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很冷……”


    王毅小聲說著。


    溫清芷迴頭,瞧他一眼,“晚些去找李嫂,讓她給你兩身衣裳。那麽薄,怎麽會不冷?”


    她說著,又緊了緊身上的氅衣。


    幸好周遭生了火,離前麵也遠,風雪吹不到。


    隻可惜了,麵前唱戲的那群人。


    寒冬臘月的,為了生計還要受凍。


    她不知,戲班子心中有多感謝她。


    在這個糧比真金的時候,有人肯高價請他們唱戲,當真是上天恩賜!


    王毅沒有反駁,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溫清芷,隻好唯唯諾諾說了一聲‘是’。


    很快,戲開場。


    咿咿呀呀的聲音傳入耳中,溫清芷調整下坐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聽戲。


    這場戲乃是狐嫁女,講的是深山中的老狐狸,將女兒嫁給外麵的書生,換得良田萬畝的故事。


    狐狸一家喜笑顏開,將女兒嫁出去,想著換了良田,好好生活。


    結果?女兒嫁出去不出兩月,便被打迴原形,剝了皮。


    她阿爹去看望女兒,結果隻遠遠瞧見,那戶人家娶了新婦。新婦身上,披著她女兒的皮……


    戲畢,戲班準備下一場的空檔,鄭淑擦著眼淚說道:“這也太慘了。”


    “他也還算是有良心,沒把女子一家全都害了,田地沒要迴去。”


    溫清芷悠悠說著,“或許,男子一開始就目的不純,娶她就是為了剝皮給下一個呢?”


    鄭淑瞬間臉色泛白,聲音顫抖:“那、那豈不是——”


    “也是我瞎猜的。”


    溫清芷看過去,柔聲安慰,“不怕的,不過是姐姐猜想的事兒。”


    鄭淑跟著點頭,沒有言語。


    “所以,日後四妹嫁人,可要挑一個好夫家。嫁人就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可要好好把握。”


    溫清芷打趣著,看著鄭淑紅臉嬌嗔一聲‘娘’,跟著笑出聲來。


    “娘什麽?你三姐說的本就是對的!一定要對方知根知底,是個不錯的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晚是要嫁人的。若是在京城裏瞧上了誰家的公子,一定要告訴你兩位姐姐。”


    “過了年,爹娘和你阿兄就要迴去了。你在這兒,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你阿姐,知道嗎?”


    “倘若你嫁在京城,爹娘離得太遠,萬一有什麽事我們都幫不上你……”


    說到這兒,她看了一眼鄭悅,滿眼心疼,“就像你二姐,吃了多少苦?”


    “唉~”


    鄭悅苦笑一聲,看著他們,“娘,好好得,怎麽就說到我身上來了?”


    她看向鄭淑,“你也不要怕,若是真想嫁在京城,阿姐一定會替你好好尋的。畢竟,阿姐在京中多年,雖然自己過的不怎樣,人脈還是有些的。”


    “是這樣。”


    溫清芷接話,“倘若那男子敢變心,對你不好,姐姐替你毒死他。”


    他們都當溫清芷是在開玩笑,隻有常顏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她清楚,溫清芷說的是實話,大實話。


    望著一條心的鄭家,常顏不由地想起了她娘,嘴角露出苦笑。


    這才是一家人,處處朝一個方向使勁。她那算什麽家?


    抬眸間,溫清芷留意到常顏的不自在。她嘴角那抹苦澀過於明顯,讓人看著也心疼。


    眾人順著溫清芷的目光看去,也都注意到常顏難過的神色。


    在他們看過來的一瞬間,常顏注意到多處視線湧來,瞬間換上開心的神色,“怎麽了?”


    眾人搖搖頭,沒有揭開她的傷疤。


    此刻,王毅突然抬頭,問溫清芷,“師爺,為什麽不喊少夫人她們來看戲?”


    “……”


    正在說笑的眾人瞬間垮了嘴角,嘴角動容兩分,不知要說什麽。


    最終,他們的視線落在溫清芷身上。


    溫清芷笑笑,“今日她們不是去外麵布施?我以為是不在府裏,所以沒請。”


    她轉過頭,看著王毅,“難道,沒去嗎?”


    王毅一頓,目光轉換,“是、是嗎?應該是我忘記了。”


    他以為,溫清芷不知江念她們此刻在府裏的事兒。


    “沒關係。”


    溫清芷轉過身去,繼續看戲。


    …


    侯府的這場戲,一共唱了三日。


    第一天街上便有傳言,江家大善人,舉全府之力救助難民。


    這話,侯府的人自然是知曉的,見江瑤還不肯動作,也沒人開口找不快。


    第二日,坊間突聞噩耗,說是吃了江家糧食的難民,全部上吐下瀉,疑似中毒。


    當天下午,便有官兵上門,圍堵侯府。


    “姑娘,不好了,有官差上門,堵了咱們侯府的大門!”


