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舅急的臉都紅了,說:“老夫說的句句屬實,哪裏是騙錢,你小子,不計大人一點好,為了你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剛把你從鬼屋裏就出來,你翻臉就咬人,我和你,不就是農夫和蛇嗎!”


    我不理老張的胡鬧,弱弱的問:“那到底要多少錢呢?”


    馬舅又打量了我一陣,下定決心說:“實話告訴你吧,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多少錢都不管用,如今惹上的這段因果,我自己都身在局中,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掂量著自己這條小命的價值,說:“您別這樣,開個價。”


    馬舅眼神飄忽,似乎很忌諱老張說他騙我錢,小聲說:“現在說這個不適合。”


    他正色對我們說道:“眼看天快亮了。太陽一出來,什麽事情都就都和沒發生過一樣。”


    我揉揉眼睛說:“至少我沒睡好。”


    馬舅說:“那就日出之後各迴各家,太陽落山之前,我們再在這裏碰頭。”


    太陽剛出來我們就出了店,這時候的老張還是渾渾噩噩的,如果自己騎車迴去,也未免太危險,我就給他打了一輛車,然後把他的車騎到我們的派送點充上電,這才騎自己的車迴家。


    我自幼喪母,父親也一直都不在身邊,在這裏是一個人住。迴家之後立即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倒頭就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我還在想老張有沒有起來,試探性的給他打了過去,沒想到他秒接電話,精神頭似乎還好得很,他問:“怎麽樣許老板,醒來啦?”


    我詫異他精神怎麽這麽好:“是啊,你怎麽……”


    老張搶著說:“你忘了嗎?我中午就得起來,要化符水,這迴已經起來很久啦!”


    “哦對對對,”我突然想起老張要在正午時分,揭下安魂符的事情,“你感覺怎麽樣?”畢竟老張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被鬼上過身的人,我多少還是有點擔心。


    “你聽不出來我生龍活虎嗎?”老張有點得意忘形,“你別說,馬舅那個老小子的符咒還真管用,我喝下去之後,精神頭瞬間就起來了,簡直比紅牛還管用!唉,除了嘴裏也不知道怎麽弄出一個大潰瘍,影響我的胃口之外,我整個人狀態簡直好極了。”


    “你踏馬喝的該不會是興奮劑吧!”我也為老張感到高興,畢竟自己身邊的人,能夠看著他精神抖擻,總比昨天的一蹶不振要死不活讓人放心。不過至於為什麽他嘴巴裏麵爛了個口子,我當然不會主動去多做說明。


    我和老張又聊了幾句有的沒的,約好了時間,五點半一起到馬舅的龍馬香燭店。


    我睡覺之前早餐都沒吃,這會兒睡醒了有點餓,我削了個蘋果,邊啃邊迴味昨天的經曆。


    一愣神就發現時間已經指到了五點。騎上我的電動車也就出發了。


    我騎著騎著,心想,哎呀糟糕。


    竟然忘記那個事兒了!


    那個憨憨的姑娘今天會有人為她送外賣嗎?她會不會餓肚子忘記點?別人送的餐會不會合她的胃口?


    不過今天是顧不上了,兒女情長先放放,一頓不吃也餓不死,我還是先得去和老張他們匯合。


    那個憨憨的姑娘遊樂樂,就是我留在這裏送外賣的心底小秘密。


    她在一個互聯網公司做室內設計,應該是實習生,別人實習都是兩三個月轉正,而我送了半年的外賣,好像她半年都沒有轉正。


    雖然我和她幾乎沒說過話,甚至連微信都沒有加,但是她有意無意甜甜的一笑,就總能讓我……怎麽說呢……是一種為了她做什麽都可以的那種單純而愚蠢的想法,就會自然而然的萌生出來。


    是那種我一天至少要想三次,每次想起來,嘴角都會自然上翹的人。


    她的那種單純,和複雜的社畜工作環境格格不入。給我的感覺就如同鋼鐵叢林,周圍鬣狗圍繞,她卻是一個懵懂的小兔子。讓我也不由的想保護她。


    其實我暗地裏也給她所在的公司投過幾次簡曆,目標崗位都是產品總監,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都沒有收到過麵試邀約。


    想著想著,我騎著車已經到了金盆老街。


    老張的車已經停在外麵,我也連忙停好車,熟門熟路的進了馬舅的門麵。


    前房仍然沒人,我直接走到裏屋,裏屋燈亮著。


    我瞧見三個人坐著,都沒有說話。


    除了老張和馬舅,還有一個四十多數的阿姨,或者客氣點叫大姐。她頭發全部精神往後攏著,梳著一個簡單的馬尾。雖然頗有皺紋和風霜,但也一眼能看得出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人。


    房間裏隻有那個大姐嗑瓜子的聲音。


    “嗑,噗,嗑,噗……”大姐旁若無人的吃,旁若無人的隨地吐殼,地上很大一片都是瓜子殼,看來她坐著也已經很久了。


    “是許多吧?”見馬舅和老張都沒有抬頭,那大姐竟嗑完一把瓜子,再從口袋抓瓜子的空隙裏,叫了我一聲。


    “啊?”我聽她的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唉,怎麽才來。”那大姐示意我坐下。


    我真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問:“姐姐您是?”


    大姐見我叫她姐姐,臉上帶起笑意,說:“我是隔壁開壽衣店的,叫我孫姐就可以了。”


    “哦,您就是孫姐!我聽馬舅提起過您。”我這才想起,昨天馬舅是和她通過電話的,我應該是在電話裏聽過孫姐的聲音,原來這就孫姐。


    “這個不要臉的,肯定盡是到處說我的壞話!他說什麽你別信啊,我和他沒什麽的,就是隔鄰隔壁的關係。”我瞥了一眼孫姐,她笑起來的確有一種成熟的魅力,心想馬舅還真是有眼光。


    我見我這和孫姐都聊起來了,這二位怎麽頭都不抬呢?


    我幹脆問孫姐:“孫姐,他沒倆這是怎麽了?”


    “我不知道啊,”她先是直接否認,然後又努努嘴,一口瓜子殼往地上的外賣箱吐了過去,說:“可能是跟那個有關係吧。”


    “那裏頭是什麽?”我隨口而問。


    孫姐看傻子似的,站起身來說:“開玩笑,跟我什麽關係,我就過來坐會兒,要想看你自己看吧,年輕人,聽人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奇害死貓。”


    我心中暗歎,薑還是老的辣,這孫姐果然也是明白人。


    “孫堂客,你先迴去吧,我忙完再來約你跳舞。”馬舅終於開口了,我聽他的語氣,想起他昨天說的話,顯然是保護孫姐,不想讓她也平白無故的摻和進來。


    我看著昨晚我們解下來放在他店門口的外賣箱,心想,難道又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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