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安政五年(1858年)八月十六日,直秀從江戶出發返迴北地,準備就任箱館奉行。


    在他離開前,針對扶桑與魯西亞兩者之間的戰事,幕府尚未取得英吉利、佛朗西的調解承諾。


    因此,在外人眼裏,魯西亞再次入侵北地是難免的,而崛直秀就是一個倒黴蛋,被“大老”井伊掃部頭拿出來頂缸。


    很多幕臣因此不看好直秀的前程——魯西亞在白主已經折戟兩次了,那第三次說啥人家也會幡然醒悟。而沒大船是扶桑的致命弱點,崛直秀多半會鬧了灰頭土臉,然後被幕府降罪,“此人逃脫不掉一個破家滅門的結局。”


    不過,有人看衰但也有人支持。


    大家都知道北地將和魯人第三次開戰,因此有很多活躍的“攘夷人士”陸續北上,準備加入直秀麾下和魯人決一死戰。


    可如何對待這些“支持者”,卻成了令箱館奉行所頭痛的大難題。


    這些人的來曆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有豪商手下、各家偷跑的下級家臣,有失去差事的浪人,有尋求出仕機會的豪商豪農之子,甚至還有京都公卿的家臣以及大名的家臣。


    其中,豪商的手下最好處理。


    這些人知道箱館開港通商在即,日後這裏是與南蠻人交易的三港之一,日後發財的機會多多。


    因此這些人說是來支持攘夷,但實際上是來探路的。


    全它麽類似騙子,不但光說不見幹貨,還意圖不軌,要麽準備高價賣給奉行所物資,要麽幹脆畫大餅,準備空手套白狼,希望獲得奉行所的某種承諾,反正來者不拒——“町內的土地也好,某種貨物的專門權也罷,我都來攘夷了,武士大人你多少得意思一下吧。”


    至於偷跑的下級家臣,則基本上可歸於一類情況——這些人本來在外遊學,要麽在江戶,要麽在大阪、長崎等消息靈通之地,聽說了“北地大敗魯西亞兩次,然後第三次大戰在即”的消息,這些年輕人腦袋一熱,就坐船跑來了。


    至於浪人和豪商豪農之子,其實大半都隻是想從北地混個出身。至於攘夷的心思,可能有吧——反正打著這個旗號,走哪都被高看一眼,何樂而不為。


    而最令人煩惱的,就是公卿和大名的家臣,這些人在表麵掩蓋了原本的身份,然後神神鬼鬼的,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轉彎抹角,總之千方百計地想麵見直秀,“有要事相告”。


    當時直秀哪裏有這個空閑!


    他任箱館奉行可是在江戶立了軍令狀三條的:


    第一,要力保箱館和白主兩地不失;


    其次,對於其餘的蝦夷地,如若失陷則要在一年內奪迴;


    至於北蝦夷地,對南部領地的要求與蝦夷地一樣,北部領地則放寬一些,“如有外地入侵,不可放棄騷擾!”


    當日,眾多老中、大目付和若年寄皆在場,這些幕府重臣一起向直秀攤牌:


    “如今形勢危急,選你到北地出任奉行,就是為了抵禦魯西亞人的入侵!別的都可以放在一旁,但軍勢萬萬不可怠慢!”


    直秀知道,兩次白主之戰打出來了威勢,幕府任命自己作為北地奉行,就是幕難思良將,要借自己多年來的經營影響,讓白主奉行所這些人出死力。


    不過,對比難以完成的軍令狀,江戶也給了支持:


    一是每年隻能撥款十萬兩金,二是給直秀放權,“番頭組頭人選,許奉行所自薦報往江戶。且許北地自建定番兩千人。”


    啥是定番呢?


