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聳了聳肩,蹬著車子往家走,腳蹬子是她為了顯車破,特意卸下來的,防的就是黃玉萍這種好事之人。


    殊不知,王富強裝上的木製腳蹬可舒服多了。


    江雪迴到院裏紮好了車,放下東西第一件事就是去雞窩看,她走了兩天了,按理說得有六個雞蛋,可走進這麽一瞧,嘿,空空如也。


    江雪臉陰沉下來,好你個朱海順,老娘再信你就是王八!


    江雪把朱海順的被窩挪到了小床上,生火熬了一鍋小米粥,把起酥燒餅熱了熱,拌上一疊酸蘿卜,跟天賜二人吃了個精光,一根毛也沒給朱海順留。


    朱海順迴來見院子裏有光亮,還停著一輛自行車,快走了幾步推開門滿臉驚喜道:“自行車哪兒來的?”


    江雪正給天賜洗臉,頭都沒迴低聲說到:“我娘給的,我要去縣裏做生意,我娘怕我來迴奔波太累,托人給我買了輛破車湊合騎。”


    朱海順皺起了眉頭:“生意?什麽生意,你照顧好天賜就成,掙錢有我呢。”


    江雪大力扔下手裏的毛巾,木盆濺起層層水花,她扭頭死死盯著朱海順,直盯得他心裏發毛,江雪正色道:


    “我嫁給你四年了,天賜都兩歲半了,我手裏,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你掙的錢呢?”


    朱海順一怔,辯解道:“我掙錢也不少,那不是都借給別人了嗎,往後,往後我不會……”


    “別,打住,”,江雪抬手阻止,質問道:“我走了兩天,雞窩裏一個雞蛋都沒有,哪兒去了?你先說明白。”


    朱海順羞赧地低下頭,半晌才低低地說了一句:“周大娘來要,我便給了,幾個雞蛋而已。”


    “幾個雞蛋而已?朱海順,雞蛋可比糧食金貴多了,一個雞蛋可賣五分錢,一斤豬肉也才六毛錢,你可真大方啊。”


    江雪把天賜哄睡蓋上了被子,端起水盆冷眼相待,她潑了水接著說到:“你看看家裏的米缸,再看看油桶,朱海順,你老婆孩子過的什麽日子,你心裏沒數嗎?”


    “你在外麵窮大方的時候,想過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嗎?你管過我們娘倆嗎?要不是我娘家救濟,我和天賜早餓死了。”


    朱海順別江雪這麽說有些羞惱,他昂首挺胸道:“你不要這麽自私好嗎?怎麽光想著自己,那人家有難我能看著不管嗎?再說了,咱們這日子不是還過的下去嘛。”


    江雪凝視著朱海順,嘲諷道:“我自私,幫人也要有個限度,自己老婆孩子都養不活,還去補貼別人,大家背後不知道怎麽笑話你呢。”


    “你是我丈夫,可不是大家的丈夫,你既然覺得日子過的下去,那好,從明日起,我們娘倆就光指望著你了,我娘家的東西一概不要,你每頓飯都給我迴家來吃,你看這日子過不過的下去!”


    江雪說完立即吹了燈,上床摟著天賜睡覺不再理會朱海順。


    朱海順嘟囔著“試試就試試。”,低頭脫鞋才發現,他被趕到了小床上,歎了口氣沒好意思說什麽。


    第二日江雪用三個雞蛋攤了煎餅,朱海順吃的香得很,絲毫不提留著賣錢的事兒了。


    周大娘顛著小腳來要雞蛋,走近看江雪叉著腰像門神一樣杵在門口,啐了江雪一口,悻悻地走了。


    江雪接下來的這段時日,隻考慮營養不考慮糧食餘量的事,鼓足了勁兒做好吃的,她有心要朱海順嚐一嚐為糧食作難的滋味兒。


    不出半月,家裏的糧食很快見了底,平日裏江雪該去娘家借糧食了,可這迴她穩如泰山一動不動,端等著朱海順想辦法。


    朱海順心想借個糧食會有多難,他平日裏那麽幫大家,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朱海順太天真了,他拿著布袋子走了幾家都沒借到糧食,大家都推說家裏的不夠吃,實在沒有餘糧借人。


    就連剛從朱海順這裏借走了兩塊錢的鐵栓,都不肯借他點米麵,可憐兮兮地說家裏揭不開鍋。


    朱海順沒多說什麽,苦笑著離開了。


    他敲門前從窗戶縫裏分明看見了鐵栓家飯桌上擺著葷腥和白麵饅頭,悉悉索索一陣聲音之後,再打開門桌上就剩下一碟鹹菜了。


    鐵栓嘴角還掛著油花呢!


    朱海順拿著輕飄飄的空袋子,走在村裏的小路上,腳步似有千斤重。


    他不明白,往日裏他那麽掏心掏肺對大家,出錢出力出糧,怎麽一輪到他,大家都不願意伸手了呢?


