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也不攔著那位劉大媽,而是搬了屋裏唯一的一張完好的椅子,堵在了門口。


    她手裏還剩下小半個白饃饃。


    劉大媽的孫子劉板栗伸手就要去搶謝晚手中的白麵饃饃。


    若是謝晚不想跟他搶,一個小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搶到謝晚手裏的東西的。


    謝晚卻讓他搶到了。


    不僅搶到了,等劉板栗咬了一口白麵饃饃後,謝晚才出聲對秦牧歌說:“幺弟,你說什麽人會打劫革命軍人?”


    秦牧歌不傻,立即明白了二嫂要搞事,大聲的配合道:“那……那肯定是壞份子。”


    謝晚搖頭,“再壞的壞份子,也沒有那麽囂張,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我一個中尉。


    我看,肯定是敵特份子指使的,才會如此的不管不顧。”


    秦牧歌樂了,他們家好幾個軍人,可惜當兵的都不在京城,他們雖然算軍屬,但因為婁清月的關係挨過處分,也不好搬出軍屬之名,為婁清月撐腰。


    否則更會被有心人抨擊秦父是走資派了。


    但謝晚不同,謝晚剛嫁進秦家,家裏三代貧農,身家清白,又是軍官,真要被個什麽都不是的老百姓欺負了,那才叫倒反天罡。


    秦牧歌表情誇張的喊到:


    “啊呀,我剛都沒想到,肯定是敵特份子。


    嫂子,我記得你這次是來執行任務的吧?


    你肯定帶了重要資料。


    有人在咱家搜來搜去,估計是為了竊取機密。


    這種人咱們該怎麽辦?”


    謝晚一挑眉說:“你還等什麽,快去革委會報告,我們抓到一家子敵特份子。


    我有一份重要的機密文件,剛還藏得好好的,那位大嬸闖進屋後,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我的文件就不見了,肯定是她偷了。


    還有這個小子,一見麵就打劫革命軍人,搶我軍糧,長大了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院裏其實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看熱鬧的鄰居,目光都投向了謝晚的軍銜。


    謝晚為了路上方便,穿的不僅是軍裝,還佩戴整齊了軍銜。


    她現在是中尉軍銜,好歹也算是個軍官。


    這軍銜在部隊隻能算個底層軍官,可到了地方上,好歹也相當於科級幹部。


    現在的老百姓都怕幹部。


    他們本來就存了心思,如果劉大媽去秦家打劫又成功了,他們中肯定又有人會向婁清月繼續借東西。


    但此時他們看著像個門神一樣坐在秦家大門口的謝晚,都不敢再靠近。


    那位劉大媽聽了謝晚和秦牧歌的對話,也嚇得跑了出來,解釋道:“同誌,你誤會了。


    我可沒搶你東西,我就是進了婁清月家裏看看。”


    謝晚冷著臉問:“看看?誰賦予你的權利可以隨便闖入軍人的住所?


    你難道不知道軍人的住所,也是軍事重地,你沒有受到邀請,隨意闖入,就是為了竊取軍事機密。”


    這劉大媽也是鬥爭了好幾年的,可不會隨便被謝晚嚇唬,撇了撇嘴道:“這就是你婆婆家,算什麽軍人的住所?”


    謝晚拿出了自己的特勤工作證晃了晃說道:“你看清楚了,我是特勤,到京裏執行任務,專門抓敵特份子的。


    這裏是我家,怎麽就不算軍人住所了?


    我剛發現了一夥敵特份子,你就衝入了我的住所。


    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你肯定就是那夥敵特份子派來監視我,竊取我方機密的!


    還有,你說你沒搶我東西,你看看你孫子,手裏還拿著我的饃饃。


    他連軍糧都敢搶,你偷軍事機密,難道還不敢嗎?”


    有位膽大的鄰居大爺,上前看了一眼謝晚的工作證,上麵的部隊番號是加密的,工作證上有一個“特”字。


    普通老百姓從工作證上,壓根看不出來謝晚是幹啥的。


    但能確定她是軍官,還是特殊的軍官。


    那個“特”字就足夠唬人了。


    特勤在四九城的老百姓心目中是什麽,那就是古時候的錦衣衛東廠之流啊!


