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與張黎均認定唐明遠不會再踏入醫院一步,不料次日便在醫院門前目睹其堅定的身影。張黎與妻子簡單招唿後先行下車,唐梅梅揮手示意,駕車赴停車場。


    張黎質疑:“今日非周二。”唐明遠神態自如,答曰:“關切昨日搶救患者後續,旋即歸家陪伴幼女。”張黎未觸及程老所談,僅道:“隨我往辦公室,昨有孕婦誕下龍鳳胎。”


    唐明遠頷首,張黎續言:“早餐食用否?”唐明遠自豪:“家慈特製灌湯包,肉質鮮美。”張黎一笑,摸鼻道:“近日素食偏好。”


    唐明遠審視,張黎目光遊移:“師兄,術後素食常例乎?”張黎答:“非也,每逢重大搶救,素食數日耳。”


    唐明遠微喟,張黎換裝畢,言:“尚早,先往嬰兒監護室。”唐明遠應允,心緒因新生命而愉悅。嚴誡:“師兄警惕,昨日糾紛者未必甘休。”


    張黎斷言:“安心。”


    唐明遠沉默,隨張黎步入嬰兒重症監護室外。雖不得其門而入,但透過玻璃可見,“患兒狀況尚穩,無大礙。然幼兒體弱,免疫力……”


    話音未落,一男子衣衫皺褶,眼中布滿血絲,瞥見唐張二人,目光重迴病兒身上。


    張黎料定此乃雙胞胎之父,引唐明遠向前,指出患兒所在。男子嗓音沙啞,詢問二人身份,顯然夜未眠。


    “我們是來探視病兒的。”張黎簡述,“昨夜參與急救,心懷牽掛,故此提前探望。”


    男子領會,聲道:“感激不盡。”


    張黎答:“職責所在。您配偶狀況如何?”


    “家中長輩照看,我特來探視子嗣。”男子略述,“內人應無大礙。”


    唐明遠補充:“她乃良母,昏迷之際仍護腹中胎兒,念念不忘保全親子。”


    男士眼中泛著悔意之紅,神情充滿懊悔,其應當常伴伴侶左右,而非獨留商場之外。他無法想象,愛妻遇險之際的驚恐。會議結束方知商場驚變,心急如焚,多方探詢愛妻所在的院所。混亂之中,正欲逐院搜尋,德仁醫院的來電方使他得知愛妻已入手術室。


    張黎聞言唐明遠之意,即刻指示:“速備嬰兒用品,奶粉不得拆封,此乃須檢驗及簽字後方可使用。昨夜狀況緊急,故臨時使用院所奶粉。”


    男士答道:“遵命,吾父母正在籌備,即刻便至。”


    張黎再作叮囑,遂引導唐明遠探訪其他病患。


    男士忽道:“敢問,吾妻醒來提及有年輕中醫相救,欲表感激之情,敢問醫生姓氏?”


    張黎目光轉向唐明遠,男士亦然,未因其年輕而疑,反而以敬語相詢:“敢問,是否閣下?”


    唐明遠答道:“若言中醫,應是吾。然非我一人之力,火警、民警、醫護同舟共濟,缺一不可。”


    男士見唐明遠誠意拳拳,麵色和緩,言道:“眾人皆為恩人。懇請閣下抽空探望吾妻,以免其掛念。”


    唐明遠問:“此刻便去可好?”


