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縫,瓦斯不就充不滿了?”


    “當然,所以他們才沒有用更方便的打火機,而是用槍指著咱們。”繁音說到這兒突然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我連忙說:“音音!你別……”


    卻已經晚了,他的目光突然又變得陌生,戒備地問:“你是誰呀?”


    這是……


    小甜甜還是這家夥小時候?


    “我是繁老先生的朋友。”


    他努著嘴巴,滿臉不信:“那我爸爸呢?讓他來!”


    好像是小甜甜誒。


    “你爸爸不在。”我說:“我給他打電話,讓他跟你說,好不好?”


    他點點頭,在我撥號的時候,還充滿興趣地偷偷看我,我一抬頭,他立刻就側過臉,樣子可愛極了。


    電話打通了,我對繁爸爸說:“繁老先生,繁先生說他不認識我,您快幫我解釋一下。”


    繁爸爸會意,讓我把電話給繁音,說了幾句,繁音糯糯地嗯了幾聲。


    掛電話之後,對我的態度立刻就好了起來,說:“我還以為你是什麽壞人。”


    “我長得像壞人嗎?”


    “不像。”他的臉頰紅撲撲的,說:“你長得好漂亮。”


    “你幹嘛這麽直接啊?”人家會害羞的。


    “因為你本來就長得很漂亮呀,我爸爸說做人不可以撒謊。”他高興地說:“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呀?”


    看來真的是小甜甜。


    我倆第一次見麵之後,我見他長得好看,便請他喝咖啡。


    但他不喜歡喝咖啡,於是點了冰激淩,一邊問我:“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呀?”


    後來我發現他居然比我大這麽多,覺得自己被森森地欺騙了。


    這句話又讓我想起了當年的美好,不由也開心起來:“我叫蘇靈雨,蘇是流蘇的蘇,靈雨是詩經裏‘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說於桑田’的靈雨。”


    他就笑了,說:“我叫繁音,繁是繁華的繁,音是音樂的音。但我爸爸說,我的名字和佛教裏麵的梵音是一個音。那個梵音,就是佛的聲音,是使人寧靜的美好聲音。”


    他說的話和上次一模一樣,不過上次他還給我科普了一大堆關於“梵音”這個名詞的解釋。當我問他是不是佛教徒時,他說他是無信仰人士。


    我真想知道大佬版會怎麽解釋他的名字。


    我又問:“你今年幾歲了?”


    “我二十三歲了。”看來此時的他,比我倆認識的年紀提前了一年:“你呢,姐姐?”


    “我啊?”我說:“你猜。”


    他便認真地猜了起來:“你也二十三歲。”


    “再猜。”


    “二十三歲零一個月。”他的眼睛在發光,顯然很喜歡這個遊戲。


    “再猜。”我說:“猜對了請你吃冰激淩。”


    “二十三歲零兩個月!”


    “再……”


    好吧,他開始頭疼了。


    我見他又用手按頭,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因為他頭上還有紗布。


    他猛地攥住了我的手,攥得我的手幾乎就要碎了。他的狀態持續了很久,我這才開始擔心,正要按鈴,耳邊忽然傳入一聲囈語:“靈靈……”


    我忙道:“音音?”


    他好像在做夢,攥著我的手使勁地往他身上拉。


    “靈靈……”他又叫了一聲,冷汗淋漓而下。


    不行,我得按鈴了,手正要觸上。他忽然張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分外訝異,似乎還有些驚喜似的,就那麽呆呆地望著我。


    我大概是被他感染了,很想知道現在的他又處在哪個階段,不由放下了手,輕聲問:“音音?”


    他似乎方才迴神,目光遊移了一番,向下看去,像是在刻意躲避:“你怎麽沒在病房?”


    “病房?”


    他沒說話,又捏了捏我的手,又朝我的手看過去,鬆開了手,躺了迴去。


    我問:“音音,你感覺怎麽樣?用不用我叫醫生?”


    他閉上了眼睛,沒有迴答。


    我便拿了塊手帕想幫他擦汗,他卻扭開了臉,冷冷地說:“出去。”


    他讓我出去,我當然應該出去。可我好想知道他現在是處於那個階段,便說:“你剛剛在叫我。你還好嗎?”


    “你聽錯了。”他閉著眼睛,兇巴巴地命令:“滾。”


    “我沒聽錯。”我坐下來,說:“你怎麽啦?幹嘛突然讓我迴病房?我生病了嗎?”


    他先是沒說話,半晌突然張開眼睛,四下看了一圈,猛地看向我,表情異常震驚。


    我問:“怎麽啦?”


    他問:“這是哪兒?”