    溫清芷正在溫習醫術跟毒術,看見春雨急急忙忙跑過來,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的眼裏含淚之後,她才皺眉放下書籍。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春雨立馬跪下,“姑娘息怒!”


    溫清芷無奈搖頭,“起來,我又沒怪你,你跪什麽?”


    她起身,走到春雨身側將她提起來,“官差圍堵,由頭是什麽?”


    春雨此刻冷汗直冒,“是、是投毒。”


    “什麽?投毒?”


    溫清芷冷笑出聲,“投得什麽毒,去哪兒投得毒?”


    “他們說,京中難民中毒一案,是咱們侯府所為。”


    “是嗎?”


    溫清芷從容、淡定開口,“出去看看吧。”


    她喊著春雨起來擦幹眼淚,“不要哭,沒兇你。”


    安慰兩句,主仆二人朝外走去。


    路上,張合張良二人跟來,同她們一起到了門口。


    府門一開,便瞧見外麵站了一排鎮天府的人。他們看到溫清芷,倒也還算客氣。


    “溫姑娘。”


    領頭的是韓爍。


    “這是何意?”


    溫清芷道。


    韓爍平靜說道:“有人狀告侯府,說侯府在難民的糧食裏投毒。”


    “嗬嗬!”


    溫清芷直接笑出聲,看著外麵圍了許多百姓,便提高了聲音,“鎮國侯府向來以北冥子民為先,我祖輩不知道多少輩,守護北冥萬裏河山!我阿爹、阿娘,兄長,皆為北冥戰死!”


    “你說侯府會在難民的糧食裏投毒,這種話,你信嗎?”


    她高聲嗬斥,又看向看熱鬧的百姓們,“你們信嗎!”


    幾乎她聲音落地的下一秒,便有百姓高聲喊起,“我們不信!!”


    “鎮國侯一家為了北冥全部戰死,他們要是想要殺我們,根本就不用這麽拚命!”


    “是啊,北冥這麽多年安寧,全是鎮國侯府用命拚出來的!”


    “就是!不管說什麽,我們都不信鎮國侯府會害我們!”


    “就是!我們不信!”


    “我們不信!”


    台下,北冥百姓皆為鎮國侯府撐腰,他們不信鎮國侯府的人會對難民下毒!


    確實,毒並非溫清芷所下。


    溫清芷高傲地望向韓爍,“你們來,蕭逸哥哥知道嗎?還是說,他派你們來的?”


    韓爍瞬間低下頭,道:“有人報案,鎮天府於情於理都要走上一遭。”


    “那你們有證據嗎?”


    溫清芷走向韓爍,每向下一步,韓爍的心都提起一分。


    那秀氣的小腳踩了繡著雪蓮圖案的鞋子走向韓爍,停留在他麵前。


    韓爍看著她的裙擺掩蓋住腳麵,耳尖不由地發紅,“布施的糧食,是從侯府出去的。”


    “嗯?”


    溫清芷輕聲開口,“侯府卻是進行布施,可掌事的人不是我,是我家嫂嫂。”


    說完,她問,“怎得,我嫂嫂沒和你一同前來嗎?”


    韓爍搖頭,道:“在場的並沒有府上的少夫人,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


    溫清芷裝作不清楚,疑惑地看看春雨,“那就是說嫂嫂還在府上。春雨,去請。”


    “是。”


    春雨俯身朝韓爍行禮,“還勞煩等候,奴婢這就去請少夫人。”


    “有勞。”


    韓爍朝春雨抱拳,算是客氣。


    春雨走後,溫清芷無奈歎了口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眾人都能夠聽見。


    她說:“韓爍,我又不是傻子,怎會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我嫂嫂此舉,傾盡侯府家底去救難民,為何要下毒?”


    她麵露難色,委屈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疼。


    “不瞞大家說,我嫂嫂為了救難民,將府內所有的糧食都搬走了。”


    她看向眾人,惆悵開口,“眼下,我都不知我這一府的人該如何養活。說句不好聽的,我都準備去找蕭逸哥哥借糧食了。”


    “什麽?”


    她此話一出,人群中再次炸開了鍋。不知是誰先開口,說:“侯府將所有糧食都拿去賑災了,他們自己怎麽辦?”


    “能將所有口糧都捐獻出來的人,怎會在自己家的糧食裏麵下毒,還給難民吃?一定是有人看不過去,陷害鎮國侯府!”


    “就是,一定有人陷害侯府!!”


    民聲逐漸壯大,都在為鎮國侯府鳴不平。見狀,韓爍抬起頭,對上溫清芷平靜柔和的目光,心尖一凜。


    他仿若清楚了什麽。


    溫清芷就是故意的。


    可她,又是怎麽做到的?


    這幾日難民入城,鎮天府負責監視,以及有可能出頭的幾家府邸。鎮國侯府是重點監視對象,這幾日,除了戲班子入府之外,並無旁人出去。


    那……是怎麽做到的呢?


    難道,是自己剛剛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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