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皮萱草?周申侯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眼前一黑就此跌倒。


    不過轉眼間,他渾身已經冷汗狂冒。


    來此之前從未想過,芩玄德會在玉虛宗裏對他發難。


    眼看隻是處置一名外人,各大長老均沒有反對。


    便是王言禮自己,也隻是一臉淡漠,仿佛處置的不是王家的老奴,而是個不相幹的外人。


    不料蕩魔峰峰主紀敏之,忽然皺眉道:


    “趙師叔,此事不可如此草率。”


    此言一出,各大長老下意識對視了一眼,神情霎時間變得無比凝重。


    芩玄德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想到了什麽,臉色忽然變得鐵青。


    周申侯驚喜不已,像是跌落深淵又被人輕輕撈起。


    老頭瞥了紀敏之一眼:


    “這樣處置,還很草率嗎?敏之,你不會當我們都是瞎子吧。”


    “的確是草率了,如果宗主在,斷不會如此處置。”


    紀敏之淡淡道:


    “宗主已經多年未曾現身,宗內上上下下因為此事,都有些離心離德。


    今日借此機會,我想替各峰峰主問趙師叔一句。


    宗主,可還活著?”


    她淡淡的望向老頭,眼神平和之中,似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銳意。


    王言禮和另外兩位蕩魔峰靈胎期對視了一眼,眼中均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他們這位大師姐,終於要出手了!


    “敢在此刻逼宮,她是已經到了臨門一腳,馬上要成就元神真君的地步了?”


    顧之玄掃了紀敏之幾眼,若有所思。


    老頭陷入短暫的沉默。


    大殿裏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芩玄德忽然一拍茶幾,沉聲道:


    “紀峰主,你這是希望我師坐化?”


    紀敏之麵色淡然:“你誤會我了,隻是身為大派,若無元神真君坐鎮,如何保得住我們此刻所在的洞天福地?


    今次你芩玄德要收徒,金剛佛宗與另外兩座大派都會派人來觀禮。


    如果他們問及宗主之事,你要我們玉虛宗給予何種迴答?


    倘若被人看出我們外強中幹,要不了多久,就要迎來奪宗之戰。”


    “紀峰主此言有理。”


    “趙師兄,我看還是說說掌門師兄如今的處境如何吧,我們心中也有個底。”


    一位頗為蒼老的長老緩緩開口。


    這位一開口,立即得到在場諸多長老的附和。


    “不用追問了,老朽還活著。”


    忽地,殿外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


    在場長老均是一驚,下意識站起身,對緩步走進大殿的身影行注目禮。


    芩玄德驚喜道:“師尊。”


    “師兄終於出關了。”


    老頭也笑著站起身。


    “我等拜見宗主!”


    在場長老連忙行禮,神態無比恭謹。


    便是以紀敏之為首的四位蕩魔峰靈胎期,也不敢在此刻露出半點不敬。


    “這位就是玉虛宗宗主,也是玉虛宗僅有的元神真君?”


    顧之玄神色肅然,看著眼前這位枯瘦的老者一步步走到主位,然後坐在了宗主之位上。


    “顧玄,這位就是你的師祖,玉虛真君之名,在東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芩玄德笑道:“還不快上前拜見。”


    “弟子顧玄,拜見師祖。”


    顧之玄上前幾步,拱手行禮。


    玉虛真君看了顧之玄幾眼,隨後微微頷首:


    “你的事我聽說過了,有丹火在身,能走煉丹師這條路,恰好我們玉虛宗有位供奉便是真正的丹師,以後丹道上有不解之處,可以去問問他。”


    頓了頓,他目光掃過在場的長老,沒有一位長老敢與他對視,多少都泛著一些心虛。


    “紀敏之。”


    玉虛真君忽然道。


    “弟子在。”


    紀敏之上前一步。


    “你是靈胎後期了吧。”


    玉虛真君神色淡漠。


    “正是。”


    紀敏之眼神微動。


    “照理來說,老朽以後若是坐化,身上這尊元靈法壇也是傳給主峰一脈。”


    玉虛真君緩緩開口:


    “不過如今主峰青黃不接,玄德也僅僅是靈胎初期,無法接受元靈法壇的傳承。


    玉虛宗向來有規矩,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從其他峰上挑選靈胎後期,做為傳承。”


    在場的長老眼神變得無比凝重,心中略顯忐忑。


    這是他們頭一次,聽到玉虛真君主動提及此事。


    “難道師尊大限已到?”


    芩玄德怔怔的看著玉虛真君。


    “趙師弟年歲不小了,不適合拿我的元靈法壇。”


    “紀敏之,你年歲正當年,又是靈胎後期,我手中的元靈法壇傳承給你,正合適。”


    玉虛真君道。


    王言禮他們心中狂喜,卻也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這件事,就如此簡單?


    “大派之所以是大派,便是不能斷了傳承,你們很多人想不明白這一點,心中都有些急躁,暗中不斷臆測,導致玉虛宗如今離心離德。”


    玉虛真君哼了一聲:


    “真以為我死後,會故意藏起元靈法壇,導致我玉虛宗被踢出大派之列?”


    紀敏之輕聲道:


    “宗主,晚輩不敢如此臆測,這一次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宗主安然無恙,那自是最好,我等也就心安了。


    至於元靈法壇的傳承,日後玄德師弟若能晉升靈胎後期,宗主傳承給他,我等也沒二話。”


    “大師姐……”


    王言禮他們心中暗暗著急,這時候說這種話,豈不是把好處往外推?


    “你們其實都應該猜到了,我這些年閉關潛修,也隻是為了吊住最後一口氣。


    現在大限將至,難以維持,這元靈法壇,自也要傳承下去。


    大派,不可一日無真君,這是東洲上人人皆知的道理。”


    玉虛真君說話間,袖袍輕輕一揮,隻見元靈法壇瞬息現身,閃爍著淡淡瀅光。


    “師兄,你大限將至了?”


    老頭臉色變得肅然。


    在場長老也紛紛站起身,一言不發的盯著玉虛真君。


    紀敏之在看見那座元靈法壇後,即便城府再深,眼中也不免湧現出幾分波瀾。


    “紀敏之,這座元靈法壇我會傳給你,不過我們要定個君子之約。”


    玉虛真君微笑道。


    紀敏之從元靈法壇上收迴目光,看向玉虛真君:


    “宗主請說。”


    “以後我清溪峰若有靈胎後期現世,你壽元又到了,當把元靈法壇再傳迴我清溪峰。”


    玉虛真君淡笑道:


    “你若答應了,現在就拿走元靈法壇。”


    芩玄德看著這一幕,神情有些落寞,他知道若非自家師尊真的撐不住了,斷無可能在此做出托孤之舉。


    “這便是大派的傳承之舉麽……”


    顧之玄默不作聲看著眼前這一幕。


    看來這玉虛宗,也隻有一座元靈法壇。


    而他這個小小的靈脈後期,卻身懷兩座元靈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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