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最後那聲夫君,激起了巫邪一身的雞皮疙瘩,等巫銘點了頭,她立即便拉著巫涉退出了屋子。


    送巫涉迴春光樓二夫人的居所時,她還不忘叮囑巫涉:“改明兒你就搬去後山,和這個姓阮的保持距離,我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嗯,我娘也說她沒安好心。”


    “二娘是看誰都沒安好心。”沒好氣的戳了下他的額頭,聽他哎呦的叫了幾聲,便心滿意足的讓他進了屋。


    像從前一樣,巫涉進屋後立即會傳出幾聲女高音,不同的是,以前二夫人不知道讓巫涉躲開她監控的是巫邪,這會知道了,自然沒什麽好話說。


    聽著那些汙言穢語的詆毀,巫邪還沒冒火,屋裏就傳出了狗叫聲,緊接著便是丫鬟勸阻二夫人的聲音。


    巫邪迴後山的路上思索著,若是沒那幾個忠心的丫鬟,二夫人怕是早就在後來的幾位夫人手底下屍骨無存了。


    巫涉,她可憐的弟弟,偏偏遇上了這樣的娘親,若是他娘早些上心,憑她最早被巫銘抬進府的優勢,巫涉的修行也不會耽擱到如今這地步。


    本著對巫涉的那幾分愧疚,巫銘第二天就向全族宣布,由阿大親自教導巫涉,也因此,滅世劍在阿大手裏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侶山。


    讓巫邪疑惑的是,不少年輕的弟子跟她先前一樣,不清楚滅世劍的地位,偷偷去問族中長輩的時候,長輩們給出的答案非常默契的跟巫銘一樣,並沒有聲明這是巫族至寶,隻是叮囑要像尊敬族長一般尊敬滅世劍,因為那是逝去夫人留下的遺物。


    手持滅世劍,阿大也為此苦惱了一陣,幸虧巫銘讓他指導巫涉的時候,順便下令讓他帶著巫涉從前山搬到了後山,有巫邪之前的立下的限製在,族中大部分弟子接觸不到他,他自然也少了不少麻煩。


    “明日就是小邪兒的生辰了,你準備了什麽禮物?”搖身一變成了巫涉的導師,阿大對他的稱唿也有所改變,再也不用恭恭敬敬的喚“大少爺”,為此和少年心性的巫涉親近了不少,這會就領著他在後山溪間摸魚。


    專注的盯著水裏遊動的鮮魚,巫涉候了好一陣,猛地伸手交握,抓住了一條不小的鯽魚,隨即將其舉過頭頂,用勝利者的姿態說道:“用這個做姐姐的生辰禮,姐姐肯定會非常開心。”


    “那我呢?我送什麽?”


    “你往年送的什麽?”


    “山下的糯米糕,廚房偷的包心團子,還有自己削的木劍。”阿大無奈的笑了笑,解釋道:“其實小邪兒七歲生辰之後我就一直送的木劍,隻不過以前她很少佩斬魂,動不動就毀了自己的兵器,所以我送的木劍她總能用到,今年卻是不成了,她就要下山曆練,又有斬魂伴生,用不著木劍了。”


    “那……要不我把這條魚讓給你,我再找找別的禮物,反正我送的禮,姐姐都會歡喜。”巫涉呲牙自信的笑了起來,手裏的魚直接遞向阿大,魚嘴碰到了阿大的臉,驚的他往後退了退,再加上魚身滑溜,一個不慎,那魚便落迴了水裏。


    “啊,快快快,再抓迴來。”


    到手的禮物要跑了,阿大趕緊跑了迴來,漸起的水花足有巫涉那麽高,別說是剛才那條,就是其他遊動的魚也全都跑了。


    來喚他們迴去用膳的巫邪,早就到了岸邊,隻是好奇阿大要送什麽禮物給她,所以偷偷藏在了一旁,沒曾想這家夥竟然連條魚都保不住,可看著他和巫涉在溪澗互相譴責打鬧,她竟然覺得非常開心。


    是了,從前她和娘親折騰的時候,也是這般開心。


    或許,這就是娘親說過的親情。


    在巫邪的縱容下,阿大和巫涉鬧到日落西山,才像個落湯雞似的迴來,被巫邪推去洗澡吃飯之前,神神秘秘的在水缸邊折騰了半天。


    等到第二日巫邪的生辰。


    大清早的準備舀水做早飯,就看見一條金色的小魚悠哉悠哉的在水缸裏遊動。


    “咳嗯,大的那條跑了,我想著這條小的挺好看的,所以就抓迴來了。”躊躇了一夜的阿大,在巫邪出來的時候就躡手躡腳的跟了過來,確定她瞧見缸裏的那條金魚後,立即出聲解釋,等巫邪轉過身來,開口訓斥之前,趕緊說道:“小邪兒,生辰快樂。”


    “怎麽,一句生辰快樂就想逃脫罪責?迴頭這缸裏的水全給我換了。”巫邪雖是訓斥,卻還是笑著的,阿大領命,立即用準備好的盆將水缸裏的金魚勺了出來,隨後像是擔心巫邪變卦,立即放了盆拿了水桶去挑水。


    等阿大走後,趴在門後觀望的巫涉才慢悠悠的走過來,順著巫邪的目光去看盆裏那條遊動的金魚:“阿大哥送的禮物,姐姐喜歡嗎?”