    其實就是常駐某地的番組。


    “許北地自建定番”,也就是放開了奉行所的軍權,


    要知道,以前直秀當白主奉行的時候可沒這個權力——之前白主的常備軍,其實是不在編的,除了番頭、組頭是幕府正式的役員,普通足輕真算起來,都是民勇,啥時候江戶一聲令下,大家都得老老實實迴家


    種地去。


    箱館奉行所倒是有定番的編製,不過是一組四百餘人。


    這次將定番的數目一次擴大為兩千,而且還是奉行所“自建”,幕府這是被魯西亞逼得紅了眼!——要知道,幕府有常備軍五番方,其中實力最強的大番組,也不過才十二組五千人。


    當然,這次幕府許可的北地定番四組兩千人,和大番組這樣的“親兒子“沒法比:


    一個是給的編製低,組頭也不過是禦家人譜代家格而已,至於足輕,則全都是不能子承父業的“抱席”格;


    另一個則是“軍械自籌”。


    說白了,這北地定番兩千人的定位就是將臨大戰的大筒灰而已。


    不過,要飯就別嫌餿。


    直秀閑居了一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在江戶根本沒前途——他雖然已經是大名格的旗本寄合席身份,但幕府上下門第觀念深重,根本沒人在意他這個出身低微的“幸進之徒”。


    就舉兩件事證明好了:


    一是直秀閑居了一年,居然連一個重臣主動搭理他的都沒有!


    二是,直秀曾多次上書,要求到韭山幫助坦庵先生製造軍械,但都石沉大海,偶爾能得到迴複,上麵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所以,能迴北地,而且是作為大權獨攬的奉行,這是直秀求之不得的好事——其實,原本直秀的計劃是,“一直蟄伏到小栗忠順上位後再風雲再起的”。


    因此,看條件還可以,直秀就立了扶桑軍令狀“誓紙”。


    可當時答應的痛快,事後他卻差點愁白了頭。


    安政五年(1858年)八月二十七日,直秀乘船到了箱館,和被降職的原箱館奉行堀利熙一對帳,直秀和他的小夥伴們就都驚呆了!


    要知道,安政二年(1855年)幕府將蝦夷地大半收歸直轄地禦領的時候,可是補償了原領主鬆前家三萬石的領地以及每年一萬八千兩的手當金——就這,鬆前家的家臣團還不滿意,認為自家吃了大虧。


    按白主當時的估算,向商人收取的運上金等稅收是大頭,加上領民年貢和對阿依努人的盤剝,鬆前家一年的收入可折合為近五萬枚天保小判金——也就是說,幕府的補償相當於隻給了六成。


    考慮到鬆前家保留了福山城的領地,箱館奉行所的收入當然會少一些。


    可堀利熙你又是煉鐵又是挖石炭的,這收入至少應該和鬆前家原本持平吧,也就是一年五萬金的收入應該是妥妥地。


    但是,讓直秀目瞪狗呆的是,賬本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安政五年,箱館奉行所的年收入為三萬五千餘金”——隻是預計數目的七成!


    經過仔細查看,直秀發現:


    原本三萬多金的商稅如今隻能收到一半;


    煉鐵倒是賺到了錢,一年有接近兩萬金的收入;


    至於原本的土地產出,如今基本為零;


    阿依努人的年貢,原本也有三四千兩,卻被堀利熙以愛民為名免除了。


    而且,堀利熙理直氣壯得很:


    稅收當然會減少了,這連續兩年和魯西亞接兵,商人當然跑了不少,這收入自然會降低;


    土地產出,本來就隻有鬆前家的福山城附近開發的不錯,可現在不歸箱館管啊,自然收不到年貢;


    而阿依努人,不是你提議的要善待嗎?


    “再說了,一年三四千兩,確實盤剝太過,我看一兩千金還差不多。而且,阿依努人最近幾年很恭順,我就把這筆錢免了。”


    直秀心裏有千言萬語,可最終隻化作了一聲歎息,“高,實在是高!”


