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與後堂之間沒有房屋側室,空蕩蕩的大院中央是一個差不多兩人高、方圓約六、七丈的圓型石屋。牆壁由厚重的黑曜石砌成,眾人走進,頓感壓抑。


    華老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道:“這石門總共七把鑰匙,我這把能直接開,其他六把要一同用方才能開。”柳散之注意到門上還有其他六個鑰匙孔。


    石門緩緩打開,映入三個少年眼簾的是石室中央方圓五尺的圓形石台,石台通體黢黑。三人在華老和小屋的引領下走到石台邊,柳散之仔細一看石台,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築成石台的黑色材料竟然與自己的黑色脈匙刃、風子弓以及太祖大墓上的覆蓋材料差將仿佛!柳散之凝眉細看,伸手按了按黑色石台。華老笑道:“散之別按了,硬得很,我都打不動的。”


    細看之下,柳散之發現石台材料雖然與黑刀材料相仿,但遠不如脈匙刃材料的黑色深沉。說起來,脈匙刃的材料比起暗湮靈石還要至暗!


    “散之,來看這結界機關上的畫符,老夫昨晚沒記住多少,你來認認!”華老的聲音響起。


    柳散之忙抬頭向台麵上看去。石台上刻畫的是五行相生圖,即便是不懂上麵的畫符,但從附帶的圖案上也能清晰看出來。在五元位置均有畫符文,上麵刻著火一木三、土七金四等等,華老解釋這便是開啟結界的步驟口訣。


    在五元中央,有兩行文字,柳散之仔細辨認一番便抬頭看向華老。華老點點頭,抬手在石台範圍內布下了元炁結界。石台方圓三尺範圍內黑曜石效力作用不到。


    華老點頭,柳散之開口輕聲道:“最上麵四個字是‘散。。。煉場’。嗯!第二個字,應該是個黫字。對,應該就是黫字,正合黑精靈石黑而明的特質。’”


    柳散之繼續道:“下麵這一行字是,五元加身,煉場修行;煉場首層,功行三刻;即便離場,切記切記。”


    “修煉?三刻?”華老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曾經和大老劉、老羊三下去過。我們三個小心翼翼凝聚元炁結界躲避暗氣,但還是不到半刻就受不了上來了呢!什麽人竟然能在裏麵修行三刻?首層,首層在哪裏?既然有首層,這麽說還有二層、三層?那二層將是什麽樣的煉獄,是人能待的地方?”華老道。


    “華老,能不能打開結界看看?”柳散之道。


    “這倒沒問題,在這石台結界抑製下暗氣出不了洞口。”華老說著閃電般出手在石台結界上來迴點動,雙掌翻飛,手法繁複,四小根本就看不清楚。


    隨著華老停手,如井口的結界緩緩打開,石門厚達四尺,向兩側縮了進去,看起來令人乍舌。柳散之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內看去,耳中聽到小屋輕聲嘀咕:“黑黢黢的有啥好看。”小屋以前就曾經多次來過此處了,這次要不是陪著柳散之三人,小屋才不願意來這無趣的地方。


    果然如小屋所說一般,厚重的石門下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靜悄悄沒有任何動靜。


    柳散之奇道:“華老,黑精靈石就是從這裏噴出來的?”


    “沒錯!就是從這裏噴射而出的!六十年前這裏還是一處高地,隨著一次地動,高地坍塌後露出了這暗洞結界。當時我父親也是絞盡腦汁才打開結界,和幾位穀內的前輩下去探索卻一無所獲,不能深入。長此先去後來便沒人留意此處了。直到八年前黑精靈石敲響結界……”華老道。


    華老無奈地攤攤手道:“別看從這裏看下麵什麽動靜也沒有,下去五丈之後那暗氣刀風可就讓人吃不了兜著走了!也不知道這暗氣到底是什麽,無孔不入,我們的元炁結界堅持不了多久,身軀更是難以承受。怎樣?要不咱們走吧?在這裏看著也無用!”


