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開運等人連忙將人抬了出來,把了脈,孫開運無奈地搖搖頭:“氣血攻心,勞心勞力再加上這次打擊,醒了也是活不了幾日了……”


    “先救她吧。”蕭鈺道。


    孫開運點點頭:“放心,我盡力。”


    除了女人,還有一些男人、老人和孩子,看到婦人那可憐淒慘的模樣,想到自己的命運,一個個都哭了出來。


    “我們被他們當做老鼠,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每天就吃兩個黑饃饃,喝一碗洗鍋水,還每天要忍受他們的鞭打,隻要我們稍微慢了一點,他們就往死裏打我們,剛開始人多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們的鞭子下……”


    有人敞開了衣裳,露出了裏頭被打的傷痕累累的皮肉:“這都是被他們打的,我命大,沒被打死。死在我眼前的人,我就見過四十多個……”


    “還有餓死的,渴死的,被石頭砸死的,被炸藥炸死的,每年都往洪山村送新人,我都不記得,洪山村那邊進過多少人了,但是到後來,也就隻有我們這些人活了下來。若不是他們……”那人指向蕭鈺:“若不是這位公子舍身進洪山村救我們,我們怕是已經死的連屍骨都找不全了吧!”


    蕭鈺捏著拳頭,好幾次都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這群人,每說一句話,他心裏頭的恨意就多加一分。若不是知道自己身為朝廷官員,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將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一點點淩遲處死。


    讓他們也體會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掃視了一眼群情激奮的老百姓,看到他們有的愕然,有的憤怒,還有的則是失望。


    “安民堂,安民堂竟然,竟然是……那樣的地方……”有老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到的,可不敢相信又能怎麽樣,這眼前活生生地二十多個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裏頭還有熟識的人,看到他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什麽不相信的。


    城外幾百號人都默不作聲,隻看著蕭鈺身旁的那幾十個人哭,他們都是血肉之軀,看到自己熟識的人過著這樣豬狗不如的日子,他們怎麽不心疼!


    蕭鈺心疼地看著那群人抱在一塊痛哭的老百姓,心如刀割。突然,他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


    那是一到充滿了恨意和敵意的目光,蕭鈺站在馬車上,看向視線傳來的方向,隻是,人太多了,壓根不知道是誰在看他。


    而那束不懷好意的目光,很快就散去了,蕭鈺也找不出來了。


    對麵的區定也意識到了不好,罵了一句該死的胡興友,也管不得那麽多了,勒馬混進人群就要跑。聽鬆雖然受傷,卻一直都在仔細注意對麵的人,見那個區定要跑,他也閃身進了人群裏。


    “那壓根就不是天堂,那是煉獄。”董翠翠聲音若有似無,飄乎乎的,若不是仔細聽,壓根就聽不到。


    全城幾乎都靜默了。


    蕭鈺閉上眼睛,許久這才睜開:“第二十七條,謊報瞞報或者不報災情,魏大人,澧縣的災情,你可有如實上報?”


    “什麽災情,澧縣這麽多年沒有災情。”魏憫益順口迴答。


    董翠翠冷笑:“嗬嗬,沒有災情?你也好意思。那群畜生可是說了,你們把洪山村的一座山給挖空了,三個月前一場大雨,將住在洪山村的那二十多戶外來戶全部給壓死了。”


    “二十多戶,五十多條人命啊!”蕭鈺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們不是你們澧縣的人,可是在你們澧縣境內,魏大人,您身為父母官,上報災情是你的職責,你不報,就是為了掩蓋你們在挖金子的事實吧?”


    “金子?什麽金子?”有人在喊。


    “我們被送到洪山村,就是去挖金子的。最後都進了這個人麵獸心人的口袋。”


    “胡說八道,安民堂是我建的,我收留你們也是真的,我從來沒有送你們去洪山村,跟我有什麽關係。”魏憫益還在狡辯:“我是堂堂父母官,我熟知大越律法,我怎麽可能會知法犯法。”


    “魏憫益,你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要不,你再聽聽,你身邊的那些走狗是怎麽說的?”蕭鈺抬抬手,就見有人押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胡興友?”魏憫益一看到胡興友就愣住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明明安排人給胡興友下藥了的,怎麽會沒毒死這個狗東西!


    魏憫益一直都在想剿滅土匪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多用心思去關注胡興友,就連胡興友早就已經跑了也不知道。


    胡興友嘎嘎地笑:“魏憫益,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給你賣了這麽多年的命,臨到臨了,你跟區定那狗東西竟然商量要老子的命,老子怎麽可能被你們算計,想要我的命?嗬嗬,老子跟你們一塊上路。”


    魏憫益:“你……我平時對你跟對待親兄弟一般,你……”


    胡興友啐了一口,那口唾沫直接吐到了魏憫益的臉上:“魏憫益,你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既然都這樣了,說也是個死,不說也是個死,嗬嗬,正好,就讓全城的老百姓聽聽,你這個勤政有為、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是怎麽騙過全城人的!”


    胡興友侃侃而談,魏憫益嚇得渾身發抖,洪祿也好不到哪裏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就是你們心目中無私的父母官。”胡興友冷嘲道:“他明麵上建安民堂,其實就是為了找勞力,挖金子那可大罪,隻有選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去最好了,死了也沒人知道。可不嘛,我們在洪山村挖了五六年的金子,你們這群人又有誰知道。都是一群蠢貨。”


    胡興友笑得有些猖狂:“被人騙了這麽多年,還在這裏替他伸冤鳴不平的蠢貨。什麽土匪,郭淮,你跟你那幫兄弟都被他算計了這麽多年,你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問青紅皂白就將你們認定為土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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