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本就有一處戲台,常年無人使用,荒廢多年。但王叔他們也會去打掃,能用。


    春雨請了全城最好的戲班子過來搭台唱戲,很是熱鬧。


    至於問溫清芷要唱什麽的時候,溫清芷隻說:“唱點高興的,畢竟江家眼下是高興壞了。”


    此話何意,在場人不懂,隻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沒人敢觸黴頭。


    “春雨,告訴阿爹、阿娘他們,都去看戲。”


    “是。”


    ……


    等溫清芷到的時候,鄭家人已然在戲台前的亭內坐好,生好了火,放好瓜果點心,等著她呢。


    “阿爹、阿娘、阿兄、阿姐,小妹。”


    溫清芷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繡著水仙花的齊胸襦裙,外披了一件純白色大氅,領口上的兔毛極為柔軟。


    配上她今日清雅的妝容,顯得她恰似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她笑著向鄭家人走來,頭上的步搖隨風舞動,上麵的小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


    這一幕,被鄭霖看在眼中,嘴角上揚,根本壓不下。


    鄭母注意到兒子的反應,內心止不住笑。


    “阿芷,快來阿娘身邊坐。外麵冷著呢。”


    亭子周圍已經用草簾子封了起來,除了看戲這邊,其餘地方都是被封著的。


    鄭母左邊坐得鄭淑,右邊的位置空出來,一看就是給溫清芷留著的。


    鄭母招唿她坐到自己身邊,待她坐下之後,道:“這麽冷的天,怎麽想起來看戲了?”


    “阿姐~給你手爐~”


    鄭淑塞給她一個熱度剛好的手爐,道:“我可是早早的給姐姐準備著呢!”


    溫清芷笑了,“謝謝小妹。”


    鄭淑‘嘻嘻’一笑。


    溫清芷轉頭,看向鄭母,道:“快過年了,請大家看出戲,樂嗬樂嗬。”


    她眸光犯冷,鄭母瞧出來不對勁,一個眼神屏退下人,問她:“可是因為你嫂嫂將侯府內的糧食都帶去賑災一事,你心中不快?”


    “是。”


    溫清芷大方承認。


    她說:“確實是這樣,但不完全是。”


    她見四下無人,將江瑤跟江念合謀,欲用侯府糧食替江家做嫁衣的事兒說了出來。


    鄭家人聽見後,鄭父氣得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她倒是真心疼娘家!”


    鄭悅也跟著蹙眉,“她同江家之間的事兒,這陣子在府裏我們也都聽說了。若不是你,她跟小石頭還不知是什麽下場呢!怎得如今還能同他們和好?”


    “和好便算了,拿著侯府所有糧食,去給她娘家做嫁衣?府裏上下這麽多口人,她就沒想過,如何活?”


    “她如果想過這些,又怎會做出這件事來?”


    鄭霖一旁開口,“不過想著,有阿芷撐著。糧食沒了,阿芷會去想法子解決。”


    鄭霖一語道破江瑤等人想法,也引得溫清芷輕笑出聲,“阿兄當真通透。不過這次,我不會幫忙。”


    她轉頭,看向鄭家人,“稍後我會讓人運糧過來,半月一次。就勞煩阿爹、阿娘保管。日後,整個鎮國侯府,就要依仗你們了!”


    聞言,眾人都明白怎麽迴事,點頭答應。


    隻有鄭悅,心疼溫清芷,忍不住掉眼淚。


    “你說說,你都救了一群什麽白眼狼迴來?”


    溫清芷搖頭,向她遞上帕子。


    “阿姐不必難過,並非什麽大事。經此一遭,我也算明白了些許道理,日後也不必掏心掏肺。”


    此話一出,鄭家人更加心疼她了。


    “我來了我來了,好冷好冷!”


    常顏裹著狐裘鑽進來,坐到溫清芷身後的位置,將懷裏的燒雞拿出來,“剛買迴來的李記燒雞!我買了兩隻,大家一起吃~”


    正說著,常百草也跟了過來,拿著他私藏的好酒,坐到鄭父身邊,“我早年自己釀的藥酒,寒冬臘月,我們都喝點,暖暖身子!”


    “好!”


    鄭父早有聽聞常百草的大名,故而對他十分欽佩。


    若非溫清芷,單憑他們鄭家,很難接觸到這位名醫。


    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當然要好好相處。


    “常佬,我家幺女從小酷愛醫術,不知是否有幸,拜入常佬門下?”


    鄭父同常百草喝了兩杯,開口問。


    常百草順著他的話,瞧向他身後的鄭淑,道:“老夫此生已收二徒,常顏便是我最後一名弟子了。”


    聽到這話,鄭淑不自覺地瞧上常顏,眼裏是既失落,又羨慕。


    得到答案之後,鄭父也沒有勉強,隻道一聲‘明白’。


    “不過……”


    鄭家同時看向常百草,聽著他的下文。


    他說:“我雖然不直收弟子,我的徒弟卻可以。”


    常百草看向常顏,“顏兒,你是否願意收鄭家四姑娘為徒?”