    “華老,能不能帶我到下麵五丈處看看?”柳散之凝眉道。


    “雖然有些費事兒,但老夫還算能夠做到。不過要我說今日就算了吧!咱們在這兒呆的時間有些久了,雖然沒什麽好怕的,還是不要讓外麵兩個小子生疑的好!再有兩個月差不多黑晶靈石噴出的日子便要到了。這兩個月我會頻繁來此,到時候帶上你。時間久了,就沒人起疑了,你也便可以在這裏呆上更長的時間。”華老道。


    柳散之點頭,華老關閉結界,帶著四人走出石室。果然,兩名歸一二重高手若無其事地在空場上踱步,顯然是存了窺探之意。


    華老隨口與兩人說了幾句,便帶著四人揚長而去。


    一整天的時間,華老帶著四人在穀地內遊蕩,中午隨便用了些小屋攜帶的幹糧。柳散之自黑晶暗洞後心中有事兒本想迴去琢磨,但見林梅羽和龐育軍興致勃勃,也便跟著大家一同遊覽。一天下來,柳散之對亂地也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亂地東西南北四麵皆有修者駐守。其中,東麵通向極鈺的山路通道防備最嚴,西麵通道次之。南北連綿高聳的山脈人跡罕至,在險要處有層層關卡,且也有高手遊弋巡查。六大家族每月輪換防守方位。


    不時有兇徒、流民甚至富豪在中州呆不下去逃入亂地。隨著這些年真戎與中州的戰事膠著,逃入亂地的人越來越多。


    亂地規矩十分清楚,進入亂地的富豪交出半數家財便可進入,在穀地內置業生存。一無所有的兇徒、修者,可為六大家族效力五年後留在穀中。而流民奴隸進入亂地後身份仍然不變,被各家族收去。


    申正,華老帶著四小來到了東麵通道最近的一處關卡。本月守卡的是侯家,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修者正慵懶地看著守衛盤查入卡的人群,抬眼看到華老走了過來,趕忙一縱來到五人麵前,諂笑道:“華老,您來了?您有什麽吩咐。”中年修者心道這老瘋子從來不在這兒出現,怎地今日來了?可不要發瘋才好。


    華老沒有搭理中年修者,揉著頭顱道:“散之,我這腦袋又有些不聽話了。你們趕緊迴,我得找個地方鬧鬧去。”


    林梅羽忙道:“那我們就迴吧。師兄,我們走!師兄,你怎麽了?”


    柳散之這一天下來一直心裏裝著暗洞結界上的畫符文字,此時也不例外,所以並未留意華老的唿喚。直到林梅羽大聲問詢方才迴過神來:“我、我沒什麽!要迴去了嗎?走、走!”四人轉身之時,華老早已不知跑向了哪裏。


    “啊!”就在柳散之四人轉身欲走的時候,七八步外一聲大叫伴隨著哭喊之聲傳來。柳散之等不由得轉身一看。


    “小狗你咬我!”一名守衛抬腳將個七八歲的女童踹倒在地,一名中年女子哭喊著把地上的女童抱在了懷裏。


    領頭的中年修者見華老離開剛喘了口氣,見此情景不耐煩道:“吵吵什麽呢?不懂規矩的,給我拉走砍了!”那名守衛聽到頭領發話挺槍便上。


    跪在地上的中年女子一把將女童拽到自己的身後,哭喊道:“郎君饒命,孩子不懂事兒,東西您全拿去,饒了我們吧!”


    龐育軍見那守衛的長槍朝著中年婦女捅去,心有不忍,正待出言喝止。就在此時,一物飛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那守衛即將戳在中年婦女胸膛上的長槍猛地擊飛出去。


    “哼哼!進入穀中的人還殺?忘了六族公議定下的規矩了?狗改不了吃屎!”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那少年正領著十餘個少年緩緩向關卡走來。


    眾守衛見到一眾少年,猛然間愣在當場。守衛頭領一陣頭大,趕忙迎了上去:“小暾,怎麽你們又來了?!可不要再難為我了,想過關卡沒門兒!”


