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出了茶館,便一刻都沒有休息輕車熟路徑直向華升街而去,直到驛館前停了下來,拿出手中的憑書道:“我奉西北鎮北府陸王爺之命,來見皇上的,還不快快讓我進去?”


    驛館的作用便是接待外邦使臣和番地王爺使役的,而這會已快臨近傍晚,估計是見不了皇上的,所以這人隻能先留宿在驛館。


    否則他拿著手中的文書就可直接進皇宮見周皇。


    過了許久,直到驛館負責接待人的禮部官員出來,這人見還不讓他進去,他抖著手裏的文書叫嚷道:“還沒看清楚嗎?快快給我準備一桶熱水,再準備一套新衣服,待我洗漱一番換上新衣,我要即刻進宮去見陛下!”。


    那禮部官員見這人手裏的文書為真,自是不敢怠慢,馬上放他進去。


    就這幾句話已能確定這人真是西北那邊的來人。可他到底是不是西北陸王爺的人卻有待商定。


    齊安本想迴去把這事情和陸蓧嘉商量一下,可若是等他叫上陸蓧嘉折返迴來,這人說不定已經進啦皇宮。且他若真是陸王爺身邊的人也就罷,可萬一不是呢?


    猶豫再三後,齊安確定無論他到底是不是陸王爺身邊的人,等他待會出來敲暈了再說。


    可問題又來了?近來永安城的戒備前前後後加了又加,已經離備戰狀態差不了多少!何況華升街的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大,如何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人敲暈這又是個問題?


    要是他早早進了明鏡司,這會就可以直接進驛館,可問題就是他不是!


    顧慮太多,反而令齊安的思緒混亂起來,但已經有了一次大理寺的教訓,他深吸一口氣後,心情平複下來。


    想了想,他快步向武九凰的公主府走去。門外的侍女見到是他,一點好臉麵都沒給他,關上門就要趕他出去。別人不知道,這侍女是極為清楚的,明明自家的公主與他什麽都沒有,可外人為什麽要那麽說?


    她甚至覺得,公主的清譽就是他敗壞的。


    “還請姑娘放一定放我進去,我有要事找你們公主!”齊安以著懇求的語氣說到。


    他如今要進驛館,想來想去也隻能找武九凰來幫忙。


    見他態度誠懇,侍女想了想這才將他放進來,並且警告他進去後少說什麽無用的廢話。


    在正廳等了少許時間,他才見到武九凰披著一頭散開的秀美黑發走了過來,像是剛睡醒一樣還沒來得及梳妝打扮。隻看其模糊身影,其端正的儀態倒是落落大方,可惜她依舊戴著麵具,讓人看不清她的麵容。


    見著是齊安,她則有些不悅道:“咋們沒成婚之前,你少來這裏……”。


    她畢竟是個女兒家,近來的風言風語多多少少讓她有些不悅。


    齊安則用著愧疚的語氣道:“是我拖累公主殿下了,是我的不是,以後我一定請陛下把這樁皇婚撤去!”。


    “撤……你告訴我該怎麽撤?就算撤了我的聲譽如何挽迴?”她質問著齊安,叫後者越發羞愧。


    但想了想,他道:“時機到了……我是誰,我會清楚和殿下說個明白!如今我卻是有事找殿下幫忙!”。


    可現在不是愧疚的時候,他有事情急求她幫忙,隻能先承諾這麽一句。


    聽到他這麽講,她眼中的怒意稍稍減了一些,而後才又道:“說吧……什麽事情?”。


    “我想進驛館。”


    “為什麽?做事情總得有個理由。”


    “這……恕我不能奉告!”


    “那便沒得商量,你快些走吧!”