    “你被人襲擊了,這間醫院離得比較近。”我說:“我……是來看你的。”


    他便看了看自己的狀態,似乎還挺相信的。且又環顧了病房一圈,目光猛地凜起:“去把窗簾上的攝像頭摘下來。”


    呃……


    我好想說不要啊!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來,正要搬椅子,繁音突然說:“等等。”他一邊說一邊撐起身體,說:“站到牆角去。”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到牆角裏站著了。


    眼瞅著他坐了起來,拔掉那些管子,吃力地把傷腿拿了下來,我連忙問:“你要幹嘛!”


    “別囉嗦。”他嚴肅而冷峻地說:“聯絡我爸爸。”


    我連忙跑出來,扶著他說:“我去拿攝像頭,你快迴去躺著。”


    “彎腰!”他突然把我按到了地上,一邊在我的pp上抽了一巴掌,一邊怒吼:“蠢豬!發什麽呆,爬到牆角去!”


    我連忙爬到牆角裏,怕他再打我,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戶底下,扭頭命令:“聯絡我爸爸!”


    我連忙拿著手機,正顫抖著撥打繁爸爸的電話,突然聽到嘩啦一聲,窗簾被拉開了。


    我剛剛之所以拉住窗簾,就是因為攝像頭很不好卡,他一拉開,攝像頭也跟著掉到了地上。


    繁音就像窗外有什麽人似的,小心翼翼地朝那邊看過去,似乎鬆了一口氣,但依舊很小心地把整個身體都藏在窗台之下,撿起攝像頭,看了一眼,也放鬆多了,便把攝像頭裏的內存片扣了出來……狠狠地掰斷了它。


    然後心滿意足地靠在牆壁上,把頭一歪,昏了過去。


    夭壽啦……


    我蹲在牆角,心頭一片灰暗,簡直無語凝噎。


    趁著繁音昏迷,我連忙招來醫生,請他們幫忙把繁音抬迴來,重新把他插上管子。


    我對剛剛的情況非常不解,便對阿昌形容了一番,問他這是什麽意思。


    阿昌立刻就笑了,說:“病房不是自家的,大白天窗簾卻拉得那麽嚴,上麵還卡著攝像頭,這讓他以為是有人刻意襲擊。讓你躲到牆角,是因為這樣至少離門窗遠些,如果有人襲擊,存活率稍微高一點。你跑到窗邊他生氣,就是因為當時你肯定背對著窗戶,如果外麵有人,你就死了。”


    “那他還自己去取攝像頭。”我說:“而且我好想知道他現在的記憶是什麽時候的……”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受傷,但在他的記憶裏似乎我還需要呆在自己的病房,所以應該也是有念念之前了。


    好像他還挺想著我的……


    雖然把我打得好疼。


    繁音這次下床動了元氣,因此他好久都沒折騰。


    在這期間,我和阿昌換班去吃飯。飯是蒲藍做的,味道棒得我們恨不得舔盤子。


    蒲藍說李虞也參與了,因為刀工都很好,所以沒看出來哪個是李虞做的,估計隻有紅燒肉?


    吃完之後我迴來給阿昌換班,問他繁音的情況,他說:“一直在休息,您不用擔心,他可能是累了。”


    我點頭,說:“飯很好吃,你記得多吃點。”


    阿昌便笑了起來,說:“知道了,謝謝太太。”


    剛說完這一句,身後突然傳來繁音不陰不陽的聲音:“誰的飯很好吃?”


    他怎麽又起來了!


    我感覺身後陰風陣陣,僵硬地轉過身,麵對著那張充滿找茶味道的臉,我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音音……”


    他瞥了我一眼,問:“這是哪來的野女人?”


    阿昌嫻熟地瞎編:“是老先生派來照顧您的,您遇到了襲擊。”


    “amelie呢?”繁音沒再關注我的事,而是對阿昌說:“她怎麽樣了?”


    阿昌可能沒聽懂,神態有些茫然。


    “我記得我是跟她一起遇到了襲擊,她怎麽樣了?”繁音說:“當時你不在,阿傑呢?讓他過來。”


    阿傑就是林家臥底過來的司機,他已經被我殺了。


    阿昌便不知該怎麽解釋,看來他對繁音所問的事一無所知。


    繁音卻突然瞪大眼睛,滿臉驚慌:“他死了?”


    “是。”阿昌已經想到合適的謊言了:“他聯合外人賣了咱們,是蘇小姐救了您,阿傑被她殺了。”


    繁音立即看過來,滿臉兇悍。


    阿昌立刻加緊說:“蘇小姐是老先生給您介紹的小姐,她父親是蘇先生,老先生非常喜歡她,絕對信得過。”


    繁音便沒說話,又焦急地問阿昌:“amelie呢?”


    “她……”


    他一把提起了阿昌的領子:“她死了?”


    “我不清楚,她失蹤了。”顯然阿昌已經沒得編了,而我對繁音口中的這個事件一無所知,完全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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