    “侯九叔,瞧您說的,我們怎敢為難您?我們就想在關卡外麵就近看看,又不走遠!更何況外麵還有那麽多關卡,我們哪兒能出得穀去?您就行個方便吧!”高大少年嬉笑道。


    “散之兄,這是馬家馬暾,穀內三霸之一,不能招惹他。咱們趕緊走吧!”小屋湊到柳散之耳邊說道。


    此時那名中年婦女的哭喊之聲傳來:“芸兒,你怎麽了,你醒醒!不要嚇唬娘親啊……”


    “別在這裏鬼哭狼嚎的,趕緊滾!”守衛的聲音響起。


    中年婦女哭聲不止,其他人無動於衷,柳散之雖然心有不忍但在中州毛地的時候見慣了此等場景,腳下不免有些猶豫。林梅羽和龐育軍兩名少女卻是已經轉身衝了過去,圍在了那抱著女童的中年婦女身旁。


    “師兄,你快看看這孩子怎麽樣?”林梅羽急道。三人中柳散之的醫道最好。柳散之不再猶豫,轉身跑過去一看女童樣子,連忙一手掐女童人中,一手搭脈。


    “無妨,這孩子隻是一時閉過氣去了。沒有傷到筋骨腑髒!”柳散之一邊說一邊手上用力。果然不出片刻,那女童“嚶嚀”一聲醒了過來。柳散之從腰間取出幾丸治療跌打損傷的丹藥遞給那中年婦人,中年婦人抱著女童,含淚忙不迭地稱謝。


    在不遠處與守衛頭領磨嘰了半天無果的馬暾見到起身正欲離開的柳散之四人,好似頓時來了興致:“小屋!許久未見啊!這三個是瘋…華老剛收的小奴吧?!”小屋不由得眉頭一皺。


    華老不但是亂地內唯一的歸一五重高手,更是解開黑晶暗洞結界的唯一之人,因此華老始終是六大家族極力爭取的對象,六大家族對華老的一舉一動都是關注備至。華老從張家搶了三個小奴的事情當天便傳遍全穀。馬暾乃是馬家嫡孫自然對此了如指掌,小屋和柳散之等人倒是不意外。


    馬暾饒有興致地看著柳散之三人。小屋硬著頭皮道:“馬兄,別來無恙!那個,就此別過!我們、我們得趕緊迴去了。”


    馬暾笑道:“別呀,好不容易見麵,咱兄弟還不得好好嘮嘮?!給我介紹介紹華老這三個家奴吧。”


    小屋訕笑道:“家奴有什麽好介紹的?”華老交代過小屋,不許跟人提起柳散之三人的身份名字。


    柳散之、林梅羽和龐育軍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走,小屋朝著馬暾一叉手,趕忙跟上了柳散之三人。


    馬暾身形一閃,擋在了柳散之的麵前,笑道:“你這小奴看起來頗有些功底,要不要讓某調教調教。在咱穀地之內,可不是什麽人都這等好機會的。怎麽樣?”一邊說,馬暾一邊從腰間抽出一物,拍打著自己的手掌。


    “我們真還有事兒,迴去晚了祖父要怪罪的!馬兄,你包涵包涵…”雖然有華老做依靠,但小屋也不願過分得罪馬暾。小屋心中有些疑惑,這馬暾今日是怎麽了?一直糾纏自己等人,完全不似以往的風格。


    小屋沒有注意到的是,看到馬暾手中之物,柳散之和林梅羽臉色大變。馬暾身後的十餘名少年隻當三人懼怕馬暾,一時間起哄聲四起,卻是不知道柳散之二人麵色大變並非因為恐懼。


    馬暾手中所持不是他物,正是別院首席領學博士,歸一三重高手賈行空從不離手、珍而視之的驚龍木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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