    其實,他也是內心有愧——箱館奉行所收入不高,其中白主勢力沒少挖坑。


    就說石炭礦吧,堀利熙本來是要官營的。但蝦夷地的大石炭礦大都被白主提前占位,


    經營者家樂屋以保證供給的條件,換取了獨占經營的授權:


    幕府對礦產的稅收很奇葩,有一種方式是分成製,一般成品你給我二成就可以了。


    家樂屋承諾,免費供給箱館煉鐵所的所有石炭所需。


    當時的箱館奉行堀利熙,聞訊大喜,這個可以有,加上家樂屋又承諾對奉行所主要人員的石炭供給免費,於是他就大筆一揮,把幾個大石炭礦就這麽交出去了!


    而阿依努人則是家樂屋給箱館奉行所挖的另外一個大炕。


    蝦夷地有阿依努人兩萬三千左右,其中有五千多人靠給箱館、鬆前町及各地運上屋的商人打工為生。


    可堀利熙不知道的是,剩下的阿依努人,大半落入了白主的掌握。


    幾年前白主就將北蝦夷地南部的阿依努人全部歸化了。之後,這些歸化的阿依努人,又在家樂屋的指揮下,跑到蝦夷地來“幫助”族人。


    如今,原本與外界隔絕的蝦夷地東部阿依努人部落,成年男子給家樂屋務工的就占了一大半,就連剩下的人,其實也在家樂屋的影響之下——漁獵還是漁獵的,不過部落的民生已經被滲透的很深,采集和種植開始興起。


    甚至,以僧侶、醫生或能人出現的白主阿依努人,已經掌握了不少部落的實權。


    其實,阿依努人的實際收入已經開始增長,可箱館奉行所並沒有察覺到!


    其實,堀利熙不知內情也可以原諒——箱館奉行所是1854年才正式成立的,當年基本啥都沒幹,就是規劃箱館,1855-1857的三年內,幕府的投入不多,堀利熙帶人光顧著忙乎箱館左近了,等1857年和魯西亞的衝突一起,他更閑心關注箱館以外的地方。


    說到底,幕府對箱館的支持不夠。


    最大的一批官方移民發生在1855年,“遣清水氏遺臣及士庶千餘人於蝦夷使墾荒,經野牧畜、種樹、捕鯨、采藥及掘石炭、鑿礦山,以教化夷民。”


    後世,8萬多平方公裏的蝦夷地有人口約570萬,光函館(箱館未來的稱唿)就有30餘萬人。


    要知道,維新之後,扶桑在短短幾年內向蝦夷地移民了三十多萬人,之後此地才慢慢興旺起來。


    因此,目前幕府扔到蝦夷地的這點人,就像石頭扔進了池塘,漣漪是有的,但真說有多大改變,還遠遠談不到。


    扶桑古有良訓,“武士沒有能力經商”,這次直秀算見識到了。


    箱館奉行所的年收入為三萬五千餘金,那年開支是多少呢?


    數目遠遠超出。


    從五棱郭等工事的興建,到吸收新移民的費用,一年的開支超過十四萬餘金。


    幕府將一年的補助“手當金”定為十萬兩,原來是這麽算出來的!


    入不敷出,還要著手軍備,直秀對此很是頭疼。


    不過,箱館和白主合並,直秀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之後他把白主的老夥計們都叫來了箱館,重新規劃了發展策略。


    一直折騰到當年的十一月初,趕在入冬前,箱館奉行所才初步調整完畢。


    但此時,陸陸續續趕到箱館的所謂“攘夷人士”,已經累積到二三十人,這些人見不到直秀,便流連在市井之間,連馮諼客孟嚐君的事情都出現了——傳聞有人在居酒屋彈長刀吟唱,“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出無車、無以為家!攘夷誌士徒傷其心!”


    這還算好的,這些人成天不幹活在市井閑逛,還有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


    箱館町奉行大久保利濟被這些人煩的不行,看此時奉行所大事初定,他就趁機向直秀進言,“這些攘夷人士你還是見見好了。”


    說實話,這些人並非直秀一係眼中的人材,但能千裏出行到北地,在這個時候可不容易,不是膽略出眾就是意誌堅定,最次最次也得有一個特長,那就是“有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扶桑鏡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MerlinCahrin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MerlinCahrin並收藏扶桑鏡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