之一交給了他。


    從某些方麵來說,景見直接保舉他為將,其實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如果軍隊出師不利,景見不止要被民眾唾罵,國君老爹也不會放過他,但話說迴來,就算出師順利,國君好像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未經一國之君同意,擅自任命鎮邊大將,這是一種僭越的舉動。


    ……


    大典儀式內容主要有兩個,上稟告天地鬼神,下知會各級將領軍士,前者有專門的祭祀人員負責,後者才輪到他。


    截止到今天,他才發現誤會了巫師,巫師隻負責修煉法術,驅除妖邪,並不管鬼神的事,主管祭祀鬼神的人被稱為‘祝’,這類人才是真正的神職人員,就是那個臉上畫著白色迷彩的人。


    在禱告天地鬼神的時候,他都在一旁冷眼旁觀,包括龜爺和戾也是如此,他們反正是不會跪的。


    當輪到他上台,無非就是做幾句演講,管城子事先教過他,講話主要內容是表明自己敢戰的決心,以及對將士認真負責的態度。


    其實按照規矩,他還要表示對王族的忠誠,但這條被他選擇性地無視了,理由很簡單,他不會再向任何人宣誓效忠。


    唯一能讓他負責的,就是城內民眾和麾下將士的性命,事實上,他也是這麽說的。


    這兩件事結束之後,祭祀鬼神活動才正式開始,一大堆供品被抬上香案,雞羊豬牛等什麽都有。


    “祭祀的什麽神,需要這麽多供品?”蒙雲站在台前皺眉看著這一幕,他的左右兩側是景見和季巫師,龜爺和戾站在他的背後。


    就在此前,他在城中見過許多骨瘦如柴的人,人都吃不飽怎麽還有東西祭祀神?


    “鬼神,”龜爺說道。


    “什麽意思?神還分很多種嗎?有什麽區別嗎?”蒙雲又問。


    “鬼神主殺伐,天神主福佑,前者食供品,後者供以香火,”龜爺又說道。


    “龜先生真是好見識,”景見笑著說道。


    “天神好啊,杜絕鋪張浪費,”他說完這句話就叫停了祭祀儀式,祝司和眾人都不解地看向他。


    “城內糧食緊缺,把東西撤下去發給饑民,”他直接無視了幾個人的眼光,衝身後的幾個軍士招手說道。


    “祭祀乃是向神明祈求護佑,撤去不符合規矩,”祝司攔下幾個軍士說道。


    “人都吃不飽了,還管什麽神呐搬走,”就在他說完的瞬間,幾個軍士衝開祝司阻攔,上台直接搬走供品。


    “這你你,”祝司氣的權杖敲得地麵咣咣響。


    景見等人皺著眉頭沒說話,就沒見過他這號的,如果連鬼神都不敬,不知道將大權托付給他究竟是對是錯。


    “你什麽你?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他對神棍沒有什麽好感,但也跟對方沒什麽仇怨,他這麽做不止是為饑民,還旨在削弱神權對軍隊的影響,以後這種舉措隻會多不會少,不然打仗前,動不動要向神明請示,仗就沒法打了。


    黑水城和國都聯係中斷,但該走的流程還得走,將軍印綬由景見代為傳授,其他亂七八糟,無關緊要的能省就省。


    這次拜將還是比較順利的,他在城牆上與熊貔搏鬥的壯舉,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或許城內民宗不知道他,但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很狂熱。


    ……


    諸事已畢,已是黃昏時分。


    這座郡守府環境不錯,但他不想住在這裏,什麽人就得住什麽地方。


    辦公地點就選在西城門樓上,吃住也在這裏。


    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將不知兵,兵不知將,至少住在這裏,能讓麾下將士感受到他的存在。


    城樓打仗的時候弄塌了,但這並不是難事,季是木屬巫師,能催生任何木屬事物,一座木樓還是能變出來的。


    ……


    城門樓上,他和龜爺眺望著城外遠處,黑夜中一片靜悄悄,蠻族大軍剛被打退,自然不可能這麽快卷土重來。


    “景見好像很信任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蒙雲說道。


    “都是季巫師力保的你,”龜爺坐在城牆頭上生啃活魚。


    “嗯?他為什麽要力保我?”蒙雲繼續說道。


    “這不廢話嘛,一方麵你確實有本事,另一方麵戾在這裏,如果留住你,就留住了他,這樣的買賣上哪找去?”龜爺擦了擦嘴說道。


    “敢情是衝著戾來的,”蒙雲聞言皺緊了眉頭,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不全是,如果你沒有那番表現,他也看不上你,”龜爺又說道。


    “你在這裏麵發揮了多少作用?”蒙雲收迴視線衝龜爺笑道。


    “嘿嘿不多,”龜爺扔掉魚骨跳下了城牆。


    ……


    城牆上,每個垛口都有守望的士兵,在這些士兵旁邊是架起的火盆,被破壞的城牆都有專人負責修補,最大的缺口已被土屬上巫修複。


    城門樓內,郡城官員正在陸續匯報情況,人口,糧食儲備與消耗等。


    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切都要實行戰時管製,必須合理分配資源物資,能不能打贏敵人先不考慮,在此之前,得先確保城內民眾能活下來。


