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駕崩,整個北冥陷入了長達半個月的低沉,街道上沒有了鱗次櫛比的小攤小販,所有的娛樂活動都被禁止。


    在將逝去的先帝送入黃陵之後,大皇子司冥箴,同時當朝太子爺繼位。


    登基大典就在三日後。


    由於宣帝抱病許久,宮廷中關於後事早就有所準備,因此料理的速度相當快。


    三天時間裏,皇宮中的女婢太監們,幾乎換了一遍血液。


    司冥箴在大臣們的強烈建議下,搬進了皇宮。


    新帝登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天下。


    悲傷了十多天的眾人,難得露出笑顏,人煙稀少的街道,漸漸繁華起來,娛樂活動逐一再次開放。


    北冥的百姓們,生活重新走上正軌。


    死者已矣,生者堅強,日子還要往前走,事情理所當然的發生,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對。


    唯獨顧長歌的情緒低落,她每天醒來後,便靠在二樓的窗戶旁邊,往遠處眺望,雙目能及的所有的角落。


    一個巨大王朝的變更,就這樣完成。


    除了死去的人,好像誰都依舊和過去一樣,在過各自的生活。


    墨君邪上次說完了那番話之後,又接連忙了一段日子,不同的是,她如今每天早晚都能看到他,有時候甚至還能一起吃早飯。


    一切似乎很平靜,但誰都不知道,平靜之下,是否還有狂卷著而來的暴風雨。


    “在想什麽?”她的走神,被墨君邪看出來,溫聲的詢問道。


    顧長歌迴過神來,握著筷子的手漸漸收緊,慢吞吞的說,“沒有,我吃飽了。”


    “過兩天,我會安排人把你帶出城。”墨君邪跟著一起放下筷子,一邊擦手一邊對她說。


    顧長歌疑惑,“出城?去哪裏?我出去了,你怎麽辦?還留在這裏?”


    “嗯。城內有士兵還在暗中尋找你的行蹤,另外,司冥忌大概猜出來我在北冥,前天下午,他大張旗鼓的清理府中的所有下人,我的人被發現了好幾個。”


    “事情嚴重嗎?”顧長歌皺眉,擔憂的詢問道。


    “無妨。”墨君邪不願意多提這件事,司冥忌都能找人暗中處理他,至於那些他的手下,當然被他拿來出氣,想也知道不會有好下場。


    他頓了頓,握住她微涼的手,輕輕的揉著,說道,“你出了京城,會有人接應你,軍隊就在京郊沒多遠,你在那裏很安全。


    “那你呢?”


    “我暫時不能離開京城,因為需要時刻注意著京城內的動態,掌握一手消息,才能做出準備的判斷。”墨君邪侃侃而談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顧長歌垂下眉眼,沉默著思考了片刻後,不讚同的開口,“我想和你在一起。”


    “媳婦。”墨君邪說,“我沒說要離開你,隻是讓你去外麵等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


    顧長歌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是又問,“什麽時候送我離開?”


    “三天之後。等打點好一切,就開始行動。你這邊什麽都不用帶,到時候我會安排你的。”


    “那就到時候再說。”


    墨君邪聽她口吻,知道再多說下去,也不會將她的想法改變,笑著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兩個人朝著大床走去。


    之後的情況,一日比一日更加撲朔迷離。


    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宮中的情況,變化多端。


    司冥箴登基之後,司冥忌則多日抱病在身,留在府邸之中。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兩位皇子最開始鬥的你死我活,熱火朝天,結果是如今的,司冥忌什麽都沒改變,自然心有不甘。


    再有不甘心又如何,在帝王爭奪的戰爭裏,永遠遵循成王敗寇的規定。


    司冥忌想要窩著藏著不見人,司冥箴卻偏偏不讓他如願。


    待在小院子裏的顧長歌,從門口人來人往的談論聲中得知,身為當朝皇帝的司冥箴,當真是仁慈溫和,親自到府邸去拜訪生病了的司冥忌。


    溫和?


    顧長歌冷笑,怕隻怕他是去耀武揚威的。


    關於司冥箴進到府邸裏,和司冥忌到底說了什麽,沒有人清楚。


    隻知道的是,他們二人獨自在房間裏待了很久,直到後半夜時,皇帝司冥箴才從府邸出來,返迴皇宮。


    顧長歌百思不得其解,等墨君邪迴來後,抓著他的胳膊,詢問他,“他們兩個談了什麽?”


    “不知道。”男人老實的迴答,“不過,看接下來司冥忌會有什麽行動,就能大概猜出來。”


    顧長歌翻白眼,“你說的這番話,約等於沒說。”


    “哈哈哈!”他被逗笑了,捏著她的小臉哼聲,“你男人又不是千裏眼順風耳,哪裏能聽得到?”


    “我的意思是,你猜一下啊!”她眨眨眼,“你那麽聰明,猜一下這個時候,司冥箴找他,兩個人或許會聊什麽?”


    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兩隻眼睛又大又漂亮,帶著獨屬於女人的霧氣,還有內斂的狡黠,唿出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


    墨君邪有點熱。


    他大掌把女人的腰身和屁股都托住,無意識的遊走,挑著眉懶洋洋的反問,“你讓我猜我就猜啊?”


    “墨君邪你?”乍一聽到這個挑釁的是迴答,她忍不住瞪圓了眼睛,隨後小手拍在他身上,“是不是想造反?”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他笑著迴答,極盡寵溺,“既然夫人要我猜,那我就猜一猜。”


    “哼!”她裝模作樣的努努嘴,“準了!”


    “依小的之見,他大概是想讓他死。”


    顧長歌心驚,“你說司冥忌會死?”


    “他們鬥了那麽久,互相視彼此為眼中釘,如今司冥箴剛剛坐上皇位,最怕的是什麽,是坐不穩這個位置。如果司冥忌沒有野心便罷了,可他的野心就明晃晃的寫在臉上,留著他就是個大的隱患,他不死誰死?”墨君邪口吻中帶著鄙夷。


    身在皇家,向來如此殘酷。


    顧長歌悶悶的問,“那他會死嗎?”


    “不會。”


    “你不是說……”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墨君邪給打斷了,他湊近了點,在她鼻頭上輕輕咬了口,“如今的節骨眼上,司冥忌一旦出事,他這個皇帝肯定會第一時間被人懷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要把司冥忌調離出京。那樣的話,對我們是好事,也是壞事。”


    顧長歌不解,他說的是好事,也是壞事,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好了,睡覺了,再不睡就來做點別的。”


    “……”


    墨君邪那晚的猜測沒錯,隔天宮中便傳出來消息,讓司冥忌前往北冥境內的藏城。


    藏城到處都是崇山峻嶺,地勢很高,鮮少有人居住,不僅如此,當地晝夜溫差大,氣候無常,根本不適合人生存。


    皇宮裏麵一傳出來消息,民間便對此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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