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讓我的女兒做妾?!陳升弘,你好大的膽子!”


    孫平定抬手便將硯台狠狠的砸向了,跪在地上的瑟瑟發抖的陳升弘,黑色的墨汁濺了陳升弘一身,但他仍老老實實跪著不敢躲開。


    孫平定看陳升弘這般沒骨氣,對他的嫌棄愈加強烈,胸口因為氣憤起伏不斷,喝了口涼茶強壓下心頭的火氣,默念了幾句靜心咒,這才恢複了平靜下來。


    “我孫府的小姐決不能為妾,你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你和若儀的事就此作罷。”


    “別,大人,我是真心喜歡若儀的,求您給我個機會,我一定會對若儀好的。”


    陳升弘匍匐著往前進了幾步,將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鈧鏘有力的聲音仿佛象征了他的決心。


    “好?好有什麽用?平妻生的子嗣勉強可以稱為嫡出,妾生可是庶出!生來就低人一等,我年近四十才得了若儀,你以為我會讓我的掌上明珠去給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做妾嗎?!”


    孫平定額角的青筋暴起,有要活吞了陳升弘的氣勢。


    陳升弘將頭埋在膝間神色莫名,孫尚書果然看不起他,可孫若儀對自己情根深種,自己便還有機會。


    “我那妻子是寒微之時聘娶,又替我爹娘守孝三年,她是個孤女,律法規定休不得,我哪怕有心休了她娶若儀為妻也成啊大人。”


    孫平定熟知律法,知曉這般的確休不得,緩了口氣:“那為何平妻也不成?”


    “那悍婦不願啊,說我若是以平妻迎若儀進門,便要去聖上那告禦狀,下官一心思慕若儀,卻不知該當如何,求大人指條明路。”


    陳升弘知道孫尚書斷然不會前去和馮江雪對質,所以毫不客氣的,把所有錯處都推到了馮江雪頭上。


    “根據我朝律法,男子何時可娶平妻?”


    孫平定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伏在地上的陳升弘,若不是為了若儀,像這種骨子裏都透著貧賤的小人,他看都不會看上一眼,更別提招做女婿了。


    “府中無正妻,正妻重疾都可。”,陳升弘抬起頭老實迴答,不知孫尚書是何意。


    “那便去辦吧。”


    陳升弘雙目瞬間張大,孫尚書這,這是要,要讓自己毒害馮江雪嗎?


    孫平定斜睨一臉猶疑的陳升弘,鼻子輕嗤一聲:“怎麽,不願?那就迴府去吧,你和若儀的事就此作罷。”


    “願意,願意,下官這就著手去辦。”


    陳升弘搖擺的心沒有敵過對權勢的渴望,孫尚書的話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放棄馮江雪。


    雖說是她供了自己科舉走上仕途,但她一個孤女對自己起不到一點幫助,就算他對不起她,下輩子再還吧。


    “別叫她死了,讓別人以為我仗著權勢,為嫁女兒逼死屬官的發妻。”


    孫平定敲打了一番陳升弘後拂袖而去,委屈他的若儀要做一個小官的平妻,但這個陳升弘是白丁出身,家中沒有那般繁瑣的禮節,也沒有那些個貴族手段,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聽得孫尚書遠去的腳步聲,陳升弘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身來,推開門扶著迴廊一路走到尚書府外。


    夜色深了,高掛的燈籠將府門照的亮如白晝,門前那一對兇神惡煞的石獅子,呲牙咧嘴的鎮守著尚書府,陳升弘不禁想他何時也能擁有這般氣派的府邸?


    恍惚間迴到了家中,他不自覺又走到了臥房,黑漆漆的一片預示著主人早已歇下,陳升弘伸出手去推門,在即將碰到時收迴了手。


    在臥房外駐足了許久,陳升弘看了看漫天的星光月色,拖著沉重的步履去了書房,這晚亮了一夜的油燈直到天大亮才自行熄滅。


    一個小廝打扮的仆人,從後門溜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探頭探腦的迴來敲響了書房的門。


    陳升弘自幼家貧,一朝富貴後很喜歡擺些譜,用個早膳須得四個醬菜,兩道粥品,四樣小炒,兩盤各異的花卷蒸包。


    江雪麵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青釉瓷碗,陳升弘滿臉堆著笑,說是吩咐廚房特意為自己做的燕窩粥,當作昨天起爭執的賠禮。


