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清晨,天公不作美,陰冷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落在身上透心涼。


    林碩站在山洞口,手心接著雨水,歎氣道,“看來今天是去不了了。”


    結果他低估了奉國教授的決心。


    奉國教授帶著兩個助手,身後跟著王響與王鑫,冒著雨勢找了過來。


    見林碩站在山洞口發呆,焦急的問道,“走啊?”


    林碩無奈的說,“教授,您都這麽大的歲數了,淋濕了生病怎麽辦,我們不差這一天。”


    奉國教授眼睛一瞪,不怒自威,“怎麽不差這一天,凡事講究分秒必爭,當年我們到大山裏勘探時,恨不得不睡覺。你知不知道,提前一天發掘出一個礦脈,對國家的影響有多大?


    早點出發,早點挖迴來礦石,早點砌好爐窯,我們就能早一點冶煉出鋼鐵,你身為領袖,必須要以身作則!”


    林碩被奉國教授說得心中羞愧,招唿道,“進來喝完熱湯再走吧,這點時間總有吧?”


    這次奉國沒有拒絕。


    林碩讓常小竹幫忙給教授煮湯,他則收拾裝備,準備出發。


    無人注意的時候,林碩偷偷地和葉梅說,“這種天氣你就不要去了。”


    葉梅堅持說,“不行,我們要去,我覺得教授說得沒錯,我們不能太安逸了,要分秒必爭。”


    林碩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個好吃懶做的大惡人。


    喝了湯,一行八個人,每個人都背著背簍,沿著山崖下的路繼續往北走。


    經過遭遇野豬的陡坡時,奉國教授指著上麵,“下雨路滑,大家小心點。”


    他六十多歲的年紀,竟然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麵。


    起初林碩還擔心,他會不會摔倒。


    如果出事了,對他們來說,那可是巨大的損失。


    爬到半山腰,林碩發現自己低估這位老爺子了。


    明明年紀最大,但他的腳步最穩,每次都能尋找到適合落腳的地方,沒有一次失足滑倒。


    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陡峭的山岩上行走,奉國教授如履平地,就好像在自己家的地板上一樣。


    在他的帶領下,隊伍前進的速度很快。


    經過半山腰,後麵的路相對平緩許多,但植被更加茂盛。


    淋了雨後,踩在上麵泥濘濕滑,他們的速度一降再降。


    漸漸地,奉國教授體力不支,感到吃力,終於還是求助兩名助手。


    在經過陡峭的地方時,一個在上麵拉著,一個在後麵推著。


    爬到山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事情。


    山頂的空間並不大,整個山崖的兩側好像刀切過一樣,筆直而深邃。


    站在山頂,眺望遠方,薄薄的霧氣籠罩在上空,隱約能從霧氣中看到有一條渾濁的大河穿行而過。


    如同一條漆黑的蟒蛇,趴伏在山澗中。


    這種仙境一樣的景色,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林碩一時間心中豪邁,有種吼上一嗓子的衝動。


    沿著山頂繼續向前,走了約兩公裏,奉國教授蹲下去,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迴身遞給林碩,“小夥子,看看,我們已經到了鐵礦的範圍了。”


    林碩接過來,忽然感覺手上一沉,比尋常石頭要重上許多。


    雨水澆在石頭上麵,反射著點點銀光。


    但大多數的地方都是偏向紅褐色。


    奉國教授介紹說,“紅褐色是氧化鐵,那些亮晶晶的是剛暴露出來的金屬,還沒有發生氧化反應,不過不是純鐵,應該是某種合金物質。”


    說完,奉國教授繼續向前走,“跟我來。”


    隨著繼續向前,周邊的石頭越來越多,山脊的空間也越來越寬。


    從這裏往南方眺望,整個山脊就像是一把閘刀,將島嶼分割成兩半。


    而他們,就在閘刀的背上。


    又走了不到百米,腳下已經看不到植被,全都是黑色,紅褐色的石頭。


    奉國教授說,“到了,就是這裏。”


    林碩走到山崖邊緣,低下頭,透過薄薄的霧氣,隱約發覺下方不遠處,剛好就是亂石村的營地。


    林碩驚訝萬分,“教授,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奉國教授露出神秘的笑容,“因為我在營地東側的石碓裏,發現了不少含有金屬的礦石。我想著這座山上應該會有礦脈,於是尋找上去的路。


    我先是向南找,用了兩天時間,一無所獲。從地勢上看,繼續往南應該會更加陡峭,所以我反方向向北,果不其然發現了一條小路。


    這條路我可是找了足足一周,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山脊上果然有礦脈存在。”


    他說的輕鬆,林碩知道他付出了怎樣的艱辛。


    和潤去美國的陳教授相比,奉國教授才是真正的大公無私,為國為民。


    雨水澆在身上愈發的冰冷,熱湯暖起來的身子,熱量很快就被帶走。


    奉國這個小老頭一路上一直在堅持,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林碩細心注意到了他發紫的嘴唇。


    林碩催促道,“大家趕緊幹活兒,背簍不一定要裝滿,山路崎嶇,量力而行,這裏不需要攀比,千萬不要逞能。”


    礦石比想象中的還要重,林碩裝了滿滿一背簍,估計得有六七十斤重。


    背簍承受不住重量,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林碩不得不拿出去一些石頭。


    這時其他人也裝好了。


    就連奉國教授的背簍裏,也有二十多斤的礦石。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還要難走,他們花費了足足兩個多小時,腳才踏在平地上。


    林碩的小腿發酸,發脹。


    下山要時刻繃緊肌肉,不小心就會滑倒,消耗的體力更多。


    林碩迴頭看了一眼葉梅和常小竹。


    葉梅還好,氣色紅潤,隻是唿吸有些急促紊亂。


    常小竹的整張臉都白了,下山後,兩腿一軟,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葉梅拉著她的手臂扶她起來,林碩接過常小竹的背簍,“你們迴去休息吧,亂石堆的這段路我跟過去就行。”


    兩女沒有逞能,聽話地迴去休息。


    又過去半個小時,林碩來到亂石村,按照奉國教授的要求,所有的礦石都堆在小溪的下遊,靠近圍牆的位置。


    奉國教授指著圍牆附近的一處空地說,“爐窯就建在這裏吧,鍛鐵必須要水,這條小溪的水流不夠大,我們得擴寬河道,在這裏建一個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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