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邪的字寫的非常漂亮,見字如麵,眼前仿佛出現他那張邪魅俊逸的臉。


    一封信洋洋灑灑,絮絮叨叨。


    他提醒她注意安全,務必要珍重,還反複強調讓她按時吃飯,叮囑一些瑣碎的小事。


    顧長歌看著信發笑。


    她的男人原本就是個粗糙的野漢子,如今倒也能夠像模像樣的關心她。


    兩個人之間,平凡又親昵。


    顧長歌看完了信,認真把它收好。


    她腦袋有點發暈,晃晃悠悠的輪船,令她感到枯燥煩悶。


    跟門外的無浪交代了幾聲,顧長歌打算先睡個覺。


    她原本想一覺到天黑,誰知道中途,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房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


    顧長歌心情不悅的坐起身,揉了把臉,才衝著門外道,“什麽事?”


    無浪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聽起來甕聲甕氣的,“夫人,有人找您。”


    有人找她?


    這船上居然還有認識她的人嗎?


    顧長歌好奇心起,迴了句知道了,慢騰騰的起身。


    她收拾妥當,胡亂抹了把臉,剛下床的時候,雙腿發軟,踉踉蹌蹌的差點栽倒地上去。


    好在她反應飛快,及時扶住了桌子。


    房間裏一陣叮叮當當聲,引起門外人的關心。


    無浪聲音嚴肅的道,“夫人?!有事嗎?”


    “沒。”她輕咳了聲,“我馬上來。”


    拉開房門,外麵站著的隻有無浪,顧長歌挑了挑眉,問道,“要見我的人呢?”


    “在這裏!”


    一道聲音從右邊傳來,顧長歌隻覺得耳熟,等看到桑夜的那張笑臉時,簡直驚得張大了嘴巴。


    邪魅的少年,壞笑著走到她跟前。


    對於她吃驚的表情,桑夜似乎十分滿意,心情很好的他,微微傾下身子。


    兩個人的距離拉近,顧長歌隻覺得寒冷的海風,都吹不散她麵頰的熱意。


    她不動聲色悄悄往後退了幾步,不料被桑夜壓住肩膀往前一帶,“還往後退?再退就又要踏空了。”


    “……”


    顧長歌被拆穿,臉上更熱了。


    她挺直腰板狠狠瞪他一眼,哪想桑夜根本不在意,繼續道,“你躲我什麽呢?我能吃了你?”


    “……”


    不得了了。


    顧長歌深吸口氣,冷著臉把他的手拍掉,“桑夜,你正經點。”


    “我哪裏不正經了?”桑夜作勢鬆開她,卻靠在門上,“就因為你成過親生過孩子,所以我對你說句話,表達一下愛意,就是不正經了?”


    輪不到顧長歌說話,他繼續道,“我有強迫你對我的感情做出迴應嗎?我有強迫你必須要跟我在一起嗎?顧長歌,我都不在意這些,你怎麽反而拿這些處處為難自己?”


    他咄咄逼人,步步緊逼。


    不想再聽他瘋言瘋語的說下去,顧長歌直接打斷他,“夠了。”


    桑夜噗嗤一笑,“好。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否則又要不開心。你睡醒了沒?睡醒了我帶你去吃晚飯,船上的東西特別好吃,你要不要試試?”


    她居然不知不覺睡到了晚上。


    顧長歌肚子是挺餓的,但是要和桑夜一起去,還是算了。


    她搖搖頭,“你自己去吧。”


    “還躲我?”桑夜似笑非笑,聲音有點冷意,“那不巧了,我就是因為你才上的這條船,恐怕你躲不了。”


    顧長歌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你跟著我做什麽?”


    “跟你一起去雷州啊。”桑夜迴答的很坦蕩,“墨君邪有他的家國要保衛,就連浪蕩的花爺晏行,都專注的守著城池,他們不陪你,當然由我陪著你。”


    如果顧長歌沒記錯的話,桑夜之前待在靈州。


    他雖然不是什麽將領,但卻也是將領的左膀右臂。


    如今靈州的暴亂剛剛平定下來,整個城池都處於備戰狀態,他不好好待在城裏,跟著她瞎跑出來做什麽?


    顧長歌臉沉下來,“到了下一站,你就下船迴去。我自己一個人去雷州。”


    “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但這件事沒商量。”桑夜緊接著迴答,“江山土地誰願意爭奪誰去,兄弟士兵也好,國君易主也好,我桑夜才懶得管,我隻管你過得好不好。”


    顧長歌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機會難得,桑夜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的把她往餐廳帶。


    一樓是餐廳,晚上這個時候,正是熱鬧時分。


    桑夜要了一桌子的菜,葷素都有,還有顧長歌最喜歡喝的甜湯,他給她夾菜,笑著看她吃飯。


    來都來了,菜都點了,肚子很餓的顧長歌沒客氣。


    她吃了兩碗飯,肚子撐得滾圓。


    桑夜笑嘻嘻的看看她,顧長歌正了正臉色,想起正經事,非常嚴肅的跟他說道,“我讓你迴去,你執意要跟我去雷州,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此行路上得聽我的話,不能貿然行動。”


