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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永六年秋風月中旬(1853年9月下旬),巡視過北方的小栗忠順一迴到江戶就發現大事不好——將軍家慶居然薨了,然後水戶老藩主齊昭聲勢大漲。


    他是屬於和齊昭一夥人不對付的,因此小栗趕緊跑到江戶城去複命,順便探聽一下風色。


    禦目付這個職位充滿了幕府特色,明明是將軍的心腹和爪牙,但名義上的上司卻是老中的副手若年寄,實務上又歸大目付統籌,平時還有權向公方樣申請覲見或上奏秘折,可能這就是“位卑”而權高的代價吧——都怕可以隱秘行事的目付這一係的人搞事。


    小栗先跑去見了當值的若年寄大人,表示使命完成的不錯:


    鬆前家的城築造好了,背靠山勢,除了本丸、二之丸和三之丸外,還有有樓櫓六座、城門十六個、台場7座,看起來氣勢不凡,是抵禦魯西亞人和其它南蠻船的重要依仗——因為直秀的幫助,鬆前家自產和購買了大量的石灰、水泥和青磚,因此提前一年多完工。


    而且鬆前家的態度也保持了一向的恭謹——幕府建立白主奉行所,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就是將整個北蝦夷地都劃出去了,不然為啥這次特意補貼了鬆前家三千石的領地,家主崇廣對幕府的旨意表示歡迎,表示“有幕府的直領奉行所在北地,自己睡覺都香了,再也不用擔心南蠻人打過來了”。


    若年寄大人一聽,這不是鬆前家說反話吧,小栗趕緊解釋,我覺的不像,聽說白主奉行所在鬆前町持續購買了大量的貨物,其中鬆前家的家臣們攫取了大量的利益,因此雖然有反彈但不是主流。


    “還是缺了曆練啊”,當值的若年寄大人沒有當麵指出荒謬之處,但心裏對小栗的說法嗤之以鼻——兩虎,不,虎犬競食,怎麽會沒意見,隻不過幕府勢大,鬆前家沒辦法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罷了。


    其實若年寄大人真想錯了,雖然不是完全錯誤但差的也很遠,原來鬆前家上下確實是對白主耿耿於懷,覺得“臥榻之地豈容他人鼾睡”,但現在已經不是這樣了,最起碼主流態度對白主溫和了不少——即使還談不上喜歡,但最起碼勉勉強能合作了。


    為啥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之前鬆前和白主雖然沒有正式開戰,但兩家的家臣一見麵可是經常切磋拳腳的,現在關係卻緩和了,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這就要從去年春季大久保代表白主拜訪鬆前說起了。


    當時,白主為了緩和和鬆前家的關係,提出了不少補償條件,其中除了火山灰水泥、青磚的製法外,還主動提出要幫助鬆前家發展種植、畜牧,而且白主也歡迎鬆前的商人前去經商。


    鬆前家是從道南十二館抱團發展起來的,內部派係很多,因此鬆前本家雖然貴為諸侯,但絕不是什麽強勢大名——雖然最近幾代家主一直在收攏權利,但幕府都沒做到的事,憑啥你鬆前家能行?


    因為內部不齊心,因此對白主強硬從來不是鬆前家的首選——白主彈丸之地,可後麵是幕府這個龐然大物啊,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打不起打不起。


    因此在白主主動表示親近後,以家老鬆前廣忠為首的家臣意見占了上風,家主鬆前崇廣拍板,“啥也別說了,撈實惠是正經。”


    當時還發生了一點波折。


    雖然白主嚴密封鎖,但因為前期參與的人員來路複雜,海豹島的消息還是走漏了,鬆前家雖然不知道白主的具體收獲,但數量巨大是無疑的,即使大久保和鬆前家老廣忠約定海豹島歸白主獨享,可這錢帛動人心,聽說白主允許鬆前的商人通商後,各路人馬一齊北上,發財去也。


    在這裏,直秀等人必須感謝幕府,因為“大船建造禁止令”,鬆前家沒有啥像樣的大船,而當時的千石船也是要幕府特許才能建造的,所以鬆前家和各路商人一共也湊不出幾條大船,因此北上尋找海豹島最終也無疾而終——廢了好大勁,毛都沒撈到。


    想想也是,北蝦夷的探察還是幕府派間宮林藏等人完成的,海豹島也不會跑,幾百年的時間裏鬆前家沒發現,這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雖然這次北上的各路人馬有個方向,但因為白主當時封港——直秀帶了大隊人馬去拔除魯西亞人的哨所去了,不封港不放心老家啊,因此鬆前各家也沒找到內應,在茫茫大海上搜索一番後,糧食吃的差不多後也就隻好垂頭喪氣地返迴老巢了。


    其實即使白主不封港,這些人也找不到內應——海豹島可是白主的內幕,見過海豹島的無一不是白主的骨幹,剩下的是鹹亨洋行的米人,其他人隻知道在東北方,具體位置嘛,都說了東北方,這還不夠清楚麽!