    要是換作之前沒接受劇情,江雪也就大大方方喝了,燕窩嘛,滋補養顏的好東西,誰會跟好東西過不去,偏生她昨夜接受了劇情。


    現在,江雪嚴重懷疑陳升弘要害了她。


    陳升弘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怕是娶原身的時候都沒安好心。


    原身是個孤女,爹早亡,娘是個繡女,好容易熬到把原身養到十六歲,帶著對女兒的萬般不舍撒手人寰。


    原身承襲了娘的好手藝,早早便有了養活自己的能力,還積攢下一筆銀子,說來也怪,原身爹娘的相貌都不出挑,原身卻長了個不傾國也傾城的臉。


    娘跟她說窮人家的女兒長得太漂亮隻是徒增禍端,令她出行都帶著帷帽穿著寬大的衣袍,將身形容貌都遮得嚴嚴實實,哪怕原身的父母去世了,她也維持著這個出行習慣。


    直到一陣風吹起了帷帽上的細紗,陳升弘開始留意起了“不起眼”的繡娘馮江雪,他原本就聽人家說過馮江雪是個家底豐盈的小富婆,又有手藝傍身,還是個孤女,是個再合適不過的成親對象。


    彼時陳升弘已經考上了秀才,自覺比旁人要高上一等,對一個小小的繡娘是看不過眼的,整日用帷帽遮著臉定是個貌醜無顏的,娶迴家去天天對著看,簡直是有礙觀瞻。


    他要娶的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一次出行偶然間有遇上了那個繡娘,感謝那一陣微風吹開了她的麵紗,竟是個極為標誌的小娘子,看著比那些貴女郡主都好看,陳升弘有些心動。


    可巧的是,家中為了供他讀書已經山窮水盡,雖然秀才有一份束脩,但不過是杯水車薪,勉強撐著不餓肚子罷了,要是再往上考,沒有銀子支撐可怎麽出人頭地?


    於是陳升弘打起了那個繡娘的主意,幾番故意製造的浪漫邂逅,幾句信口拈來的情話,就哄的那不諳世事的小繡娘春心萌動。


    趁熱打鐵的求娶,那小繡娘也不在意沒有嫁妝,一根陳升弘號稱親手打造的玉簪就將她騙迴了家。


    原身剛嫁給陳升弘時二人的確濃情蜜意,原身上孝父母下敬夫君,將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還拿出自己的嫁妝補貼家用。


    新婚沒多久,陳升弘的爹娘就去世了,二人為了供他讀書,白天下地晚上編筐日夜不得休息,身體早就不行了,一場大病輕而易舉要了他們的姓名。


    此後養家的重擔就落在了原身一人肩上,陳升弘已經有了秀才的身份,嚴格說來不算白丁,去私塾裏教個書也能掙不少銀兩,可陳升弘拉不下這個麵子,不肯為五鬥米折腰。


    原身隻得白天繡晚上繡,把繡出來的衣裳帕子香囊轉交給陳升弘去賣,賣得的銀兩陳升弘也不全部交給原身,隻給平日裏采買吃穿用度的錢,還勒令原聲出門不能光戴著帷帽,裏麵還得加層麵紗。


    出嫁從夫,夫為妻綱,原身對陳升弘可謂是言聽計從,從不違背陳升弘的意願,白天繡花做飯洗衣裳,晚上陳升弘早早睡下,她還得挑著油燈繼續繡。


    原身哪裏知道,她的繡品因為技藝精湛花樣多能賣不少錢,陳升弘給她的不過是極小的一部分,大頭陳升弘都留著去喝朋友們喝花酒,迴來隻告訴原身是為了應酬逼不得已,自己沒錢隻能吃別人剩下來的酒,受盡冷眼之類的話欺騙原身。


    這下可把原身心疼壞了,更是卯足了勁繡要替陳升弘爭一口氣,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三年,陳升弘終於中了進士,成了鴻臚寺少卿。


    原身也成了官太太,也不知陳升弘是什麽心理,不再讓原身繡花,也不愛讓原身出門,同僚之間的宴會也不帶原身。


    但原身卻覺得陳升弘對自己極好,讓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繡娘過上了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哪怕是搬到了上京最熱鬧的地方卻不能出門,原身也開心的很。


    原身平日裏給陳升弘做做衣服,澆澆花,雖然因為陳升弘常夜不歸宿有些憂心,但日子過的也算愜意。


    直到陳升弘跟原身說要娶孫若儀為平妻,原身呆愣了片刻就點頭答應了,陳升弘很高興,抱著原身轉了好幾個圈,原身也陪著笑。


    等到深夜,陳升弘的唿吸變得平緩而規律,原身才偷偷的哭了出來,她很想問一問陳升弘,娶她的時候明明說了這輩子隻要她一個,為何這麽快就變心了。


    但原身不敢,她如今的好日子都是陳升弘帶來的,她也深愛著陳升弘,她害怕她的質問會惹怒陳升弘,從而遭到休棄,她一個孤女被休了也無娘家可迴,該怎麽活啊。


    孫若儀很快就進了門,婚禮辦的極其熱鬧,比原身那時候氣派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升弘娶的是正妻。


    原身這才知道孫若儀是高官之女,她雖然是正妻,卻因為身份低賤平白矮了孫若儀一頭,陳升弘也把管家權交給了孫若儀。


    原身雖不識字知禮,但卻明白隻有妻子才能掌管後院的道理,這是原身第一次對陳升弘的所做所為感到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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