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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豆麻袋~”


    護衛們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將直秀圍了起來——如今啊,這“橋豆麻袋”可不能亂喊,因為容易出事。


    這根由還要從今年的正月十五說起:


    文久二年(1862年)的小正月,勝手方老中兼外國禦用掛安藤信行一行正在行進途中,當時就有人喊了這麽一嗓子。


    之後就是六條小漢跳出來,他們高舉太刀和鐵炮,表示要為民除害。


    當時陸奧磐城平藩的護衛就愣住了,因為突然、太突然了——這裏是阪下門外啊,怎麽會有刺客?


    兩年前是有櫻田門外之變,可當年幕府大老井伊掃部頭遇刺,地點是櫻田門,也就是在江戶城的護城河外,可阪下門外不一樣啊,這可是護城河內——雖然嚴格說還不是江戶內城,可外城也是城啊,這可是禦曲輪內,堂堂的江戶外城,有城牆有護城河,這些刺客是怎麽混進來的?!


    這時候愣神哪行,於是六名刺客衝過來,又是砍刺又是發槍的,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忙乎了半天也沒啥用,愣是沒破防——兩匹馬倒是第一時間被砍死了,但安藤的馬車安然無恙啊。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安然無恙,車廂外表是被砍的木屑紛飛,但架不住門打不開啊。


    終於反應過來的護衛一擁而上,這六位刺客就求仁得仁了。


    事後,雖然幕府盡力封鎖消息,但當時人多嘴雜,這事情還是慢慢傳揚開了,因此,各家護衛再聽到有人喊“橋豆麻袋”,哪是一個緊張啊。


    喊留步的人也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他和隨從趕緊原地站住。


    直秀迴頭仔細一看,樂了,這位爺真是本事,哪都能見到啊:


    “三右衛門,你怎麽來了?”


    “莫要說笑。”


    聽了直秀的打趣,來人白麵一紅,直秀也不為過,伸手把他請上了白主藩的小火輪。


    這個三右衛門是誰呢,正是去年底離開北地的西鄉隆永——因為之前他身上還背著戊午之難的罪名,所以曾用“三右衛門”的變名在箱館活動。


    “禦前樣何故形色如此匆匆啊?”


    “與隆永兄來勢洶洶一般無二也。”


    互相打趣完,兩人撫掌大笑。


    確實,雖然一個是剛被赦免了罪過就興衝衝地趕到江戶,而另一個寧可不過年也要溜迴老巢,這一來一走雖然風格迥異,但原因都是一個——要打仗,要打大仗了!


    事情還要從和宮下嫁說起。


    文久元年(1861年)十月,皇室公主和宮終於起駕前往江戶。


    當時,送親的隊伍據說有3萬人,逶迤數十裏,一路有12個藩護衛,沿途共計29個家警備。


    這聲勢如此煊赫的原因有兩個:


    一嘛,是和宮下嫁在即,公武合體初見眉目,這熱灶越燒越熱、越熱越燒。


    二嘛,則是因為有些“居心叵測”之徒圖謀不軌。


    在這些人看來,“幕府開國通商的賊心不死,迎娶公主是別有用心”。因此準備把這件事攪黃了,所以幕府在鄭重其事之餘又加強了警備。


    所幸,送親的隊伍平平安安到了江戶。


    但好事多磨啊,等十一月到了江戶,送親的兩位公卿又玩起了幺蛾子:


    千種有文、岩倉對嶽正副兩位送親使,表示公主都到江戶了,那幕府總該表示一點誠意吧?


    “我懂。”


    “你不懂。”


    結果人家不要金銀,要的是一張紙,但這紙可比金銀貴重多了——兩位公卿居然要幕府寫誓紙保證不會對皇室不利!


    其實嘛,這也不算不合情理——公主也是有繼承權的,幕府萬一挾持和宮篡位怎麽辦?如今都送貨上門了,給個保證這不為過吧。


    當時,攘夷的聲勢越來越高,幕府在民間的風評也越來越差,以收攏人心起見,這德川家娶公主確實是一門好棋,如今三十六拜都拜了,這一哆嗦看起來也沒啥——和宮下嫁反反複複折騰了三年多,經手人無不精疲力竭,所以都想盡快了事。


    但名義上德川家是臣子,可實際上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霸主,這給朝廷寫誓紙保證,有這個必要嗎?


    而且雖然和宮到了江戶,可之前之後京都小朝廷的小動作可一直沒停止:


    文久元年(1861年)二月,“天皇發內帑,賑山城窮民。欲以自邇及遠,普遍海內”。


    本來收買人心就已經犯忌,小朝廷還把幕府放在火上烤——二月發完一筆小錢,然後皇室就通知幕府,“敕將軍讚成之”。這是啥意思呢?就是要幕府出錢把這件事長期而大力的辦下去。


    當時可把幕府惡心壞了,錢我出名你賺,有這麽辦事的嘛!


    而且,如果幕府有錢,那還攘個毛線夷、合個狗p體,自己單幹不就完了。


    但這事發生在二月,當時雙方關係一度非常緊張,四月就緩和多了——也正是當時,確定的和宮下嫁日程。


    可四月後,這攘夷的風氣越來越高,連帶著德川家風評越來越差,這裏麵小朝廷可沒少煽風點火——諸位公卿不停地接見所謂誌士,然後大加撫慰,這不是添亂嘛?有啥事不能等和親下嫁後互相商量?