    正在吃燒雞的常顏嘴角都是油光,手中的雞腿剛送到嘴邊,還沒下口,就被這幾人給驚住了。


    她咽咽口水,手裏的雞腿不自覺的拿下去,略顯尷尬地看著眾人,“我,收徒?”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敢相信,“我、我這個醫術,不行不行。我自己都沒學到家,我怎麽能夠去教別人?”


    她連練擺手,雞腿跟著她的動作晃動,形成殘影。


    “不行的,這樣不行的。”


    “有什麽不行?”


    鄭父認真開口,“我家幺女從未學過醫術,常顏姑娘可先教她一些基礎。等她根基紮實之後,再教她其它。”


    鄭淑要留在京城,就得有一門能夠養活得自己的手段,或者有人倚仗。


    常百草的徒弟做不成,做他徒孫也是沒問題。


    “可是——”


    “可是什麽?”


    常百草跟著看過來,“你隻管收,日後不會的,為師幫你教她就是。”


    常百草發話,就是給了常顏足夠的底氣。


    “師傅……”


    常顏瞬間明白,為何常百草讓她鄭淑為徒。


    嶺南鄭家,家大業大,雖為商賈,在北冥商界卻有足夠的話語權。不管是京城大戶,還是流通的商隊,都會給鄭家幾分麵子。


    常百草一生,浪跡天涯,除了鬼醫響亮的名聲外,鮮少和人有所交集。王毅是男子,男兒誌在四方,怎樣都能過活。


    可常顏不同。


    她一女子,無家無人看護,行走在世間極其艱難。


    他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活著。他迫切的想要給常顏找一個好的靠山,溫清芷到底是女兒家,她一人撐著侯府已然不易,所以不能將常顏托付給她。


    如今,鄭家提了,那就是好的下家。


    “好。”


    常顏一口答應,眼神無比認真。


    她明白常百草的苦心,心中發酸。


    師傅為了她,真的什麽都能做。有這樣的師傅,她真的感到幸福。


    常顏轉頭站起來,朝著鄭家父母拱手作揖,道:“若是二位不嫌棄,常顏願意收鄭家四姑娘為徒。往後,必將所學傾囊相授。”


    眾人都清楚,這次並非是簡單的拜師儀式,而是他們所有人日後的關係,息息相關。


    鄭淑是個機靈的,見著機會,立馬上前行禮,“鄭淑,見過師傅!師爺!”


    有了常百草做師爺,單單這個名號,就能讓鄭家的地位更上一層。


    這是一件雙贏的事兒,同理,常顏日後在醫界的地位,也會上升一層。


    常顏不自在的‘嗯’了一聲,她下意識看向常百草。


    她在常百草臉上看到了欣慰和喜悅,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學著當初常百草那樣,對鄭淑說:“鄭姑娘,當初我拜師的時候,沒有太多繁瑣的流程。如今,你做我的徒弟,我們同樣一切從簡。”


    她剛說完,常百草上前,遞給她一塊令牌。


    他說:“把這個給鄭家姑娘,這便成為她是你徒弟、我徒孫的證明。”


    世間皆知鬼醫令,隻傳給徒弟,是他後繼者最好的證明。


    “謝師傅。”


    常顏伸手接過,發現這塊令牌是新打造的,上麵的痕跡都十分新。


    她詫異看向常百草,常百草朝她點點頭,“去吧。”


    刹那間,心中酸澀湧上心頭。


    常顏紅著眼圈,將令牌雙手交給鄭淑,“鄭姑娘,日後,持此令牌,你就是的徒弟了。”


    “多謝師傅!”


    鄭淑雙手接過令牌,護在身前,“師傅放心,徒兒定會認真、刻苦求學!”


    常顏笑了,“好。日後,我定會好生教你。”


    “謝謝師傅!”


    鄭淑向來樂觀,也好學。


    她心裏也清楚,今日拜師,是互博。


    她湊到常顏身旁,將她的凳子搬到自己身旁,“師傅,我們一起坐~”


    “好。”


    常顏跟著上前,待眾人都坐下之後,也跟著坐下。


    他們剛坐下,王毅姍姍來遲,瞧見後麵隻放了一把椅子之後,瞬間感到不適。


    “師傅、師爺……”


    他打了招唿,看到鄭家人後,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這麽晚?”


    常百草一想就知道,他又跟江念混到一起去了。


    “快落座吧,一會兒戲都快開始了。”


    “是。”


    王毅應聲,沉思良久才邁著腳步挪到後麵落座。


    溫清芷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問:“天冷,也不多穿件衣裳。”


    王毅一頓,低下頭,“沒事的,師爺不用擔心。”


    這陣子,他一直給江念買點心,送首飾,錢袋子早就空了,哪兒還有錢給自己添過冬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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