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性感低沉,帶著一點點的沙啞,恰到好處,卻讓人覺得很是撩撥。


    他說話很好聽,吐字清晰,每一個抑揚頓挫都把握的很到位。


    阿秀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想看清楚,擁有這麽好聽聲音的男人,是長什麽樣子的。


    隻是身處黑夜,街燈的光照過來,他處在逆光之中,又隔著一層黑色的紗布,五官看的並不真切。


    阿秀隱約注意到了,他刀削般的輪廓,還有秀挺的鼻子。


    “姑娘?”


    得不到迴答,男人似乎蹙了蹙眉,接著轉頭看向懷裏的小孩子,“道歉。”


    “啊,”阿秀後知後覺的迴過神來,低唿了聲,“沒,沒關係。”


    話音說完,男子沒有迴話,但就是這樣,似乎氣氛變了變。


    晟軒察覺到不對勁,警惕的看了眼對麵男子。


    隻見對方英俊瀟灑,寡淡的氣質中,帶著難以言說的矜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流和隨意。


    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晟軒在心中判斷道。


    “真的沒關係嗎?”墨君邪盯著麵前的女子,麵上表現的不動聲色,抱著無憂的手,卻下意識的收緊。


    一定不是他的錯覺!


    日思夜想了幾千幾萬遍的聲音,在這個喧鬧的街道上,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衝進了他的而耳膜。


    他太激動了,下意識的認為就是她,想要和她多說幾句話,哪怕之後就立刻夢醒!


    阿秀有點疑惑,隻覺得對麵男子,似乎有點奇怪,她正打算出聲時,晟軒攬住了她的腰身,代替說道,“這位公子,我夫人真的沒關係,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他言談舉止都很禮貌,說完後,衝著墨君邪微微頷首,“有緣再見。”


    墨君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勾了勾唇,笑容裏有幾分邪氣,“有緣再見。”


    晟軒離開後,他拍了拍懷中的小無憂,小無憂怔怔然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沒有迴應。


    墨君邪眉頭微挑,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才吩咐無浪道,“去,看他們住在哪裏。”


    “是。”


    無浪領命而去,墨君邪沒了再逛下去的興致,他今天意外的收獲,已經很多了。


    小無憂還是呆呆的模樣,墨君邪看不下去,拍了拍他的腦袋,“醒醒!剛才看到了什麽?”


    “爹爹?”


    墨君邪沒理會他大大的眼睛,抱著他徑直往客棧走,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那女人麵紗下麵,是不是和你娘親的臉一樣?”


    “啊?”無憂又驚呆了,之後狂點頭不止,“和爹爹你畫像上的娘親有點一樣,又有點不一樣,所以無憂才搞不明白。”


    聽到這裏,墨君邪難得的凜了他一眼,“不一樣?如何不一樣?”


    “比畫像上好看!”無憂天真的說道,“爹爹,那個人是我娘親嗎?可是她為什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長得像的?”


    這些年,墨君邪倒是沒少見過和顧長歌長相相似的女人,大多都是那些朝廷官員們,各方搜羅過來,獻給他的。


    他們煞費苦心,卻沒能一個成功送出去的。


    像一個人,純粹隻是像,而不是她。


    他還沒有那麽愚蠢到,抱著一個替身,自欺欺人的過日子。


    墨君邪的一時沉默,倒是讓小無憂誤以為,自己猜對了,他耷拉下腦袋,想的都是剛才那個女人。


    長得是真好看啊。


    原本沒遇到真人之前,他認為,爹爹畫像裏的娘親,已經是美豔不可方物了。


    直到剛才看到了活人。


    “哎。”無憂歎氣,“哎!”


    “歎什麽氣。”墨君邪被他歎氣歎的哭笑不得,將他小臉掰過來,“沒認錯,十有八九那就是你娘親。爹爹不說話,是因為太激動了。真的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沒有想到,就在這麽一個尋常的傍晚,她居然就這麽又再度闖進了他的世界。


    毫無預料,猝不及防,卻又欣喜若狂。


    他不相信自己認錯了人,在遠遠看見她的時候,隻覺得身段相似,這才拉著小無憂往她那處去。


    到跟前後,她的聲音,更是十足的像。


    小無憂之前的位置,他長得低,一抬頭應該能看清麵紗下的容貌,有了他的確認,墨君邪的心砰砰直跳,似乎隨時要蹦出來。


    “啊!真的嗎真的嗎!爹爹是真的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小無憂,奶聲奶氣的叫著,有些吐字不清,但沒人介意。


    “嗯。”墨君邪肯定,“找到了你娘親,這迴我們的目的是,騙也好,綁也好,都要把她綁迴京城去。”


    小無憂高興的拍手鼓掌,“好!好!”


    墨君邪捏捏他鼻尖,正好到了客棧,領著他上了樓。


    在外麵玩了一天,他弄得渾身都是髒兮兮的,他難得沒有心情給他洗澡,頭一迴喊了疾風代勞。


    關上房門,墨君邪繞道隔壁,徑直走了進去。


    見四下無人,他這才敢伸出手,在大腿上使勁擰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不。


    疼痛感是真實的。


    墨君邪齜牙吸氣到一半,忽而又哈哈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就勢蹲下來,身子靠在門上,雙手捂住臉,熱淚從指縫間流出來,淌濕了他的臉頰。


    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她已經死了。


    他不敢跟別人說,仿佛一說出口,就會變成事實。


    那些人勸他放棄,他沒有聽,後來他們隨著他鬧騰,墨君邪知道,他們都不相信,她還活著。


    其實絕望的時候,就連他都動搖過。


    他太害怕了。


    害怕如此愛他的人,就此再也看不見,害怕給他溫存過生下骨肉的人,變成靈牌上的寥寥數語。


    不能那樣……


    害怕讓他不肯接受,心懷僥幸卻又絕望的尋找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還好他沒放棄。


    現在,那些都無所謂了。


    她真的活著,這比什麽都重要。


    隻要她活著,墨君邪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不計較她為什麽活著不來找她,不計較她身邊有別的男人,甚至不計較她和別的男人成了親睡過覺。


    甚至……


    他想,她若是喜歡那個男人,他不介意做備胎,不介意遠遠的看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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