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婕妤仿若一隻受驚的小鹿,身子一抖,手中的筆跌在宣紙上,暈染上一團墨漬。


    “呀,我的畫。”


    良婕妤扭頭的時候眼圈都紅了,一看嚇自己的人是皇上,趕忙跪下來行禮:“嬪妾參見皇上,您來了,那些宮人也沒有通傳,嬪妾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幅樣子怎好接駕。”


    “免,”龍炎修抬了抬手:“是朕想給你一個驚喜,才不讓他們打擾你的,朕看你這個樣子就很好,清麗脫俗,與宮中其他的妃子們都不同。”


    良婕妤微微搖了搖頭,聲音柔和卻堅定:“女為悅己者容,嬪妾心係皇上,自然想把最好的一麵展現給皇上看。”


    龍炎修哈哈一笑,刮了刮良婕妤的鼻尖:“你倒是實誠,剛才在畫什麽呢?”


    良婕妤神色慌亂,撲倒書案前準備把畫收起來:“沒,沒畫什麽。”


    “嗯?給朕看看。”龍炎修上前抱住了良婕妤,在她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懷中的人瞬間癱軟下來,龍炎修定睛一看,那畫上的不正是自己嗎?


    這個良婕妤對自己還真是一片癡心啊。


    龍炎修多疑,哪怕是信了良婕妤的話,心裏還是有幾分警惕,怕她隻是麵上裝出來的純良,內裏卻是個城府極深的女子。


    他特意挑了午後來看良婕妤,這個時候午覺剛醒,人是最放鬆的時候,舉止更能暴露出本性。


    幸好,良婕妤沒讓他失望,清新淡雅的裝扮,沒有多餘的首飾,他最厭煩女子抹著厚厚的脂粉,穿的珠光寶氣,良婕妤的衣著打扮很合他的胃口。


    屋子裏的擺設也是典雅大方,不見濃鬱的熏香,隻擺了幾盤新鮮水果和月季,滿殿都是清新的花果香,令人心曠神怡。


    再看良婕妤畫中的都是自己,線條之流暢,一看就是畫慣了的,龍炎修這才徹底相信,良婕妤是個一心愛慕自己的單純女子,那次相遇隻是偶然。


    良婕妤趴在龍炎修懷裏羞紅了臉:“我的畫都毀了,皇上怎麽賠我?”


    龍炎修愛憐的抬起良婕妤的下巴,深情的說:“朕人就在這裏,你還要那畫做什麽?”


    良婕妤仰著的小臉潔白光滑,粉色的口脂將她的嘴唇描的分外誘人,隻見她眼眶微紅,語氣哀怨。


    “皇上又不會時常來看我,臣妾隻能以畫寄托相思,晚上摟著畫軸入眠,騙自己是皇上陪著我。”


    溫香軟玉在懷,還對自己一片癡情,是個男人都忍不了,龍炎修托起良婕妤的頭就吻了上去,唇齒貼合,卷起她的丁香小舌吸吮糾纏,鬆口時拉出一道晶亮的銀絲。


    聽著良婕妤的喘息聲,龍炎修抱起她就朝寢殿走去,一把撕掉了她的衣衫,順著她的香肩一路吻到了胸前的茱萸。


    一個挺進,良婕妤發出了婉轉的嬌口今,緊緊抱住了龍炎修,雙腿攀上了他的後腰,好一番折騰,二人才停了下來。


    摟著良婕妤,龍炎修忍不住向她說了江雪僭越的事,良婕妤指尖輕輕在龍炎修身上遊走,溫柔道:“皇後娘娘固然有錯,卻也是一心為了皇上,皇上可莫要怪罪皇後娘娘。”


    龍炎修詫異的看著良婕妤:“你還為她說話,不怕朕遷怒你嗎?”


    良婕妤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嬪妾不怕,皇上是最溫柔的了。”


    “是嗎?”龍炎修露出了一個壞笑,翻身將良婕妤壓在身下:“你的意思是朕剛才不夠賣力?”


    良婕妤紅著臉,小聲點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啊~”


    ……


    龍炎修看著渾身癱軟的良美人,自己把衣袍穿好,拍了拍她的屁股:“朕有時間便來看你。”


    良婕妤媚眼如絲,有氣無力道:“嬪妾恭送皇上。”


    看著搖擺的珠簾歸於平靜,良婕妤拉起薄被給自己蓋好,剛才她聽皇上無意中提起的增加受孕幾率的辦法,心中一推算,自己剛好就處在極易有孕的時候,故而勾著皇上又來了一次。


    她就不信,別人能懷上,自己就不能,輕輕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肚子啊肚子,你可一定得爭氣啊。


    為了皇上的寵愛她付出太多了,上輩子一生都用來研究皇上的喜好,奈何皇上為了榮昭儀,後宮形同虛設,她一輩子隻侍了一次寢。


    良婕妤畫了一輩子的皇上,所有的落筆位置都爛熟於心,為了以防萬一,她畫了半幅收著,本想刻意引得皇上發現,在他麵前畫上幾筆,表示自己的才情。


    誰料春梅這丫頭辦事得利,知道提前來報,她慌忙換了身兒素淨的衣裳,卸去了華麗的首飾,剛把畫擺好,特意描了一遍幹涸的墨跡,讓畫作看起來像是剛畫出來的。


    皇上拿起畫時果然蹭了蹭,見墨跡沾到了他的手上,才滿意的笑了笑,良婕妤將皇上的舉動盡收眼底,低著頭勾了勾嘴角。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皇上了,他生性多疑,但這下,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就算是立住了。