    “沒問題。”


    雖說雷州遠在天邊,但到底現在還屬於大良的土地。


    既然是大良的土地,就歸良文帝所有。


    顧長歌現在是造反頭目墨君邪的人,隻能把身份藏著掖著行事。


    如果被抓起來的話,事情會麻煩很多。


    顧長歌來雷州,隻是為了找七星海棠,趕迴去救命,不想多生事端。


    和桑夜約定好後,她鬆了口氣。


    飯後顧長歌原本想迴房間,繼續睡覺。


    晚上風浪有點大,遊船漂浮不定,晃來晃去讓她覺得暈乎惡心,隻是出了餐廳,站在甲板上,迎麵吹來腥鹹的海風,帶著寒意和濕氣,讓她瞬間清醒幾分。


    她眺望遼闊的海麵,入目卻是廣袤的夜幕。


    天空無邊無際,黑漆漆一片,偶爾會有幾顆寂寥的星星點綴閃爍,海麵上風聲唿嘯一片,水浪拍打著船幫,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顧長歌看見黯淡月光下,遠遠而來的狼,翻卷出雪白。


    她不由得說了句,“海上的夜好美。”


    “美?”桑夜皺著眉,不讚同的說,“看樣子,怕是今晚難熬。”


    顧長歌不懂,意外的看著他,“什麽難熬。”


    “起風了,夜裏怕是會有巨浪。”他說話之間,抓住她的手臂,“你今晚和我一起睡。”


    什麽?


    顧長歌要抽迴手,不讚同的道,“我才不要……”


    “跟我一起睡,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桑夜迴頭看了眼海麵,看起來平靜無比,就越是擔心其下洶湧澎湃,他緊了緊手,握的更加用力,“巨浪來襲,你在我身邊,我保護你。”


    他說話的表情非常認真嚴肅,以至於顧長歌沒好意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趁著她發呆的功夫,桑夜拉著她迴了房間。


    迴的自然是她的房間。


    桑夜讓她繼續睡,他則守在一旁。


    無浪像是為了防備他,沒有經過顧長歌的同意,一樣待在房間裏。


    有兩個男人在,她怎麽都睡不著,索性靠在床頭,睜著眼發呆。


    起初浪頭很小,遊船和往常一樣前進,偶爾會起些顛簸。


    顧長歌被晃得有點煩躁,抓起墨君邪給她準備的包袱,從裏麵摸出來一顆桔子。


    她把橘子剝了皮,塞進嘴裏,嚐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心情好了點。


    “怎麽隻顧自己吃?”她正又塞了一瓣到嘴裏,從旁邊忽然伸出來一隻手,將她的橘子拿走,悠悠然的吃掉,“嗯?味道還不錯?”


    “桑夜!”顧長歌氣急,“那是我的橘子。”


    “你不是還有很多?我吃你一個橘子,你至於這麽小氣?”桑夜理直氣壯的反問。


    這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嗎!


    明明他根本就沒經過她的同意好吧!


    顧長歌氣唿唿的瞪著他,對方毫無察覺,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末了,他還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意猶未盡的樣子。


    算了!


    懶得和他計較。


    好在墨君邪準備的水果,都是她喜歡吃的,她接下來吃了個蘋果,就覺得有點飽。


    一旦吃飽了,瞌睡便浮上來。


    顧長歌的眼皮很重,加上海上的浪不知什麽時候大了起來,遊船飄飄蕩蕩的,上下起伏,顛的她整個人都快跳起來又落下去。


    睡也睡不著。


    她懊惱的歎了口氣,就在這時,船身忽然劇烈的震動了下。


    顧長歌沒穩住,直接被顛的跌倒在床。


    桑夜的聲音傳過來,又冷又嚴肅,“過來!”


    他一把把她從床上扯下來,抱緊懷裏,距離的顛簸還在持續不斷,顧長歌被他壓著,隻覺得唿吸喘不過來氣,唇齒口鼻之間,都是桑夜的氣息。


    “海浪打過來了!”桑夜把她的腦袋按在懷裏,聲音近在耳畔,“你乖乖別動!”


    顧長歌倒是想動,可她隻覺得天旋地轉,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桑夜說完那句話之後,整條船上,到處都是吵鬧聲,無數人腳步淩亂,海浪聲夾雜著風聲,洶湧的蓋過一切。


    門板被吹得砰砰作響,顧長歌迷迷糊糊看到,一片漆黑。


    她意識到事情變得超出控製。


    “水淹過來了嗎?”顧長歌問。


    “浪太大,可能會翻船!”聲音含糊不清,不知道是桑夜的還是無浪的。


    顧長歌還想再說什麽,隻覺得身體騰空,她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大船失去平衡,左右搖擺,她失去控製,跟隨著船身而晃蕩。


    冷冰冰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過來,顧長歌抬頭,看見一個巨浪,黑壓壓的高高拔起,張開大口要將她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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