    因此盡管老中們還抱著大局為重的想法,可相當多的旗本幕臣越來越不滿。


    於是,等兩位送親的公卿提出誓紙的要求後,諸多幕臣的怒火都被點燃了,“不接就不接,有本事再把公主自己送迴去!”


    但氣話就是氣話,麵對接親時突然提出的新要求,後世有多少人選擇了忍氣吞聲,道理是一樣的。


    公方樣家定對此事蓋棺定論,“成親的是家茂,要寫就讓他自己寫!”


    遇到這樣不靠譜的老爸,西丸樣家茂隻好含淚寫下了誓紙——不是親生的*3!


    之後在文久二年(1862年)二月八日,德川家十三代征夷大將軍家定隱居,世子家茂繼位。


    三日後,家茂與和宮舉行盛大的緣結儀式——當時家茂、和宮都是十七歲。


    這麽大的事情,自然群臣都紛紛前來參禮,就算箱館三巨頭也不得免,除了奉行並江川英敏守家,奉行直秀、目付堀利熙受到通知都屁顛屁顛地從老遠來了。


    其實直秀不想來,但箱館是不凍港——白主有冰封期,平時這是好事,但如今卻成了弊病。而且最草蛋的是,江戶派來催他的使者,乘坐的還是箱館獻上的小火輪,這到哪說理去!


    但他沒想到的是,正月底他一到江戶就遇上了好事——升官發財死老婆,全有!而且三者還相互有關聯:


    這幕後的推手有三個,除了將軍家定,還有老中首席


    久世廣周和島津家隱居大殿齊彬。


    和家定一樣,齊彬及他兒子五男儔次郎,都因為直秀的亂入而活得亂蹦亂跳。


    安政大獄之中,齊彬是受到了懲罰,自安政五年(1858年)秋季退隱後,就被幕府摁在江戶“謹慎”。


    但人家畢竟是公方樣的公公,萬延元年(1860年)井伊掃部頭一死,齊彬走了女兒篤姬的門路,不知怎麽操作的,這位居然當年就被放還鹿兒島了。


    齊彬是原老中首席阿部正弘的好友,自然也和正弘的姐夫久世廣周關係密切。等久世在萬延元年(1860年)四月當上老中首席後,這兩個人就重新勾搭在一起。


    所以等文久二年(1862年)正月底直秀到了江戶,就收到了齊彬和廣周策劃、公方樣家定頒發的大禮包:


    “直秀你辛苦了,換個奧方順便換個名前怎麽樣?”


    什麽就怎麽樣,換老婆換姓這麽容易?


    就這麽容易。


    原來,家定是要退隱了,可他也怕人走茶涼,於是就下了兩步棋保護自己:


    首先,他讓西丸樣家茂收田安家的小公主喜久姫為養女,然後將喜久姫許配給島津如今的家主島津定義——他的禦台所是島津家公主篤姬,這親上加親,想必日後有事島津家不能袖手旁觀。


    隻是喜久姫才十二歲,儔次郎定義也就才十四歲,但火燒眉毛也顧不得了,霸王硬上弓,這對小夫妻就這麽被安排了——隻是納采,沒有正式緣結。


    而另外一個保護,那就是把直秀牢牢地綁上家定自己這條船。


    別人不知道,家定可清楚,他老爹家慶臨死前拉著他的手囑咐,“國泰民寧,崛直秀切不可留;天下風雨飄搖,則此人為德川家的希望之所在。但除非萬不得已,切切不可讓其入駐中樞。”


    就算沒有這句話,能提前預測地震的妖怪誰不怕?!


    而且,直秀給家定治過腳氣病,還讓小栗忠順給他緩解了鉛中毒,這麽多年又頗為恭謹,加上功勳卓著,因此家定對直秀很是看重。


    這都要退位了,是稻草也要撈一把才行,因此他把直秀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島津家被他聯姻,那既然這招不錯,給直秀也來一下子不挺好的麽。


    因此,他又安排世子齊彬的女兒成了世子家茂的養女,然後準備將其許配給直秀。


    隻所以家定不親自收養女,則是因為輩分的緣故。篤姬是齊彬的女兒,那他的養女再嫁給齊彬的兒子,這不亂套了嘛。


    至於直秀這邊,也是同樣的原因,因為齊彬的女兒隻能讓家定的世子家茂收養,這樣才能保持隊形,不,輩分不亂。


    可憐島津家的小公主日韋姫,今年才十一歲,就要被強迫嫁給三十七歲的怪大叔直秀。


    這個操作挺騷的,日韋姫成了德川家的公主,那直秀如果娶了她,就成了德川家的一門眾,於情於理日後必然忠心效忠幕府。而根據血緣關係,直秀自然和家定親近,這樣日後家定有難,直秀那必須站出來啊!


    “橋豆麻袋~”


    但就算沒有諧和大神,直秀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啊,因此這事沒成。


    但直秀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提出了個兩全其美之計——最終崛家還是娶了公主,而且,他還讓崛家混進了德川親族,混上了鬆平這個重要的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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