    “哪有人不喜歡禮物的。”


    “那姐姐是喜歡嚴家哥哥送的禮物,還是喜歡阿大哥送的?”


    “啊?”巫涉問的興奮,卻全然沒料到,巫邪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若說貴重,嚴燁送的紫玉自然比這水盆裏的金魚貴重千萬倍,可若說心意,巫邪忍不住笑出了聲,嚴燁送的那枚紫玉雖然明顯是要送給妹妹的,可他到底是第一個送禮給巫邪的外姓人,這讓巫邪很興奮,自己還能擁有巫族之外的朋友。


    “姐姐,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倒是你……把金魚讓給阿大,你要送什麽給我?”巫邪絲毫不在乎姐姐的身份,直接朝巫涉伸出了手,擺明了你不給禮物就別想好好待著。


    巫涉迫於壓力,隻得將昨晚累了一宿的傑作輕輕擱在她的手心,卑微求歡心的姿態和阿大先前解釋大魚變小魚一樣:“這個平安結醜是醜了點,不過是我親手編出來的,姐姐一定要好好戴著。”


    “不醜,很好看。”


    “姐姐喜歡就好。”見巫邪收了平安結,小心翼翼的係在了腰間的長劍斬魂上,巫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大小姐。”


    突聞背後有人叫喚,正準備督促巫涉修行的巫邪,疑惑的轉身,見阿大拎著空木桶慌慌張張的跑了迴來,不由對那個跟著過來的陌生小丫鬟多了幾分警惕。


    “什麽人?”


    “啊,我是阮夫人的陪嫁丫鬟春紅。”春紅走近的時候,巫邪才發現,是個模樣不錯的女孩,深紅色的長袍穿在身上,雍容華貴,嘴上說是丫鬟,卻更像個富商縱容出來的大家小姐。


    “誰讓你過來的?”巫邪皺眉。


    娘親去世後,她搬來後山,與春光樓裏的那些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普通的族中弟子想要來後山,都需要先過問她的意見,這阮夫人剛進門,就派了個丫鬟過來打擾,讓巫邪很是氣惱。


    “這……”春紅吞吞吐吐的,折騰了老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是將目光投向了阿大。


    瞪了眼阿大,巫邪質問道:“怎麽迴事?”


    “巡山的兄弟說,族長在前山擺了生辰宴,按照往常是不需要您親自去的,隻不過阮夫人說,這是您在山上的最後一個生辰,所以勸族長,一定將您請過去。”


    “老頭自己是沒長腿嗎?怎麽讓個外姓丫頭過來。”巫邪一直將後山當成自己的領地,就算是巫銘過來,她都有種被人侵犯的錯覺,更何況春紅這個她見都沒見過的丫鬟。


    “哦,這個我們夫人說了,老爺畢竟是大小姐的父親,讓做爹的請自己女兒,會讓大小姐背負不孝的罪名,所以……”


    “阿大,送客!”


    不等春紅說完,巫邪一聲令下,阿大愣了半晌,才明白巫邪的決心,立即卷起袖子對春紅做了個請的姿勢。


    春紅有主命在身,自然不會輕易離開,隻是巫邪根本不給她繼續掙紮的機會,拉著巫涉迴了堂屋,留下的阿大沒什麽憐香惜玉的涵養,等了片刻便伸手拽著春紅的手,直接拖出後山。


    趕走了春紅這個不速之客,盤膝坐在木凳上的巫涉,費了半天功夫都沒辦法靜下心來修行,隻好望向一旁翻看武學典籍的巫邪:“姐姐真的不去前山看看嗎?”


    “我們這位阮夫人處事圓潤的很,既想讓老頭高興,又想試探我在老頭心裏的地位,我若是真去了,她自然還有很多挖好的坑等著我跳下去。”


    “可春紅畢竟是經過爹爹同意的,姐姐讓阿大哥將她趕出去,迴頭她亂說一通,很可能變成姐姐不願給爹爹麵子,這是不孝。”


    “嗯,這也是阮夫人沒讓老頭安排自己的侍衛來請我的原因。”


    “姐姐既然知道,為何……”


    “涉兒你記住,老頭的麵子早讓他自己霍霍沒了,我們沒必要委屈自己哄他開心,畢竟我們沒做錯什麽,錯的一直就是他。”還有些話,巫邪並沒有告訴巫涉,因為她深知,這個向來乖巧的弟弟和自己不同。


    她是侶山人人知曉的小煞星,不孝是她對巫銘一貫的態度,若是真因為下山曆練的原因,放低了姿態,反倒會讓巫銘覺得奇怪,說不定會整出更多的幺蛾子。


    巫涉乖乖的點頭,姐姐的話他向來遵從,哪怕是錯的他也會心甘情願的照著做。


    隻是他不知道,就在他靜下心開始修行的時候,受了委屈的春紅已經編造了一個詆毀他們姐弟的故事,非拉著阮夫人來後山為她做主,巫銘擔心巫邪衝動之下會傷害這位新夫人,也跟著一起來了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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