    朱海順看著家家亮著燈火,小巷子裏傳來陣陣飯菜香,他突然覺得這個他成長起來的小村莊,如此陌生,讓他沒有歸屬感。


    朱海順呆滯半晌,拖著腳步去了他大哥家,大哥家的院牆壘的很高,大門一關便什麽都看不到了。


    他想想刻薄的大嫂,再想想臨出門前對江雪許下的豪言壯誌,攥緊了手中的布袋猶豫再三還是叩響了門。


    怕什麽來什麽,開門的正是他那個門縫裏看人的大嫂劉鐵蘭,劉鐵蘭手裏還拿著半塊白麵饅頭,一看來人是朱海順,劉鐵蘭翻了個白眼撇著嘴道:


    “你來做什麽?我們家可沒做多餘的飯。”


    朱海順訕笑著摸了摸頭,低三下四道:“大嫂,我不是來吃飯的,家裏沒米下鍋了,我來借點糧食。”


    劉鐵蘭向來以打擊貶低朱海順為樂,所以朱海順在劉鐵蘭麵前,總是抬不起頭來。


    劉鐵蘭嘴都快歪到耳根了,她晃著腿譏笑道:“朱海順,我們家可不是開善堂的,你一沒糧食就來我們家要啊,咱們都分了家了,再說了,你還的起嗎?”


    朱海順臉漲的通紅,恨不得鑽進裏去,他多想調頭走人,可想到天賜還餓著肚子等他迴去,咬著牙賠笑道:


    “大嫂說的是,可家裏實在是沒有米了,你們日子過得好,從指縫裏漏出點就夠我們一家三口吃了,等發了工錢,我立刻買了米還你。”


    劉鐵蘭還想嘲笑朱海順幾句,朱海波聽到聲音走了過來,臉上堆著笑:“喲,海順來了,怎麽不進屋去,站在門口幹什麽?沒吃吧,來,一塊對付兩口。”


    朱海順見到他大哥來了,心裏鬆了一口氣,推脫道:“不了,大哥,我是來借米的,家裏沒米下鍋了,我這工錢還沒發,一領了工錢,我立即還你。”


    朱海波板起了臉,斥責道:“你說的這是哪裏的話,什麽借不借的,當大哥的會短你這一口糧食吃嗎?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


    朱海順眼眶紅了,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忍了下來,將布袋遞給朱海波,哽咽道:“給大哥添麻煩了。”


    朱海波接過來,一把拽過劉鐵蘭往裏走,一邊大聲嗬斥道:“你像什麽樣子!就這麽跟我兄弟說話,我們兩個哪怕分家了,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朱海順看到朱海波這麽疼他這個弟弟,心裏熱乎乎的,還是他大哥好,總歸是一家人呐。


    劉鐵蘭跟著朱海波進了廚房,臉頓時拉得老長,悶悶道:“差不多得了,你下次再在朱海順麵前這樣罵我,我可不陪著你演戲了,我的麵子往哪擱啊。”


    朱海波臉上的和善不見了,透著一股子精明,拿著碗往布袋子裏舀了兩碗黃麵,掂了掂不夠沉,又把和雞食的黑麵舀了一些添進去。


    劉鐵蘭看朱海波舀的多,有些心疼道:“差不多行了,你讓家裏那些雞吃什麽,不夠吃了,他們還怎麽下蛋。”


    朱海波沉聲道:“你懂什麽,朱海順這個人呐,你對他一分好,他得還你十分,你等著看吧,過不了多久,他準得還咱們些好東西。”


    劉鐵蘭在地上搓著鞋子,嘴裏嘟囔道:“還不是從他丈母娘家拿的東西,挺大一大老爺們,天天指著王江雪,他也不嫌丟人。”


    朱海波估摸著差不多了,把袋子打了個結,沉聲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終歸是我們得了好處就行。”


    劉鐵蘭忿忿不平,小聲嘀咕:“朱海順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要我說這門親戚不要也罷。”


    朱海波搖了搖頭,點了點劉鐵蘭的腦門,正色道:“婦人之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你怎麽知道他發不了財?”


    “萬一他發財了,記著咱的好,能帶咱們一把,退一萬步說,他受窮一輩子,咱也就是搭進去一些雞食,還得到他送來的好東西呢,也不虧。”


    劉鐵蘭細想也是,不由得誇了朱海波一句:“還是當家的你想的周到。”


    朱海波昂起頭正了正衣領,驕傲道:“那是自然,你老公我混到現在的工頭位置,可不是白混的。”


    朱海順從朱海波手裏接過沉甸甸的布袋,內心感動的無以複加,再三保證一定會還,朱海波隻是笑了笑沒有言語。


    朱海順本來想進去看一看爹娘,但想到自己這迴不光是空著手來的,還要走了一些糧食,肯定是要被爹娘罵的。


    朱海順瑟縮了一下,趕緊告辭往迴走,捧著那半布袋糧食,記著朱海波的好心裏慰貼的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帶著主神去打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劉六六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劉六六呀並收藏快穿之帶著主神去打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