    等這些人迴到鬆前町後,自然是大罵白主背信棄義,順便把出麵談判的家老鬆前廣忠罵了個狗血噴頭。


    但後來這些人發現,咦,原來不用出門找海豹島也能賺錢啊——直秀從烏龍江口搬運迴來一千多人,又整合了附近的阿依努人部落,這人吃馬嚼的,自然需要大量物資,而來白主的幾家商人裏,最近的出發點是江戶,往來相當不便,因此白主自然要從離的近的鬆前町采購物資了,付賬的自然隻能是海豹皮,物資販賣賺一筆,出售海豹皮又能賺一筆,兩麵賺錢,因此鬆前町的各路商人賺了不少。


    但白主畢竟人口基數不多,而且為了控製相關信息,白主也不能在鬆前町采購太多,所以鬆前町的商人雖然賺了錢但數量其實不大。


    真正讓鬆前家上下態度轉變的反而是原本沒報啥期望的種植——火山灰水泥、青磚的製造是專營,而且規模不大,而且全都用來建造鬆前城了;畜牧嘛,技術白主是給了,可原本鬆前家的牲畜基數太小,加上沒看重也沒推廣,所以短時間也顯示不出啥明顯效果來,但種植卻實實在在給鬆前家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糖在江戶時代是奢侈品。


    因為氣候原因,產糖的甘蔗隻有四國、九州和那霸有種植,大部分砂糖產量都被薩摩島津家占據,而為了牟取暴利,島津家嚴格控製價格,因此砂糖的價格居高不下。


    扶桑民間為了吃口甜的,隻能用麥芽糖替代,可這玩意耗時、耗錢,所以連一般的武士從年頭到年尾也混不上幾口糖吃。


    這次白主給了甜菜種子,家老鬆前廣忠半信半疑地種了一些,結果收獲後按白主的指導書熬出糖來之後,頓時引發了轟動。


    說起來,鬆前家也夠廢的,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先天不足,但發展了幾百年才湊了四萬多丁口,也是進取心嚴重不足——鬆前家表示反對,沒有高產作物、煤和機械,你行你上啊。


    家主鬆前崇廣看著


    家老廣忠進獻上來的糖稀眼睛都直了,據說薩摩藩每年從砂糖上的收益可是以百萬兩金計算的——其實這是謠傳,當時幕府一年的收益才不過四百多萬兩天保小判,薩摩藩何德何能如此賺錢?不過是民間以訛傳訛罷了,不過島津家確實賺了不少。


    “北地能產糖?那我們以前辛辛苦苦捕魚、狩獵、種地和壓榨阿依努人幹啥?方向完全搞反了麽,啥也別說了,趕緊讓人問問白主還有種子麽,有多少收多少,以後咱鬆前家就全體種甜菜了!”


    因為糖在此時的特殊地位,甜菜種植帶來了巨大的利益,這才是鬆前家和白主關係緩和的原因——因為這個,家老廣忠還專門跑了一趟白主,準備和直秀訂了個攻守同盟,“甜菜種植隻能局限在蝦夷地和北蝦夷地,雙方不能主動擴散。”


    直秀表示,您說晚了,這甜菜種子是從伊豆韭山來的——其實是直秀讓鹹亨洋行主動提供給幕府的,小栗和坦庵先生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已,“我也想保密,可實力不允許啊。”


    鬆前廣忠鬧了個大紅臉,問直秀還有啥特產作物,不能產糖能產別的也好啊,直秀就給他安利了一下馬鈴薯和啤酒花。


    說起來奇怪,蝦夷地是扶桑日後第一的產量區,這水稻沒發展起來還可以推到水利設施不足、沒有良種上,可你的家主鬆前崇廣可是號稱精通蘭物的,馬鈴薯沒推廣可說不過去。


    而且蝦夷地居然有扶桑唯一野生的啤酒花,數量還不少,這也沒發現——哎,扶桑喝清酒,算你過關好了。


    廣忠對啤酒花無愛,啤酒是啥,南蠻人的另類馬尿麽,不過這馬鈴薯確實是大殺器,聽直秀說產量很高,這得迴去試試——武士自然不會吃這等下賤食物,但領民和阿依努人可以以此為生麽,別再成天喊吃不飽把大家心情鬧的都不美麗了。


    因此,鬆前和白主現在的關係大為緩和,尤其是嘉永六年(1853年),直秀開了不少分基地,把違禁的物品都藏好之後,鬆前家的商人也能大搖大擺出現在白主了,於是關係更加正常化,兩家雖說達不到狼狽為奸的地步,但如果白主支持的煉鐵所能在鬆前建成的話,估計也相差不遠了。


    反正不管原因是啥,總之,鬆前家在聽到小栗宣布的三千石領地換白主奉行所成立後,表示自己很鎮定,“江戶棒棒噠,陸奧國伊達郡梁川這地方我們鬆前家熟悉,以前不就置換過麽,老地方了,放心好了。”


    米船來訪、大敵當前,小栗和當值的若年寄大人都沒太在意,反正鬆前家沒當場鬧起來就行,反而是白主現在到底是啥樣,若年寄大人十分感興趣。


    幕府可是在享和、文化、文政年間(1799年—1821年)親自下場經營過蝦夷地的,當時魯西亞人大舉南下,幕府沒辦法隻好迎擊,最後還是佛蘭西皇帝拿破侖給力,大敵打進了魯西亞腹地,兩家這才握手言和,然後幕府才能全身而退。


    據說當年在北地的經營非常辛苦,窮山惡水加上阿依努人十分“野蠻”,幕府廢了老鼻子勁也折騰不出啥成績來——如果經營的好就不會又讓鬆前家代管了,這直秀據說隻帶了十六個屬下北上,其中半大孩子還有不少,居然站住腳了,還收獲了大量的海豹皮,江戶對此抱有興趣的不少,大家都想知道,這崛直秀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走了狗屎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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