    那位膽大的街坊大爺,雙手顫抖著,將工作證奉還給了謝晚,忍不住敬了她一聲:“大……同誌,這劉大媽就是個混的,她……她在這胡同裏住了好些年了,怕不是敵特吧?”


    謝晚挑眉冷聲質問道:“是不是敵特,抓進去審問一下,不就知道了?你說不是,你敢替她擔保嗎?”


    鄰居大爺肯定不敢,急急忙忙告了聲得罪,跑了。


    劉大媽這下臉都嚇白了。


    真被抓進去審問,哪裏還能全須全眼的出得來?


    他們這些年,就是靠著扣大帽子整人,婁清月之前但凡不肯將家裏的東西借給他們,他們就扣大帽子。


    今兒秦家來了個更狠的,一來就扣帽子說他們是敵特。


    敵特分子可是要拉去吃花生米的,誰敢背這個鍋啊?


    “小同誌,你別生氣,我真沒拿你東西。


    我這就走,這就走?”


    劉大媽想出去拉著她孫子開溜。


    謝晚怎麽能讓她走?


    謝晚一抬腳,劉大媽根本沒辦法從她身邊擠出去,被堵在了門裏。


    謝晚轉頭問婁清月:“媽,這劉大媽從咱家借了些什麽?”


    婁清月受了一個月的窩囊氣,突然有兒媳婦給撐腰了,一下子也抖擻了起來。


    “她搶了咱家的縫紉機,還找我借了四次錢和票,一共是六十七塊錢,兩斤肉票,十斤糧票。”


    謝晚瞟了一眼自己這個婆婆,剛才還蔫噠噠的,現在立即像換了個人一樣,心裏也覺得好笑。


    估計她這婆婆,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逆境時慫得要死,一旦將來又有了靠山,怕是要跋扈起來的。


    不過現在她還是要幫著自家婆婆的。


    謝晚大聲的責怪婁清月:“媽,那些錢和票,都是我寄存在你這的。


    還都不是我的,是我這次執行任務的經費。


    你這是借給了人家,還是被人給搶了?


    若是被人搶了,你就直說。


    我看誰敢搶了軍糧還搶軍費?”


    說完,謝晚將楚江南給她配的手槍掏了出來,拿在手上擺弄著。


    街坊鄰居們之前還觀望,看見手槍,是真的嚇著了,轟的一下全都拔腿就跑,紛紛逃迴了家裏,關上了門。


    秦牧歌眼饞謝晚的手槍,咽了咽口水,幫腔大聲說道:“嫂子,遇到敵特份子搶軍糧搶軍費,你可以先開槍再報案的吧?”


    謝晚用槍對著劉大媽瞄了瞄,劉大媽立即尿了褲子,癱倒在了地上。


    “小同誌,冤枉啊,我真的不是敵特。我就是想占個便宜,我不敢了。


    我這就還你家的錢和票,還有你家的縫紉機。”


    聞到一股尿臊味兒,謝晚皺眉說:“我讜講究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既然這位大媽交代了她犯錯誤的初衷,並且勇於改正,那麽我們還是願意給她一個機會的。”


    謝晚讓開了腳,劉大媽屁滾尿流的爬出了秦家。


    謝晚運氣了內力說:“劉大媽,給你十分鍾,立即,馬上將錢票和東西都給我送迴來,否則後果自負。


    對了,剛你小孫子,還搶了我軍糧,你得多還我一斤白麵。


    還有其他人,敢侵占軍屬物資的,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頭夠不夠硬!


    明早之前,誰要是還沒還迴來,就不要怪我不給大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了。”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有力的傳進了這座四合院裏每家人的耳朵裏。


    好些找秦家強借過東西和錢糧的,都嚇得發抖。


    好些人家在悄悄議論。


    “這是婁清月的兒媳婦?


    你們說,她真的敢開槍嗎?”


    “她敢不敢開槍我不知道,但她敢說咱是敵特。


    她可是軍官,還是專門負責抓敵特的軍官。


    隻要她咬死了咱是敵特,咱就得挨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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