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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府準備富國強兵,可直秀是怎麽知道的呢?


    當然是有人告訴他了——這個人就是幕府的勘定奉行小栗忠順。


    不是說小栗和直秀的關係出了問題,兩人看似親密實際上卻開始疏遠麽,那怎麽小栗還寫信告訴直秀這個重要消息?


    答案很簡單,無吵不成朋友。


    是,實質上,兩人的關係不止是開始疏遠,甚至可以說是有了嚴重的分歧,但這分歧卻不是因為私人感情出了問題,而是政見不合引起的。所以吵歸吵,朋友之間的感情還是比較牢固的。


    雖然如今兩人都身居要職,彼此關係中,治政盟友的意味漸漸壓過了少年時的義氣相投,但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事,多年的交情還是在的。所以,即使相隔甚遠,但多年來書信都沒有中斷過。


    而且,小栗也不是直接泄露了這個幕政的重大消息,而是直秀根據書信內容猜出了的。


    以前有段時間,因江川坦庵先生、小栗忠順、崛直秀三人過從甚密,又都酷愛蘭學,曾經有好事之徒稱他們為“蘭學三劍(賤)客”。但隨著直秀在北地待的時間較長,逐漸淡出視線,這個諧號也逐漸被人遺忘了。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對某些尤其是那些侮辱性的綽號,這句話肯定不對,但用在“蘭學三劍客”的身上,多少還是有道理的——最近這些年來,三個人都對扶桑蘭學的發展大有貢獻:


    最近這些年來,坦庵先生做的事情裏,有些非常有名,如煉鐵、建造品川台場、煉鋼、鑄大筒、製鐵炮,但同樣也有些不為眾人所知,如製造機床、發展蒸汽罐、改良農具等等。


    但無論怎麽說,積累了幾十年的江川先生的聲名最著。


    而同時,小栗忠順的名聲也是不小:


    從嘉永六年(1853年)和坦庵先生聯手著成《西洋諸國約定概要》起,小栗就開始以精通蘭學聞名。


    接下來,在1854年,他參與過與魯人、米人的交涉、主持簽訂了與英吉利的和親約定,1858年他又主持簽訂了蘭國的通商約定、拒絕了普魯士商人假冒特使進行的通商請求。


    加上,他以長崎目付役職、長崎目付、長崎奉行的身份,多年參與對外貿易,所以在蘭學(西洋學說)上漸漸有了威信。


    不過和坦庵先生的產業名聲比起來,他的名氣更偏重於外事交涉和貿易。


    至於直秀,則名聲不廣,頗有湊數三劍客的嫌疑。


    早年他著作農書、製藥、靠偏方治病、推廣米式風車、製蜂窩煤、造火山灰水泥、磚頭、玻璃以及培育珍珠、育良種,這些林林總總是幹了不少,但除了農學成就外,因為各種原因,要麽需要保密,要麽不被重視,總之,可稱的上時運不濟,做的多但名氣卻一直不大。


    甚至,1849年直秀迴扶桑時,給幕府獻上了自己辛辛苦苦總結的建白書,但因為當時沒人重視,如今也湮沒無聲了——真是一份心血全都喂了狗。


    隻有1850年煉鐵,直秀算是狗掀簾子——露了那麽一小臉,但多數幕臣還都認為是其恩師坦庵先生給他刷的名聲。


    一直到年的兩次白主之戰,直秀才建立起曉暢西洋兵法的名聲——沒辦法,雖然平時自催自擂,但其實扶桑上下都清楚,傳統的七大兵法流派恐怕就成了個噱頭,肯定是不管用了,那能打敗西洋人的肯定是西洋兵法。


    說起來心酸可笑,受“低賤”的出身所累,扶桑上層一直都不肯正視直秀的蘭學才華,最後還是靠魯西亞人來給他正的名!


    當然了,“魯西亞輸在兩次都輕敵冒進


    ”,這麽想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有倒黴的原箱館奉行堀利煕慘敗作對比,直秀善戰的名聲還是立起來了——雖然之後又有人質疑,認為是手下得力,村田永敏由此成了香甜豆包,但不管怎麽說,“直秀挺能打”這個還是朝野公認的。


    可這名聲直秀不太想要啊!


    為啥呢?因為這名不副實。


    直秀自己估計,盡管努力學習,但現在自己最多能指揮後世的一個連,也就是至多150人,就這,也不敢說能指揮好。


    其實,因為在後世論壇水灌多了,偽裝一下戰略家還好——其實也是冒牌貨的可能性更大。


    可第一次白主之戰也好,不為幕府所知的兩次廟屯之戰也罷,按規模,都是戰術戰鬥,其中直秀就是個紙糊的招牌,真正的細節指揮和他關係不大。


    因此,“曉暢西洋兵法”這個名聲拿著虧心啊。


    直秀自己覺得,自己在屬於力大磚飛出奇跡那夥的——打仗的手藝雖然虛,但搞經濟還行~行吧?


    說到底,這扶桑開國通商後的應對,以及維新後的治政得失,縱橫四海的大俠們都分析得清清楚楚。自己作為其中頗為活躍的一員,該做的應該是讓大家吃好、喝好、生活好,然後拿著先進的軍械痛毆強盜,所以直秀對小栗忠順極為不滿——小栗露出了無辜的笑容。


    直秀你不開心,關人家小栗啥事?


    這事大了!


    作為好朋友,你在安政五年(1858年)當了勘定奉行,我問你一聲你敢答應嗎?“嘉永二年(1849年)的風說書你看仔細看了麽?!”