    要是人都死光了,城池守也沒多大意義。


    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確保有最大的權限,不然做什麽都要受到掣肘,辦事效率提不起來。


    上位有三個座,蒙雲居中,景見居左,大胖子郡守居右。


    十多個官員匯報內容都不同,其中最讓他頭疼的是糧食問題。


    黑水城本來不過幾萬人口,蠻族南侵之後,十多萬難民陸續湧入郡城,城內人口現在已達十七萬之多。


    以城內十七萬民眾數量來說,糧食儲備已不足維持七天。


    日前,糧食已優先供應守軍為主,大部分民眾已斷糧兩天之久。


    其次是衣物和住處問題,難民在城內沒有住所,逃難倉促,又不可能帶太多衣物,大多數人隻能露宿街頭,幾乎每晚都有人凍死。


    兩個時辰之後,民生問題匯報完畢,接下來輪到軍事城防。


    黑水城隻是個小郡城,平常駐軍隻有三千多。


    黑水城此前最大的作用是,守衛通往王族陵墓的通道,本身並不具備多大的戰略價值。


    就在戰爭爆發之後,這座小郡城的重要性才凸顯出來。


    黑水城依山而建,城池坐東麵西,易守難攻,扼守著蠻族大軍南下的必經之路。


    十幾萬難民進城後,為對抗蠻族軍隊,城防軍擴編至兩萬餘人。


    在啟巫師與玦巫師兩位大巫帶領下,才能與蠻族軍隊周旋至今,然而兩位大巫已相繼戰死。


    不料今日一戰,又死了七千多士兵,傷者不計其數。


    黑水郡城守軍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


    一是兵器和甲胄匱乏,以現有的兵器來說,武裝九千餘人都捉襟見肘,至於盔甲就更別提了,四千餘副甲胄,破爛的還很多。


    二是擴軍之後,新兵缺乏訓練,守衛城池看不出什麽,可一旦發生正麵衝突,肯定是被屠殺的命。


    三是糧食不足,糧食是整個郡城麵臨的難題。


    四是藥材問題,這些受傷的士兵,如果得不到救治,傷兵很快就會死掉,但冰天雪地找藥材是個難題,換句話說現在是傷不起,救不起。


    其他問題還有很多,比如兵源,編製,人員任命等,但都不是主要問題,可以日後慢慢解決。


    巫師力量同樣重要,但這個沒法改變。


    糧食不夠可以求購,兵器不足可以造,巫師買不到也造不出來,指望國都巫師援助也不現實,大家現在都是各自為戰,自身難保。


    唯一能的希望就是戾,戾的戰鬥力自不必多說,要不是戰鬥經驗不足,不小心被黑霧所困,恐怕一個照麵就能幹掉幾個蠻族大巫。


    以目前情況來看,都城不被攻破,蠻族就不敢分更多力量來打黑水城,來的人少,就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經此一役,對方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蠻族巫師力量遭受重創,但軍隊卻基本毫發無損,如果沒有巫師力量庇護,蠻族軍隊必不敢來攻城,然而與此同時,郡城守軍卻也沒有反擊之力。


    幾乎可以預見的短時間內,兩方會是遙相對峙的局麵。


    ……


    第二天,除了木屬巫師之外,郡城內的巫師都被他打發進山狩獵,木屬巫師則留下治療傷員。


    大戰之後,郡城一方還剩下一名大巫,十九名上巫,三十五名普通巫師。


    郡城巫師最多的時候,可是擁有兩位大巫,三十二名上巫,近百餘名普通巫師。


    這也是戾及時參戰的結果,如果他真聽龜爺的話,拖延至守方撐不住,再讓戾介入戰鬥,恐怕剩不下幾個活口了。


    就知道打獵不行,得給他們製定個指標和期限,獎勵方案也要搞,不然沒有積極性。


    三天之內,上巫每人必須帶迴兩千斤獵物,差不多是十幾頭野豬或者鹿,普通巫師則是八百斤獵物,其他狩獵隊伍不得少於兩百斤。


    至於獎勵方案,巫師就交給季來策劃,普通狩獵者記軍功,前提是得完成指標。


    接下來三天,他始終在忙於製定戰時管製法令,比如糧食配給,士兵操練,住戶要接納流民等等。


    打獵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所有狩獵人員都能達到標準,平均到十七萬人手裏,人均也不過才四兩多,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


    兩天之前,管城子已經帶人從小路出發。


    前往野狐嶺和夏國,求購糧食和兵器甲胄,國都指望不上,就隻能自力更生了。


    出發之前,龜爺繪製了個金毛鼠洞府的位置地圖,以及一封送給野狐嶺妖怪的書信。


    鼠妖洞府裏的黃金肯定用得上,他沒見過究竟有多少,但龜爺說堆積如山,想來幾百公斤應該是有的。


    至於具體有多少,管城子迴來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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