    男士答:“甚好,勞煩閣下。”


    “無需過多禮節。”唐明遠目光微閃,雖厭於醫院,卻熱衷拯救生命。麵對無理取鬧者與心存感激者,他均一視同仁,“實則,即便未受邀請,我們亦將前往。”


    男子略微笑,目光再次投向監護室內的兩名幼子。雖難以辨認孩童容顏,但見他們被護士精心照料,心中便覺安寧,“齊川,川流不息之川。”


    張黎自報家門,“張黎。”


    “唐明遠。”唐醫生迴應。


    “張醫生,唐醫生。”齊川語氣誠摯,“若蒙應允,願托唐醫生負責我妻兒出院後的康複調理。”其妻言語雖糊,但齊川查閱病曆、諮詢專家後得知,妻子得以保全性命,兩個孩子亦安然無恙,實屬幸運。他迫切想找尋那位力挽狂瀾的中醫,感激之餘,也希望得到醫生的協助,為妻子和孩子們調養身體。此番生產,妻子元氣大傷,兩個孩子又係早產,且身處商場環境,不免擔憂。


    唐明遠沉吟,“待我觀察。”他並未輕易許諾。


    齊川雖略感失落,卻未言放棄。其財富雄厚,為妻子安排了單人病房。此時病房內,除蒼白病態、正在輸液的齊川妻子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見齊川帶來兩位醫生,其中一位身著白大褂,夫婦倆立刻起身,“醫生……”


    “父母親,這兩位便是拯救歡歡的恩醫。”齊川介紹,“歡歡已醒否?”


    “意識已恢複。”中年女性聲音微顫,感激道,“兩位醫生,感激不盡。”


    齊川步至床畔,目光溫柔地撫過妻子整理過的發絲,低語:“歡歡,孩子們安好,均在保溫箱內。”


    歡歡輕輕頷首,盡管昨日手術輸血,臉色依舊略顯蒼白,齊川以棉簽蘸水,細心擦拭妻子的唇瓣與口腔。


    “感謝您們救迴小女。”中年男子聲音誠摯,“衷心感謝。”


    中年女性已將水果洗淨,張黎堅定表示:“叔叔阿姨,職責所在,份內之事。”


    齊川介紹道:“歡歡,這位便是您的恩人,中醫大師。”


    唐明遠趨步而至,王歡認出,微笑道:“記得您。”


    唐明遠審視道:“氣色見佳。”他指的是王歡的精神麵貌,因家人陪伴與孩子平安,情緒佳,利於康複。


    王歡雖疼痛難忍,仍微笑道:“感謝您,若無您的陪伴,我難以堅持。”聲音雖弱,卻充滿溫情。


    唐明遠輕聲道:“讓我把脈。”


    王歡應允。


    唐明遠動作輕柔,王歡的母親洗完水果,腳步輕盈,氣息和緩,生怕打擾到這位醫者或聽到不祥之音。


    唐明遠迅速把脈後,示意張黎上前複診。張黎依言而行,唐明遠隨即取出紙筆,嚴肅宣布:“病患狀況良好,以下藥膳單,待恢複進食,宜優先選用。另有補氣養血之良方……”


    齊川接過單子,點頭應允:“遵命。”


    王歡母親迫不及待接過藥方,目光堅定:“我親自為歡歡燉湯。”


    唐明遠揮筆留下聯係方式,鄭重其事:“如有疑難,隨時聯係。”


    齊川接過紙條,補上一句:“名片未帶,稍後短信奉上。”


    唐明遠確認無其他事宜,嚴肅道:“我與師兄告辭,尚有其他病患待診。”


    王歡母親急切捧上果盤,崇敬地說:“請用水果。”她不知如何表達感激,唯願這份微薄心意能傳達誠摯的謝意。


    張黎斷然拒絕,唐明遠則接過蘋果,略表謝意,隨即與張黎同行。此舉並非因水果之需,實乃出於對王歡母親那絕望目光的同情,難以拂逆。


    二人先行巡診住院病患,旋即赴重症監護室。未料出院途中,護士急匆匆奔來報告:“副主任,速至大門一觀,昨日肇事者夥同他人聚集門前,記者亦混雜其中。保安正在努力阻攔,事態失控。”


    張黎眉峰緊蹙,追問:“報警否?有無肢體衝突?保安人員有無受傷?警方作何迴應?”


    護士答複:“報警手續已辦,對方尚未施行暴力,僅是叫囂,阻礙未果。該男子反誣我們害其女,行兇傷人,趙護士容顏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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