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已經入夏,是闌尾炎的高發季節。


    急診室裏每天都要接診好幾例闌尾炎患者。


    謝晚天天整理病例,當然對闌尾炎的診斷爛熟於胸了。


    “急性闌尾炎常見體征是右下腹固定性壓痛,常位於麥氏點,伴隨有惡心、嘔吐、發熱、乏力等不適症狀……”


    謝晚清晰的背完闌尾炎的診斷標準後,周愛民的臉色並沒有好看些,隻是也沒有再讓謝晚滾出去。


    他繼續上課,謝晚尷尬的站著,左右看看,全班同學都對她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後麵的同學扯謝晚的白大褂,謝晚順勢就坐了下來。


    周愛民看見了,隻嘀咕了一句:“死臉。”


    這是罵謝晚臉皮厚的意思。


    這三個月,謝晚給周愛民的印象,就是臉皮厚。


    無論他怎麽對謝晚橫眉冷對,謝晚都不生氣,每天依然故我的跟在他後麵,像個隱形的存在。


    這麽多年,周愛民還沒遇見過這樣的學生。


    其他學生,隻要他三天不理,就會被他的黑臉給嚇哭。


    不是要求換指導老師,就是跑來向他認錯。


    這謝晚都三個月了,居然還沒要求換指導老師。


    周愛民更加認定了謝晚就是來混日子的,壓根就不在乎學沒學到東西。


    剛才那個問題太簡單,謝晚即使迴答正確了,也並沒讓周愛民對她的看法,發生改變。


    到了下午實習的時候,正好就碰到了一起急性闌尾炎的患者。


    周愛民要做手術,將張衛國帶進了手術室,謝晚被關在了手術室外麵。


    她也不生氣,又跑迴了辦公室看書。


    正巧遇到了吳建,打趣她說:“親妹子啊,老周上手術,又將你趕出來了?”


    謝晚露出了一個苦笑。


    吳建招手讓她過去,悄悄跟她說:“我等會兒也有一台闌尾炎手術,就在老周隔壁手術室。


    你敢不敢跟我進去?”


    自從昨晚斷指再植手術後,吳建起了小心思。


    他現在巴不得周愛民發現是自己偷偷的在教謝晚。


    如果周愛民一怒之下,將謝晚踢給他帶,他就賺到了。


    雖然說行業裏常常隻說名師出高徒,從來沒說過高徒旺名師。


    但吳建可知道,培養出一名優秀的徒弟,對師傅的名聲,也是有相當的拔高作用的。


    吳建覺得自己已經發現了一個外科的好苗子,就不能輕易的放棄。


    謝晚心動了,她問:“吳哥,你就不怕周老師罵你了?”


    吳建一拍胸脯說:“教書育人,挨罵又如何?”


    謝晚雖然不明白吳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勇敢了,但這樣的機會,她可不願意錯過。


    畢竟晚上很少會上闌尾炎這種手術,要想背著周愛民學,可不容易。


    幸好那些護士都被謝晚收買了,也沒人會去周愛民那裏告狀。


    部隊的學校和醫院,還是要比社會上單純很多,大家憑本事吃飯,勾心鬥角的事情,要少很多。


    雖然謝晚已經將闌尾炎的手術要點背了個滾瓜爛熟,但真的上手術,那感觸還是天差地別的。


    第一次,吳建也沒敢讓謝晚動手,隻是要她做個助理,幫忙勾勾線,拿拿止血鉗什麽的。


    但手術的過程中,吳建一直在講解。


    這是一台標準的急性闌尾炎手術,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情況,一台手術,吳建不到兩個小時就做完了。


    謝晚獲益良多。


    這一次,並沒被周愛民發現。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後來遇到闌尾炎手術,吳建總找各種理由帶著謝晚。


    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謝晚已經能獨立做闌尾手術了。


    一學期終於臨近尾聲,所有的同學都很緊張的熬夜背書。


    就連張衛國這兩天,都晚上不迴寢室了,跟著在辦公室值班。


    寢室晚上要熄燈,辦公室這邊,卻不用,正好大家熬大夜背書。


    到了這時候,謝晚反而比其他同學感覺輕鬆點。


    這學期要考五門筆試,五本書和上課的筆記,謝晚都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她倒是比較擔心實際操作的考試。


    解剖學的實際操作考試還好過,她覺得自己無論分離血管還是分離神經,都已經很熟練。


    她比較擔心的是實習評分,這不用專門考試,就是指導老師根據學生平時實習的表現打分。


    她的實習指導老師是周愛民,也不知道這個倔老頭,會不會直接給她打個零分。


    謝晚的擔心是完全有道理的。


    周愛民是真的給她打了個零分交了上去。


    指導員看見這個分數後,也是一言難盡,勸周愛民道:


    “周主任,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的意思是人家謝晚跟了你半學期,什麽都沒學會?”


    周愛民點頭,“對,她就是什麽都沒學會。”


    這時候其他科都還沒開始考,指導員說:“要是人家謝晚其他科都考了高分,就你這實習分這麽低,可就不是人家學生的問題了。


    人家單位會說,是周主任你沒認真教。”


    周愛民固執的說,“不可能,她一個上課隻知道睡覺的差生,怎麽可能考高分?


    我記得咱們學校有規定,考試如果超過一半不及格,是要勸退的。


    盧指導員,我覺得你還是準備著給她辦退學吧!”


    盧勤奮這半學期,對謝晚的印象其實挺好的,覺得人家小姑娘挺勤奮的。


    他還聽陳倩她們說,謝晚剛來的時候,幾乎每晚都在熬夜背書,還將他們前幾學期的筆記,都抄了一遍。


    盧勤奮有些替謝晚擔心,想了想,幹脆去找了係主任。


    “主任,我覺得學生們的實習分,光指導老師打分,似乎不太公平。


    他們的指導老師不同,每個老師的打分標準不一樣。


    我收上來的分數,有些特別高,有些特別低。


    我建議,離學期結束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咱們不如組織一次實操統一考試,讓所有的指導老師一起打分,最後取平均分,您看如何?”


    係主任接過來了盧勤奮手中的成績單子,一看,其中有九十分的,還有零分的,這差距實在也太大了。


    “這老周也太嚴格了,學生會遞個止血鉗,也能得一分啊,怎麽能給人家零分呢?


    小盧,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我等會兒就請醫院這邊協助,湊一湊人,搞個實操考試。”


    盧勤奮嘿嘿直笑,連誇主任英明。


    他可得罪不起周愛民,也隻能這樣迂迴的替謝晚想辦法了。


    隻希望謝晚在實操考試的時候,能爭氣點,否則周愛民給的這零分,還真不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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