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的小弟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問道,“鈞哥……還攔嗎?”


    陸鈞聞聲緩緩抬起頭來,他那雙眸子猶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寒光四射。


    稍作沉默之後,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讓她走。”


    陸鈞被邢韻剛才的幾句話,已經損得顏麵盡失。


    還不讓她走,指不定她又會說出些什麽話來讓自己更加難堪。


    改日再找她算賬。


    另一個坐著一直沒說話的兄弟,這時候開口了。


    “鈞哥,依我看,此事恐怕不是這個邢家大小姐背後搞的鬼,再說了,那個周繼燊好像也對她不感興趣,肯定不會對你們聯姻的事耿耿於懷。會不會……是那個方雒儀看你迴國了,怕你威脅到她現在周繼燊女友的地位,所以便惡人先告狀,跑到周繼燊麵前搬弄是非,說了些壞話,讓他搞你啊……”


    旁邊有人附和道:“嗯,這種可能性確實不小。畢竟……好不容易釣到個有錢又有勢的男人,而且我聽說她和她父親的關係也不太和睦,那自然不願看到你出現,把這段關係給攪和黃了,所以才會搶先下手,耍些手段嘛。”


    陸鈞本就是個肚裏沒啥墨水,更談不上什麽城府心計,更何況,這會兒又已喝了不少酒,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聽到兄弟們這般“有頭有尾”、“有理有據”的分析,竟然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信以為真了。


    他將手指放在杯壁上,有節奏地敲擊著,隨後,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平靜地說道:“接著說。”


    坐在對麵的人咽了口唾沫,繼續闡述道。


    “嗯……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周繼燊壓根就沒把那個叫方什麽的女人放在心上,不過是拿她當作消遣娛樂的對象罷了。但是又聽說過你們之前發生的事兒,怕外界會傳出一些不好聽的流言蜚語,所以,故意找你的茬,目的就是想要封住你的嘴。”


    三個臭皮匠,看似個個分析到位,其實沒一個看切中要害的。


    也就陸鈞這種傻子才能聽得進去。


    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著對方,“你是說,他故意找我茬,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麵?”


    那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肯定地迴答道。


    “肯定啊,想必是覺得方雒儀之前的事情不太體麵,生怕你在外宣揚,所以才搶先一步給您點顏色瞧瞧,以此作為警告。”


    陸鈞這才隱隱約約想起之前在意大利的時候,他與方雒儀之間的種種過往。


    加上那天在周母的生日宴上,方雒儀仗著周繼燊站在自己身旁,望向他的眼神裏,都帶著趾高氣揚和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如此一來,一切就都理順通了。


    可問題來了,究竟是誰把這些事情透露給周繼燊的呢?


    難道真的是方雒儀自己告狀,挑起這場風波的嗎?


    想到這兒,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這個關鍵時期,他要是再得罪了周繼燊定是會被父親切斷經濟來源,沒了財糧,他怎麽過活?


    可要是就這麽忍氣吞聲默默忍受,他又覺得心裏實在憋屈得不行。


    站在一旁的狗腿小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內心的糾結與掙紮。


    “要不,我找個人警告警告她?


    陸鈞猛地抬起頭,目光淩厲地嗬斥道:“別亂來!老子可不想再被供出來……”


    上次賽車就是身邊認識的人給偷偷泄了密,他才被抓的。


    “那要是……她被周繼燊給拋棄了,會不會就不再找你麻煩了?既能教訓一下方雒儀,還能不得罪周繼燊,豈不是兩全其美?”


    陸鈞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怎麽做?”


    隻見那位小弟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然後鬼鬼祟祟地將身子靠近陸鈞,湊到其耳邊,壓低聲音,輕聲說出了自己精心策劃的計劃......


    陸鈞一邊聽著,一聽若有所思的點著頭,表示認同。


    最後,陸鈞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一口囑咐道。


    “記住,找個嘴巴嚴實點的,事情要是能成,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小弟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鈞哥,你盡管放心好了,像這種活兒,敢接的可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兒,他們隻看錢,其他的一概不管不顧,嘴巴絕對嚴實可靠。”


    陸鈞嘴裏含著酒,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


    邢韻帶著一肚子的氣,一路風馳電掣般地開車迴到了邢家。


    正巧碰到邢淵從樓上拿了東西下來,準備出門辦事。


    邢淵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濃烈刺鼻的煙酒味,冷著聲質問她。


    “喝酒了?怎麽這麽大酒味?”


    邢淵的聲音冷冰冰的,充滿了責備之意。


    他雖然寵愛這個妹妹,但是平日裏對她也是極為嚴格。


    邢韻下午找他沒找到,現在逮到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掉。


    她慢慢走到沙發旁,雙手抱胸坐了下來,然後翹起二郎腿,身體微微後仰,嘴裏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還不是要多謝二哥,給我找了個好夫家,現在好了,我被人當猴耍,當陪酒小姐待,就這樣,我還要時時刻刻看人臉色過日子!”


    說到最後,邢韻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邢淵聽著妹妹的控訴,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


    陸鈞的為人和那些不良嗜好,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然而,這件事情是由他一手促成的,此時此刻,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為自己辯解,隻能默默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看到邢淵既不表態也不為自己爭取公道,邢韻心中的火氣愈發旺盛起來。


    她猛地站起身來,指著邢淵大聲吼道:“二哥,你倒是說話呀!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受委屈嗎?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會給我找一門好親事的?現在倒好,我的生活全被毀了!”


    她的聲音太大,把正在樓上休息的邢母付茹雪,都給吸引了下來。


    “韻韻,什麽事啊,朝你二哥吼這麽大聲?一點禮貌都沒有!”


    付茹雪的身子骨一直就比較孱弱,常年被病痛所困擾,因此極少在公眾場合露麵。


    就連家中那些瑣碎繁雜的事務,她也是有心無力,無暇顧及。


    而邢韻的這樁親事,當時也是邢淵拍著胸脯跟她打保證,她才放心全權交給邢淵去操辦打理的,並未過多地加以幹預。


    她被傭人扶著,步履緩慢地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


    “怎麽迴事啊,阿淵?”


    隨著母親的質問聲響起,邢淵的麵色變得愈發陰沉難看。


    本就因為被小妹邢韻當麵指責而感到顏麵盡失的他,此刻心中更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


    他深知自己身為兄長,理應對這個自幼便受盡寵愛嗬護的妹妹負責到底。


    他又何嚐不想為邢韻尋一個最好的人家。


    可是眼下的局勢錯綜複雜,他實在是萬般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再看邢韻這邊,早已被氣到眼眶發紅,淚水在其中打轉兒,下一秒就要大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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