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旭日東升,晨光熹微。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紗窗,映入房間之時,左雲卿已經悠悠轉醒。


    許是這攝政王府的床榻特別舒服,昨晚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便沉沉睡過去了,一夜無夢。


    哈~


    左雲卿撐起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才下床。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腳可以走路了,左腳也恢複如初了。


    雖然右腳還有些許痛感,可完全不影響正常走路。


    想來,這睡眠可真是頂好的良藥。


    她剛穿好衣服梳妝完,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


    “來了!”


    左雲卿一邊應著,一邊走過去開門。


    敲門的是宋奕之。


    日頭光線明亮,左雲卿這才瞧見宋奕之的真正麵容。他雙目明亮,嘴唇微抿,鼻梁直挺,比之昨夜多了幾分生動。


    “左小姐,主子讓您去前院。”


    宋奕之在瞧見左雲卿的第一眼,便慌忙的低下頭,心怦怦跳著。


    昨晚夜色深沉,他看她容貌看得不太真切,如今瞧著她這清麗得足以與那京城第一美人媲美的容貌,頓時心漏跳了一拍。


    她似乎睡得不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左雲卿沒覺察到宋奕之內心的慌亂,點頭應聲道,“好,煩請小哥帶路。”


    左雲卿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奕之,眼前這人,即使是知道她是不受寵的落魄相府嫡女,也不曾對她有任何的的不敬....


    “左小姐請隨我來。”


    她一身潔白綢衣,麵容清麗,神色坦然,從容之氣仿若天生。


    宋奕之斂下視線,轉身為她帶路。


    清晨的空氣清新無暇,左雲卿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湖麵氤氳著一股尚未被旭日消散的霧氣,荷花隱匿其中,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嬌羞感。


    左雲卿跟在宋奕之身後,走過搭在湖麵上的木橋時,隻覺得自己似乎置身於仙橋畫境中。


    二人來到前院時,攝政王趙竟正坐在正廳雅座之上。


    他今日換了一身玄色蟒紋錦衣,與昨夜一身月牙白是完全不同的氣質。


    薄如蟬翼的銀色麵具似是與他融為了一體,為他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這是左雲卿第一次正麵見到攝政王趙竟。


    昨夜她看到的隻是他那高大背影。


    而且在原主記憶中,關於攝政王的信息微乎其微。


    “小女拜見攝政王殿下,殿下金安。”


    左雲卿垂下眼眸,對攝政王趙竟行了一個禮。


    低頭時,她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若有若無的味道。


    她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四周,卻並無看見燃香的痕跡,那這味道.....


    左雲卿心下微微訝異,又想到眼前攝政王殿下常戴著一張麵具,心下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攝政王趙竟瞥了一眼那張與故人相似之容顏,又見她雙腳走路如常,眼底閃過一絲深意。


    “平身吧。”


    “是。”


    “稍後奕之會送你迴府。”趙竟淡聲說道,嘴唇微抿。


    左雲卿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嚅了嚅嘴唇說:“小女多謝殿下救命之恩!小女鬥膽,有一事相求。”


    “何事?”趙竟往後仰了仰身體,眯了眯眼。


    左雲卿低著頭,說道,“小女懇請殿下可以親自送小女迴府。”


    空氣靜的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左雲卿低著頭不敢有所動作。


    “送你迴府?依本王看,你不過是想借本王的名頭護你周全。”


    趙竟嗤笑一聲。


    果然是識人無數的攝政王,他一眼便瞧出了她此番懇求背後真正的目的。


    “不錯。小女確有此意,還望殿下成全。”


    左雲卿抿唇道。


    對上攝政王趙竟那麵具背後的雙眸,她隻覺得裏麵的寒光凜人。


    但左雲卿卻並不害怕,直直與其對視著。


    半頃,對方挪開了視線,冷聲道:


    “本王昨夜救下你已然是仁義,憑什麽還要幫你?”


    “就憑我可以解殿下身上的毒素。”左雲卿微微笑著,信聲道。


    攝政王趙竟聞言眼中閃過瞬間驚喜,然不到片刻,眸中驚喜便猛然轉換成懷疑與徹骨的冷意。


    他已經失望過太多太多次了。


    室內的空氣逐漸冷凝,左雲卿屏氣凝神。


    清晨涼風愜意,竟還竄入了屋內,將左雲卿垂在額前的碎發輕輕撩起。


    半晌,左雲卿才聽得一道冷漠的聲音傳至耳邊,“本王尋遍天下名醫,均不得法,就憑你?”


    顯然,對方並不相信。


    對上攝政王趙竟那冷徹骨的目光,左雲卿輕笑一聲,說道:


    “巧了,就憑我。殿下中的毒還真隻有小女能解。”


    左雲卿話音一落,便感覺自己脖子一涼,低頭望去,原是身旁的宋奕之將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麽人?”


    宋奕之的神色冷寒,至今為止,無人能解得了主子的毒,除非.....她是下毒之人!


    左雲卿不看宋奕之,轉頭對上趙竟的那一雙冷眸,淡聲道,“昨夜時我便說了,我是相府嫡女左雲卿,殿下與閣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報官,亦可請相府之人前來相認。”


    宋奕之手上的劍壓得更緊了些,抬頭問向那個高貴冷漠的男子,“主子?”


    趙竟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沉默著。


    左雲卿見狀,說道,“殿下若真要差人查證我,我無異議,但請殿下可以聽一聽我接下來的話。聽完,再查證我的身份亦不遲。”


    趙竟微微頷首,又眼神示意宋奕之,後者立即會意,收起了手中的利劍。


    左雲卿輕笑一聲,淡淡道,“殿下身中之毒為憐夷春。這種毒是至陰之毒。中毒者雖能祛除致命毒素,卻是驅不了身體上殘存的毒素。”


    “毒素殘留在中毒者體內,雖不影響性命,但副作用卻很多。”


    “首先,中毒者下眼瞼以上部分無端生出暗斑,且隨著時間越長,斑色越深。”


    說罷,左雲卿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攝政王麵上的薄銀麵具。


    “其次,中毒者身上會無端出現一股香氣,這種香氣極其特別,憑借日常衝浴根本不可消除。我也是根據這股香氣,以及殿下麵上的麵具才識別出殿下身中憐夷春。”


    頓了頓,左雲卿又道,


    “其實,這麵上長斑與無名的體香,對於一個男子來說,都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每逢月圓之夜,那些暗斑便會變得異常疼癢,次日身上的香氣也會越來越濃。”


    這也是左雲卿方才一入門就能嗅到那股奇怪香氣的原因。


    “昨夜正值中秋十五之夜,八月十五正是極陰之夜,極陰之夜配上極陰之毒,想必殿下昨夜承受了不少痛楚。”


    “不過,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所以殿下今晚亦會經受疼癢的折磨。”


    趙竟聞言麵色一變,她說的症狀一字不差,昨夜他痛苦難耐意欲用刀劃臉削皮止癢。


    宋奕之亦是麵色忽變,世人隻知主子被毒素毀了容貌,卻不知那毒素竟還會讓人疼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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