    其實,小栗忠順不但當時看了,如今還讓人辛辛苦苦抄了一份研讀。


    但直秀兩世為人,有個毛病,到現在因為北地的風霜太多是改掉了,但1849年哪個臭毛病還在啊,因此他當年那份風說書就活該沒人搭理——這個臭毛病就是詳略不當。


    風說書倒不是說寫的不翔實,其中光西洋史就一大堆,尤其是涉及到扶桑的,更是洋洋大觀,但壞事就壞在這上麵了,太長了!


    等西洋史寫完,剩下的是產業發展——組織變更直秀沒敢寫,偷赴海外就是殺頭的罪過,還該再老虎屁股摸蒼蠅,這不是壽老人上吊找死嗎。


    這產業發展,直秀又是旁征博引,洋洋灑灑幾萬字,自己是覺得意猶未盡,可誰看得下去啊。


    其實,直秀覺得,可能當時把風說書分成幾冊更好一些——其實,直秀的風說書當時被有人戲稱為“七福神乘船圖”,意思是和新年習俗一樣,拿起這本書,看幾眼就困了,睡得那是賊香啊,一夜無夢到天明。


    更坑爹的是,直秀的毛筆字不好,書寫習慣也不怎麽正確,當然這封又臭又長的風說書沒人能看完——你誰啊,無名無姓無權勢,讓幕府重臣硬著頭皮讀完,就算公方樣,也不能這樣為難人啊。


    當然,直秀一直將其歸咎於此時沒有標點符號,“這才是主要問題之所在”。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詳略不當等都不是主要原因,主因還是兩個:


    一個是當時扶桑還算太平,幕府沒有緊迫性,自己又無名無姓,更別說是待罪之身,誰願意仔細看啊;


    另一個是專業性太強了,沒有一定的西洋學術底子,別說看懂了,連明白都費勁。而且為了避免刺激到幕臣的精神,自己不敢給西洋高聲喝彩,隻能羅列數據,這就更鼓噪無味了。


    總而言之,當時自己的風說書沒被重視是理所當然的。


    事後,自己被發配到韭山,和坦庵先生父子溝通時,才發現風說書犯了操之過急的大忌。


    可如今直秀這


    個毛病早就被磨沒了——還是環境教育人啊。


    1850年到了白主,1851年他就琢磨能幹點啥。


    當時他挺自覺的,覺得建煉鐵所條件還不成熟,那小石炭礦在附近就有,蒸汽機、機床也通過鹹亨洋行運來了,搞點機械加工總行了吧。


    但悲劇!


    自己帶的這些學生,平時看蘭學學的都不錯,最起碼初等數學還是闊以的,但誰知道,理論和實踐它有差距啊。


    萬幸,自己讓人從米國工場捎迴來了詳盡的操作手冊,自己也在海外動手實踐過,但就算這樣,直到1853年白主才能批量製造合格的燧發滑膛槍——1852年迴扶桑,然後主管此事的中村學次郎在一旁微笑不語。


    而後,直秀也絕了這門心思,白主百廢待興,還是先顧吃喝住行吧,這機械加工甚至後麵的工業化,等鄉學的孩子們學成再說好了。


    終於在努力了七年後,1857年白主造出了第一門拿破侖青銅滑膛炮——坦庵先生麾下的韭山煉鐵所造出第一門拿破侖炮是1854年,對此直秀不好意思地承認,他專門派人去學習了。


    而直到1858年,白主才能量產米尼前膛槍——這個倒不是工藝難題,而是市場問題,白主可以外購更好的軍械,而產業工人又少,都忙於1857年的水雷項目和1858年的線膛前膛炮項目了。


    說起來好笑,白主的線膛槍、線膛炮、後膛槍是同年仿製成功的——盡管這三樣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說到底,白主有外購渠道,因此產業發展是受教育人口多少的約束。


    1853年,白主的丁口是2861,其中扶桑民隻有800不到,其餘都是阿依努人和原赫哲人——當然,什麽人都不重要,反正大部分識字都不到3年。


    但在1858年底,白主的領民已經達到了兩萬四千多人,真正的產業工人也培養出一千多人,終於有了一絲底氣。


    而年間,白主的累積教育投入折合為天保小判金21.8萬枚。


    雖然不是錢都花在產業工人身上了,但無疑這1千多的產業工人是最大的教育成果。


    雖然帳不是這麽算滴,孩子是未來,當年的投入也不可能當年見成果,但馬馬虎虎做個對比好了,相當於200多枚小判金教育出一個產業工人。


    照這個算法,如果要培養出百萬產業工人,直秀一係要花費兩億金,折合此時的英鎊約為1.6億英鎊,而1840年英吉利財政收入約為5200萬英鎊,相當於這個世界頭號強~國財政收入的3年總和!


    算法是有大問題的,但肯定可以從側麵證明一點,搞工業化想一蹴而就,那真是長得美想得更美!


    直秀一係人少底子薄,開頭總是份外艱難,這可以理解。


    可相比之下,人強馬壯的幕府總比北地條件好吧。


    自1849年直秀迴扶桑獻家產,鹹亨洋行1850年二次獻寶、1851年開始技術、財富雙方麵扶貧幕府,到今年1859年,整整十年過去了,扶桑有變化麽?


    變化是肯定有,但進度可憐,這不是玩鬧麽?感情這麽努力地折騰,就是穿新鞋走老路啊!


    1859年鹹亨洋行的不辭而別,根本原因還在於密貿易的高風險承受不起了,反正這一年扶桑對外通商了,真要振作那自有辦法——想擺爛,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作為主管幕府財政大權的勘定奉行,小栗忠順之前透露出幕府要實施富國強兵的大計劃。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但到底幕府能不能做到呢?直秀失望了這麽久,對此很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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