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聽到沈可可的話就知道不能強留了,但好在沈可可懂事體貼,他稍微放下了不舍的心,安撫性地拍了拍邁爾斯的肩膀。“我讓人送你們迴去。”


    “謝謝您。”沈妙清沒有推辭,帶著一個女兒確實需要更加注意安全,她抱起沈可可,目光轉向沉默不言的邁爾斯,“邁爾斯,謝謝你對可可的照顧,等事情平息下來,我會帶可可串門的。”


    邁爾斯小孩子心性,戀戀不舍地看著沈可可,但他不能撒潑,隻能乖巧點頭,“好。”


    沈可可趴在沈妙清懷裏,小貓咪似地縮著脖子,她朝一臉苦悶的邁爾斯揮了揮手,保證道,“我會迴來看你的!”


    沈妙清微微一笑,在保鏢的簇擁下,帶著可可迴到小區。薄霆深已經出去奔波了,沈妙清沒有打擾他,安頓好可可後就開始著手準備。


    至於失落的邁爾斯,沒了沈可可的陪伴,他有些無精打采,小小年紀就做出失戀的苦大仇深臉,喬治夫婦知道他舍不得沈可可,體貼地沒有調侃兒子,任由他把自己悶在房間裏。


    邁爾斯長歎一口氣,像瞬間老了十歲,他鹹魚似地趴在床上,腦袋裏都是沈可可喜怒哀樂的小模樣,微電影一般逐幀播放。


    才分開了半個小時,邁爾斯就從舌根嚐出了苦澀的想念滋味,他把自己當成一張餅,背麵煎完又翻了個麵,等他均勻受熱後,邁爾斯才強打起一點精神,爬到電腦桌前,他剛剛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他那個網上好友上線的固定時間。


    雖然前麵一次鬧出了不愉快,但邁爾斯並沒有因此心存芥蒂,他找出了網友的賬號,卻驚奇地發現賬號已經注銷,頭像成了一片灰白,以前的聊天記錄也全部丟失,隻剩下一行最新的文字,是一句自我介紹:我叫沈小西。


    邁爾斯坐在椅子上發愣,想不通好友為什麽要注銷賬號,還留下了名字,不過沈小西,沈?這個姓讓邁爾斯聯想到沈可可,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恰好發生了他說喜歡沈可可之後,邁爾斯扭著眉毛,覺出一絲奇妙的感覺。沈小西和沈可可是不是有血緣關係?不然怎麽會這麽巧?


    他嚐試發送信息,聊天框旁卻隻有一個紅色的感歎號,盯著這個刺目的標誌,邁爾斯連上網衝浪,放心心情的想法都沒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沈小西要注銷賬號。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賬號的注銷壓根不是沈小西所謂,基地的技術人員發現了ip地址的泄露,他們隨著信號找到了沈小西的賬號,不顧沈小西的反對,強硬地注銷他所有的信息,沈小西隻來得及留下最後一句道別,眼睜睜地看著基地裏的這群人剝奪他灰暗日子裏唯一的放鬆活動。


    做了這些事後,高層們似乎怕他反抗,還特意趕過來佯裝好心地給他送了不少娛樂的報刊,說是為了他好,說什麽網絡上的信息太過繁雜,不適合孩子看。


    沈小西對此嗤之以鼻,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快到頭了,現在翻臉不是個好選擇。他的沉默落到高層們眼裏就是順從,他們心滿意足地離開,沈小西卻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把那些娛樂雜誌全部扔到床底,這些東西他從來不看,這些都是基地發生的事,沈小西所受的苦楚遠遠不止這些。


    另外一邊,收拾妥當的沈妙清,購票時卻遇到了麻煩,距離小區最近的國際機場似乎因為人流量過多,網上購票係統出現了故障,需要乘客攜帶證件現場購票,她皺起眉,隻能放棄預定的想法。


    沈可可不懂這些,但她勝在乖巧,分別的這些天絲毫沒有影響母女之間的感情小女孩仍舊全身心的信任媽媽,她捧著一杯熱可可遞給沈妙清,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床上。“媽媽,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明天去機場我們得稍微早一點了,需要買票。”沈妙清端著杯子,溫柔地揉著沈可可細軟的頭發,喬治一家把她照顧得極好,非但沒有瘦削,小臉還更加圓潤了幾分。


    沈可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順著沈妙清的話說,“那就起早早,然後迴家!”母女倆今晚睡在一起,說著貼心話,沈可可聰慧,在法國的這段日子,受氣氛的熏陶,她甚至學會了一些法語,張口就來,有模有樣的,沈妙清樂見其成,抱著女兒小小的身子,心裏一片滿足。