    聽聞齊安求她幫忙,但又說不出個理由,便擺手示意他迴去。


    這一下令他頗有些失落,他隻能開始盤算其其它進驛館的方法,或者去找賢王幫忙?可是即便他幫忙,到時候出了事,別人一猜就猜得到這事情和他齊安有關,這方法風險太高。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她又叫住了他。


    他卻不解道:“為什麽?”。


    她卻信誓旦旦且篤定告訴他:“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就是風箏的主人!”。


    小時候,因為她母後是魔教中人的關係,自她去世後,幾乎少有玩伴同她玩耍,那些個小宮女和小太監,表麵上和她玩的樂此不疲,可她知道這都是自己的父皇強令他們與自己玩耍。


    隻有護國公府的一個小男孩,同她來往,同她一起放風箏,同她一起在大雪天看雪景……


    那是她自母後去世後,過去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聽到她這般講,齊安一顆心仿佛被什麽抓住狠狠捏了一下,痛的過去塵封許久的記憶再次從腦海中浮現。


    但對著她,他什麽都沒有講,隻是重重又向她行了一禮。


    “好……從現在開始,你不說我也不會問!但幫完這個忙,以後你莫要再來找我!至於陛下賜的婚,我會想辦法叫他撤去!”她雖然答應了齊安,但語氣中又隱隱帶著幾分怒意,這種怒更像是責怪。


    責怪他總是不把話說清楚。


    有那麽一瞬間,齊安想說不必把這樁婚撤去,但終究因為愧疚,膽怯把這話說出來。


    “來人,給他找身下人的衣服。”接著,她叫來人吩咐到。


    過了一會兒,見仆人把衣服拿來,她則對齊安道:“你把衣服套外麵換上。”。


    齊安沒有多問,便把衣服直接套在了外麵。


    過了一會兒時間,待她紮好頭發,又叫了十來個下人一同出了門,而齊安就混在眾多仆人之中。


    在公主府已經待了小半個時辰,齊安隻希望這個西北來的人,洗漱換衣慢上一些。


    一行人直到走到驛館門前才停了下來,外麵的人見是明珠公主過來,都向武九凰問了好。她則用著疑惑的語氣道:“我近來買了一隻貓,可就是有些調皮喜歡到處亂跑,剛才聽人說它跑到你們驛館了,不知道能放我們進去找找嗎?”


    “這……勞煩我給蒙大人通報一下!”守在外麵的兩人做不了住,其中一人便跑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此處的禮部官員蒙餘走了,出來,恭敬對武九凰道:“那殿下便放人進來尋吧,我倒是沒見什麽貓進去。”。


    若在平時有外麵的使臣在裏麵,無論多大的官來,蒙餘是決絕不會放人進去的,可今日西北來的那人卻是實在蠻橫無禮,給他燒水的人燒水慢了一些,他就罵罵咧咧指著燒水的人破口大罵了起來,罵的還極為難聽。


    這就讓蒙餘不舒服了,正巧眼前明珠公主過來,他倒希望西北來的那個人最好衝撞了公主,然後公主去陛下那裏好好給他穿穿小鞋。


    見蒙餘輕輕鬆鬆就放人進去,讓武九凰有些詫異來的路上,她還特地想了一套絕好的說辭。


    進去以後,武九凰悄悄對齊安道:“要做什麽你便做吧,可隻此一點,千萬別鬧出什麽人命官司出來。今天我來過這裏,別人也看到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出了事和她也脫不了關係。且近來永安查的這麽嚴,真出了事情方方麵麵都會查個清楚!


    齊安向她點了點頭。


    一夥人裝模作樣在驛館找起了貓,齊安則是偷摸到了西北那人的房間裏。


    就見就幾個燒水小廝正忙著往一個大木桶裏添水,這人則罵罵咧咧道:“爺爺可是西北的先鋒大將軍羅列,你們速度快些!要是怠慢了我進皇宮,這放戰場上可就是延誤戰機,是要殺頭的!”。


    幾個小廝並不懂先鋒大將軍是什麽,但一聽殺頭二字臉色頓時煞白,隻得加快添水的動作。


    添完水,幾個小廝出去,羅列進入到水桶泡起了澡,臉上表現得舒適愜意。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幾乎兩眼一睜就是急著趕路。


    如今到了永安,他才算真正的放鬆下來。


    感受著水桶中的溫熱舒適,他漸漸合上了眼。


    而齊安則悄悄進了房間,對著這人脫下的衣服一陣摸索。原本他的想法是想把這人打暈拖走,可現在明顯是不可能的。


    那不如偷走他身上的文書,先叫他進不了皇宮再說。


    而打開他的包袱後,齊安卻不止看到了白天開到的那紙文書,還有一封信,和幾兩碎銀。想了想,齊安把這文書和信全都踹到了懷裏然後掩上門悄悄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淵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係北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係北念並收藏長淵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