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就不用想了,”鳳筠溯毫不在意她審視的目光,淡淡開口,“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有太多。你不過肉\/體凡胎,哪兒能想明白那麽多事兒?”


    “皇上說的是。”


    溫清芷說著,目光一直瞄著代擬旨的戴公公。戴公公落筆的那一瞬,溫清芷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戴公公托著聖旨小碎步上前來,將寫好的聖旨交給鳳筠溯看,等其點頭後,才交給了溫清芷。


    溫清芷簡單核對,沒什麽問題之後,將聖旨收了起來。


    “攝政王還沒來?”


    鳳筠溯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露出些許不耐煩的樣子。棋子在他手中被揉搓著,他時不時將幾枚棋子拋向空中,再接住。


    幾次下來,有人進來稟報,說鳳筠霄帶著東西來了。


    鳳筠溯果斷放下手中的棋子,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笑意,走了出去。


    養心殿的大門敞開的一瞬,鳳筠霄挺拔的身姿出現,他身後是排列整齊地幾箱手雷和溫清芷曾經用過的那把巴雷特。


    他竟然沒藏私。


    鳳筠溯瞧著眼前的東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


    溫清芷來到門口,一眼對上鳳筠霄擔憂地視線,心中不自覺的漏了一拍。


    他額間掛著晶瑩的汗珠,碎發黏在一處,看樣子是匆匆趕來。


    見到溫清芷第一眼,鳳筠霄便被她發紅的眼眶吸引過去。打量她一番,見其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他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鳳筠溯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武器所吸引,根本沒注意到二人你來我往的眼神。


    溫清芷朝鳳筠霄輕輕晃了兩下自己手中的聖旨,見其點頭,便將聖旨收好。


    “來人!”


    鳳筠溯突然開口一聲令下,數名將士迅速來到他身旁,溫清芷跟著警惕起來。就聽他笑著問鳳筠霄,“東西都在這兒了嗎?”


    “剩下的,全都在這兒。”


    鳳筠霄聲音冷漠。


    “既如此,再辛苦攝政王,教教這些不成器的人吧。”


    “有勞攝政王!”


    幾人拱手抱拳,態度還算恭敬。


    鳳筠霄掃了他們一眼,“這些東西,用一次少一次。”


    他說著,拿起一枚手雷,“將這兒的環拉開,投出去即可。要注意時間,切記不可在手中逗留,會爆炸。”


    “至於這個……”


    鳳筠霄單手舉起巴雷特,緊接著一個轉身,對上鳳筠溯,勾勾唇角,“就像這樣,對準目標,即可。”


    “哦?”


    麵對鳳筠霄突如其來的動作,鳳筠溯確實嚇到了。


    注意到他神色驚恐,鳳筠霄露出勝利者的笑,他問:“皇上,學會了嗎?若是沒有學會,微臣幫您?”


    二人之間針鋒相對,誰也不肯服輸。


    眼見天色不早,溫清芷隻好開口,“皇上,時候不早了。侯府還要去發喪,臣女告退。”


    鳳筠溯冷眼盯著鳳筠霄對向自己的槍口,向前走了一步,“攝政王要如何教朕?”


    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在場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他們真怕攝政王會將皇上給滅掉。


    溫清芷則冷冷地看著兄弟二人,她現在一心想迴侯府,為常百草發喪,根本不想管這二人的生死。


    她手中捏著的聖旨好似有了溫度一般,燙得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兒。


    聽溫清芷催促,鳳筠霄冷眼掃過鳳筠溯的臉,將巴雷特放下。他道:“皇上有空多練。”


    說罷,走向溫清芷,“走吧,常佬等候多時了。”


    不得不說,鳳筠霄此刻很會那些溫清芷的心,知曉她更在意什麽。


    溫清芷再次上前說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臣女——”


    “滾!”


    鳳筠溯突然大發雷霆,“戎狄入侵,邊境紛亂,特派攝政王前去平定!立刻,啟程。”


    鳳筠溯明知鳳筠霄會去參加常百草的葬禮,卻還要在此刻逼他離開,分明就是不顧任何兄弟之前的情誼。


    “攝政王,還不接旨?”


    鳳筠溯發怒,帝王之氣瞬間迸發,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縱使這般,鳳筠霄依舊站在原地,絲毫不動。


    他冷若寒霜的麵龐,對鳳筠溯充滿不屑。


    二人相互對視,目光對峙幾許,鳳筠霄在察覺溫清芷焦急的模樣後做出了退讓。


    他身姿挺拔,語氣生冷,“臣,接旨。”


    即便他不肯低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輸了。


    鳳筠溯嘴角上揚,露出得意的樣子,“這才對。你我親兄弟,且又為臣子,本該替朕分憂。”


    此話一出,溫清芷心中不由得覺得惡心。


    為他分憂?


    合著北冥是鳳筠霄一個人的?


    不管是什麽事,都需要他親曆親為才行。明明朝中有那麽多人選在,鳳筠溯偏偏不用,讓受了重傷的鳳筠霄去。


    這不明擺著,是想驢拉磨一樣,將人給磨死?


    最是無情帝王家,今日,她又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義所在。


    二人離去後,鳳筠溯站在高台上,望著他們逐漸虛無的背影,冷起嘴角。


    迴侯府的馬車上,鳳筠霄一直冷臉不語,溫清芷能夠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從某種方麵講,鳳筠霄跟她很像。


    麵對鳳筠溯這樣折辱,若非為了常百草能夠早些下葬,隻怕他根本不會給鳳筠溯折辱自己的機會。


    “西方戎狄來犯,你…多加小心。”


    想著這段日子鳳筠霄的遭遇,溫清芷總認為,這次鳳筠霄去西方是九死一生。想讓他死的人太多了,不止是敵人,還有自己人。


    她有時候在想,若鳳筠霄真的死了,北冥會是什麽樣子?


    麵對突如其來的關心,鳳筠霄心裏總算是好受了些。


    他道:“你這是在關心本王?”


    “嗯。”


    溫清芷應聲,目光不自然的閃躲起來,。


    她看著手中的聖旨,“算是你為常佬爭取來發喪機會的報答。”


    “哦?”


    鳳筠霄語氣輕緩,“本王同常佬交情深厚,他多次救本王性命。即便沒有你,本王也會這麽做。”


    “他值得。”


    他此番話說的沒有什麽問題,但溫清芷卻本能的捕捉到了一點。


    她問:“即便沒有我…所以,還是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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