    良婕妤起身打開頂箱櫃,穿上一套鵝黃色的百合宮裝,喚春梅進來給自己綰發。


    看著銅鏡中的俏麗模樣,良婕妤心情極好,拉開案上的妝匣,拿出一把金葉子擲在案上:“賞你的,以後隻要我好,少不了你的。”


    春梅趕緊跪下來謝恩:“都是奴婢應該做的,謝主子恩賞。”


    “起來吧,給我戴那套紅寶石的金頭麵。”


    龍炎修覺得在良婕妤這裏最為放鬆,接下來的這段時日,有了空閑就喜歡去她的飛羽殿坐坐,孤男寡女免不了動情,每一次,龍炎修都覺得很盡興,對良婕妤更滿意了。


    良婕妤自得寵以來,除了五日一次的晨昏定省,就極少到江雪宮裏來了,江雪並不知曉良婕妤心中打的算盤,反而因為不用見她高興的很。


    龍炎修聽了江雪的建議,侍寢之人盡量從劉彤史安排的綠頭牌中挑,子息豐腴後再隨心而來。


    忽然想到自己自登基以來,還沒有做出什麽政績,便把主意打到了劉彤史發明的易孕法上。


    天下人皆看重子嗣,兒孫繞膝,四世同堂是每個家族的心願,特別是世家大族,子息越旺盛家族延續的可越長久。


    皇帝在位時,發生的好事全算在皇帝的豐功偉績裏,因此龍炎修很樂意為劉彤史的易孕法推波助瀾,誰不想當個千古流芳的帝王呢?


    於是龍炎修賞了劉彤史黃金百兩,下旨讓她把易孕法推廣到民間去造福百姓。


    劉彤史升了執事女官,住的屋子也由原來的大間變成了一個套間,環境待遇好的不是一星半點,加上那些有孕的妃子給的賞賜,她如今也算是積蓄頗豐。


    得了皇上百金的賞賜,和民間推廣易孕法的消息,劉彤史內心無比感激皇後娘娘,銀錢暫且不提,這可是名垂青史的機會啊。


    任劉家誰也想不到,一個被他們拋棄的女兒,竟會有如此出息,消息一旦傳到他們的耳朵裏,隻怕是腸子都悔青了,想來就覺得暢快。


    劉彤史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有了機會一定要報答皇後的大恩。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江太醫,本宮葵水未至,又覺得惡心犯困,你看本宮可是有了?”


    良婕妤緊盯著給她診脈的太醫,語氣急切,巴不得下一秒就聽到好消息。


    江太醫收起搭在良婕妤手上的絲帕,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笑意盈盈:“恭喜婕妤,賀喜婕妤,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真的,”良婕妤騰地站了起來,搭在腿上的毛毯掉在了地上,春梅撿起來扽了扽,扶著她坐下來又給她蓋上。


    “千真萬確。”


    “好,好,”良婕妤摸著小腹,她有孩子了,激動地說道:“飛羽殿所有宮人,賞兩個月的月例!”


    “謝主子恩賞。”


    春梅包了一封銀子把太醫送了出去,迴來看主子一臉喜氣,心中也歡喜:“恭喜主子得償所願。”


    良婕妤捂著小腹,開心的笑著,她的孩子會長什麽樣?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最好是男孩兒,但女孩兒也是極好的,女孩兒貼心些。


    她的孩子啊,肯定是薑朝最有福氣的孩子。


    良婕妤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臉色沉了下來,光她喜歡有什麽用,要緊的是皇上也喜歡這個孩子。


    若她是第一個有孕的就不必說了,可如今宮裏有孕的加上她有四個,三個都在她前頭。


    良婕妤明白,頭一個才是最招人稀罕的,不論她腹中的是皇子還是皇女,重要的是,她的孩子能否成為對皇上而言,意義重大的第一個孩子。


    良婕妤思來想去,猶豫了半天,但為了腹中的孩子和地位,她摸著小腹,握緊了拳頭。


    孩兒啊,娘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良婕妤摒退了下人,坐到了梳妝鏡前,打開妝奩的暗格,裏麵躺著一個普通的白瓷瓶,她拿出來在手裏攥了半晌,瓶子都被她捂熱了,卻又放了迴去。


    雖然帶著上輩子鬱鬱而終的怨氣,性情有些變了,但她從未苛待宮人,更別提讓她去害人了。


    良婕妤靜坐了一會兒,思緒百轉千迴,一個聲音勸她大膽去做,一個聲音勸她莫做有損陰德之事。


    良婕妤不勝其擾,喚了春梅夏菊要去禦花園裏走走,入了秋天兒漸漸涼了,園中的海棠開的正好。


    春梅扶著主子走到了假山後麵,剛要邁步走出去,就聽到了一個譏諷的聲音。


    “良婕妤算什麽東西,一個跳梁小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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