    天剛蒙蒙亮,沈妙清就醒了,她按下鬧鍾,有些不忍地親了親沈可可的小臉,但時間寶貴,她輕輕搖醒了女兒。


    小女孩睡眼惺忪,嘴巴嘟嘟囔囔地似乎有些委屈被打擾了好覺,她撒嬌似地鑽進沈妙清懷裏,轉眼又睡著了。


    沈妙清無奈一笑,隻能抱著迷迷糊糊的女兒一起洗漱,好在熱毛巾敷臉後,沈可可就清醒了過來,還饒有興致地給自己挑了一件蓬蓬裙,沈妙清給她紮了可愛的小團子,母女二人坐上提前預約好的出租車,準備去往機場。


    因為是清晨,馬上上車輛稀少,行人就更不用說了,司機因為紅燈停下,他抬頭看向後視鏡,猶豫片刻,擔憂地問道,“小姐,後麵那輛車你認識嗎?”


    沈妙清麵色一凜,她轉頭看去,是一輛通體白色的小轎車,這種車價值不菲,雖然體型小,但勝在靈活,不是普通人開得起的。她皺起秀眉,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怎麽了?”


    “也沒什麽,隻是這車跟我們同路了很久,我以為也是您朋友。”綠燈亮起,司機踩下油門,車輛飛馳出去,沈妙清沒有答話,美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後視鏡,司機的擔憂沒有錯,這輛車一直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似同路,她沉吟一聲,提議道,“先生,請您在前麵一個路口轉彎。”


    司機有些疑惑,轉彎確實能到達機場,隻是需要繞很多的路,但既然是乘客的要求,他也沒有理由拒絕,行駛到拐角處,司機打轉方向盤,進入了右邊的街道,而那輛白色的小轎車也跟著轉彎,這下徹底坐實了尾隨的行動。


    沈妙清心如擂鼓,她不自覺地抱緊懷裏熟睡的沈可可,後麵的白色轎車似乎察覺出被發現了,開始下一步的行動,他最先發難,猛地加速一副要撞上去的模樣,司機趕緊避開。


    本以為一次兩次就罷休了,可白色小轎車變本加厲,抽瘋一般不停地調整速度,忽快忽慢。沈妙清被顛簸得渾身不舒服,但兩條纖細的手臂卻緊緊護住了沈可可,小女孩還在咂嘴,不知道做了什麽幸福的夢。


    “遭了!”也許是急刹次數太多,刹車出現了失靈,沈妙清眼睜睜地看著出租車失去控製,撞上了路邊的圍欄,汽油味瘋狂溢出,駕駛位上彈出了安全氣囊,司機臉埋在上麵,生死不知。


    沈妙清隻覺出大腦有一陣尖銳的刺痛,動蕩不安,她能清楚地感覺到神智在悄悄消散,而在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罪魁禍首的白色小轎車突然在出租車旁停了下來,那個司機搖下車窗,沈妙清看到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是羅傑斯傑瑞,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她想怒斥,可身體不允許,沈妙清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造成了車禍的羅傑斯傑瑞,興奮地在車頭扭曲的出租車,趕緊死吧!


    他激動地詛咒沈妙清,羅傑斯傑瑞很想上去補一刀,可警笛聲鳴響,他隻能落荒而逃。


    沈妙清是在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白色中醒過來的,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的神經隱隱發疼,之前車禍的可怕記憶潮水一般全部湧入腦海,她驟然清醒,坐起身大喊一聲,“可可!”


    “可可沒事。”薄霆深令人安心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沈妙清剛剛蘇醒,還有些愣神,緊接著她就被擁入熟悉的懷抱,薄霆深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沈妙清聽到他有力的心跳,猶疑不定,“我……沒死?”


    “你沒事,可可也沒事。”薄霆深耐心地安撫她,等沈妙清迴過神。沈妙清傻乎乎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沒有缺胳膊少腿,有驚無險,她全身放鬆下來,差點倒出薄霆深的懷抱。


    薄霆深發出一聲歎息,他聽到沈妙清出車禍時,心髒幾乎驟停,趕來醫院後,他心愛的女人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


    還好醫生確定地很快,沈妙清隻是受傷過度罷了,至於沈可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沈妙清還有幾處擦傷,而自始至終都被母親緊緊保護的沈可可,被警察從車裏抱出時,還在熟睡。


    三人之中,最慘的反而是那個司機,被彈出來的安全氣囊差點悶到窒息,現在還在病房裏吸氧。沈妙清深唿吸一口氣,她平複了心情,語氣罕見地咬牙切齒,“是羅傑斯傑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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