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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佬,要不還是算了……”左優程連忙拒絕道,“我這好不容易長上了,再切開……不行吧……”


    “你要是骨頭長錯位了,到時候還得截斷重新長。”鄭芮卻解釋道。


    “那……那也不能……”左優程結結巴巴地說,“這……沒有手術環境……”


    鄭芮從他身邊後退了一步,觀察了一下兒左優程的臉色。邊娜應該是給他喝過水了,現在左優程盡管臉色依然蒼白,但嘴唇已經迴複血色,看起來還挺正常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什麽樣兒的狀態能做手術。


    但是……


    反正她能用血保住這小子的命,隨便弄弄即使不成功,也應該沒關係。


    “小芮,你要不……先吃點兒東西吧。”邊娜在一旁勸道,“接骨也不差這一會兒。”


    “現在得看看骨頭有沒有長上。”鄭芮卻相當嚴肅地說道,“要是等長上了再弄,就得造成二次傷害了。”


    現在左優程腿上的傷口雖然合上了,但那主要也是細胞連接的作用,血管生成過成應該才剛開始不久。除了股動脈是接上了之外,其他血管尤其是通過創麵的較大靜脈大概率還沒有形成,這時候再從創口出沿著創麵切開,出血問題應該不大。


    就是疼肯定是會疼的。而且現在是眼睜睜地看著切肉,不像被異形襲擊是突然間的一下子,那時候有腎上腺素的作用還能抵擋一下兒,現在……沒法打麻藥肯定是會很疼的。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鄭芮的血才促生長的同時能夠抑製炎症反應,因此也有一定的止痛效果,估計左優程早就已經疼到說不出話了。


    不過,說到吃飯,鄭芮的確是很想吃飯的——自從“末世mod”降臨她沒有一刻不想放開了吃東西,以至於第一次麵對看上去完全不能吃的異形組織也產生了食欲。可是如果為了吃飯耽誤左優程的腿骨接合實在就有點兒二了,好歹應該先判斷一下兒。


    “我先大概地看一眼你這腿骨頭對沒對上。”鄭芮又對左優程說道,“可能有點兒疼,你忍著點兒。”


    鄭芮這話剛說完,連等左優程迴話都沒有,便伸手捏在他腿上傷口的位置。


    作為一個非專業人士,她說“有點兒疼”也就是客氣客氣,實際上她能正確判斷腿骨的連接角度就該燒高香了,左優程到底有多疼她也是無能為力的。不過左優程還真是有點兒骨氣,咬著牙看著有人用手捏他的傷口,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然而傷是在大腿而非小腿上,肌肉和脂肪層還是比較厚的,鄭芮已經稍微使勁兒捏了,仍然捏不出來股骨到底有沒有完全對上。不過粗略地倒是可以捏得出來,骨頭斷口是大致對上了,而且不知道骨組織有沒有開始愈合,但周圍的軟組織是已經黏上了。


    再不切來不及了。


    新中國成立後在共產黨人的帶領下曾開展了為世界衛生組織高度稱讚的愛國衛生運動,在相對惡劣的環境下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條件解決實際問題,這是前輩留下的優良傳統。


    而現在這個“一切能夠利用的條件”顯然包括她的血,有血兜著底兒,能斷骨續接自然要試一下兒,否則對不起她黨員的身份。


    ——當然,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畢竟不是在她自己身上試。


    “你這個……我覺得必須得切開對齊。”鄭芮得出了她的結論,“我也不是專業的,反正我隻有切開了才能看得清楚。”


    “那,大佬你輕……輕點兒……”左優程從牙縫兒裏擠出來一句話。


    “小芮……”邊娜拉住了鄭芮的手腕,擔憂地小聲說道,“這不打麻藥,也沒法止血什麽的……”


    “對了,操作的時候得用水衝一下兒血。”鄭芮轉過身對邊娜說道,“我去找個瓶子,在瓶蓋兒上捅個眼兒,當高壓水流用。娜姐,你去燒點兒開水,把美工刀消毒一下兒。”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箱子旁邊兒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方潼,箱子的陰影完全模糊了他的輪廓。


    這位似乎從差點兒被她砍死之後就一直沒走過來,不過也可以理解。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強,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弱,還有的人——例如她自己——因為崩潰得快,所以早就麻木了。


    都沒事兒,正常現象。


    鄭芮安慰地拍了拍左優程的胳膊,轉頭去抄起異形的爪子,在一個2l可樂瓶子的瓶蓋兒上捅了一個洞。


    邊娜也燒了一鍋開水,洗幹淨了美工刀,又燙了兩條毛巾,而後找來了差不多可以用來固定的塑料衣架。


    ——


    兩名“手術人員”洗了洗手,“手術”準備就緒。


    在真的動刀子之前,鄭芮先割開手腕兒放了大概20ml的血,以防在左優程腿上割錯了要進行急救。


    邊娜遞給鄭芮一瓶已經用了一半兒的白酒:“沒有酒精,可以用二鍋頭消一下兒毒。”


    “挺好。”鄭芮抽了兩張紙,沾著二鍋頭擦了擦左優程腿上已經合上的傷口。


    之前邊娜已經處理過他的傷,至少表麵都清洗幹淨再用白酒消毒了。


    “大佬……你給我喝一口吧……”左優程聲音顫抖地說道,“我暈了你們隨便開刀……”


    這話說得真有點兒可憐,但沒有麻藥恐怕也隻能這樣兒。


    鄭芮和邊娜對視了一眼,邊娜把二鍋頭的瓶口伸到他嘴邊。


    左優程舔了一下兒,臉上立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但還是忍著悶了一大口。


    “再喝點兒。”邊娜鼓勵他道,“你這就喝一口是暈不了的。”


    “我……酒精性臉紅,遺傳導致的……”左優程小聲解釋道,“喝一口都暈……”


    “那正好,酒精性臉紅麽,aldh突變型導致乙醛無法被快速降解。我也是,亞洲人裏這種突變很高發,就是天生不能喝酒。”鄭芮一邊按著他腿上的傷一邊故意扯些無關的東西,也不知是為了安慰左優程還是為了安慰自己。


    “大佬……你……下手準一點兒……”左優程撐著箱子緩緩躺了下去,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鄭芮和邊娜在對他的腿做的事情。


    鄭芮心中默念“愛國衛生運動”,而後把美工刀的刀鋒貼上了左優程腿上崎嶇猙獰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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